第52章
碧蘿微笑點頭,與他之間,無須太多感謝之類的話。清遠再看了看她的臉,笑著點點頭,拉住她的手便要走。
門外傳來腳步聲,清遠忙一閃身避在簾幔之后。
百靈走了進來,端著一盅湯。
看到碧蘿笑著行了個禮,然后將湯放在桌上,說道:“小姐,我準備了點姜湯為小姐驅寒。”
碧蘿勉強笑了笑,剛要說話,便看到百靈倒了下去。
碧蘿忙上前一步叫道:“不要傷害她。”
“她沒事,只是昏過去了。”
碧蘿蹲下身細細看了看她,說道:“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清遠看了看碧蘿又看了看昏倒在地的百靈,說道:“你喜歡她?”
碧蘿點了點頭道:“只有她還當我是個正常人。扶她到床上躺著吧!這樣會生病。”
清遠走上前將百靈抱起來,說道:“你喜歡她就帶她一起走吧,正好也要找個人伺候你。”
碧蘿愣了愣,心想再帶上她,她們逃得掉嗎?
可清遠卻已抱著百靈向外走去,碧蘿連忙跟上前去。
一路上竟沒有看到一個人,碧蘿未免心生疑惑,怎么連院門口的侍衛也不見。
瞟了清遠一眼,心想,應該是清遠動了手腳。
清遠帶著碧蘿左拐右彎,有門的地方門都輕掩著,沒門的地方,清遠帶她輕松躍過,在碧蘿眼中如同銅墻鐵壁的宅子,在清遠的面前竟如同棉花,一踩便過了。
三人很順利出來了。出門便看到深長的巷子,巷尾外停了一輛馬車。
碧蘿此時便是坐在馬車上,只要清遠一拉韁繩,她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心里好緊張,再次從車內向幽深的宅子看去,黑夜中看不出它的樣子,但是,她的心中已為它定下了樣子,一個黑色的恐怖的牢籠。
她知道她這一生再忘不了這里。
也忘不了那個人,他突然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改變了她原有的生活軌跡。
救了她,卻真正毀了她。
如同摘片樹葉一樣的簡單,輕松毀掉了她的未來。
——未來,第一次在她眼中變得變幻莫測、無法預計,只有身邊的清遠能給她一些慰藉。
車外一片月華灑向大地,今夜竟有月色,真是老天開恩么?碧蘿抬頭仰望明月,她原本期盼的幸福生活,便如明月一般美麗存在卻又遙不可及了,連感受未來的幸福都成了奢望。
此去,前途末卜!
但,有清遠在,相信至少心可以是安寧的。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總是他在身邊,她欠他太多了。
清脆而有節奏的馬蹄聲響起,似在告訴她,她的新生活開始了。
碧蘿拉緊了領口,深吸了口氣,走吧,越遠越好,永遠見不到他最好。
想到這里,心沒來由的猛跳了一下——他傷她這么深了么?連想到他都會心痛了!想到要忘記也會心痛了!
來到東城門口,城門還沒開。
碧蘿擔心那邊會發現她逃走了,會有人追來,希望快些離開。
卻聽到守城的守衛對著他們喊道:“還沒有到開城門的時間,趕快回去。”
心一緊。
清遠在外回答道:“城門官,這是煙州府特別通行金牌,快快開門,我急事在身,休要耽誤我的時間。”
碧蘿心中暗想,沒想到清遠師傅準備還很有一套。
然后便聽到有人過來查驗金牌,再然后有人將城門打開,他們出城了。
出城門后,馬車一路急馳。
“師傅!”碧蘿從車中伸出頭叫了清遠一聲。
清遠將車放慢下來,回頭看她。
碧蘿將斗篷戴好,從車內爬了出來,坐在清遠身邊,笑道:“我想出來透透氣。”
“外面很冷,還是進去吧!”
碧蘿笑著吸了口氣,心想著:自由的空氣啊,太舒服了!
“一點也不會冷,我覺得很舒服。”
清遠看著她默默笑了,他終于又再看到她這般純凈的笑臉了。
將車停下,回身從車內拿出一包毛茸茸的東西,親手將碧蘿斗篷的帽子褪下,然后將那毛茸茸的東西圍在碧蘿脖子上,再將斗篷的帽子戴好,細細地為她系好帶子。
碧蘿看不清戴上的是什么,只是感覺很柔軟溫暖,應該是貂皮,輕輕問道:“是什么呢,很舒服呢?”
清遠淡淡道:“是雪山白貂皮。”
碧蘿輕輕哦了一聲,雪山白貂皮,她也知道,是最珍貴的一種貂皮,難怪感覺更軟更舒服。
碧蘿轉頭看了看清遠,他只穿了件薄棉衫,外面套了件車夫的行頭,笑道:“師傅自己穿這么少,師傅不會冷嗎?”
清遠搖搖頭。
“我也不會冷,讓我陪陪師傅吧。”
聽到她說要陪著他,其實也喜歡有她陪著說說話,想想應該沒有人追得上了,便將車速放慢下來。
碧蘿抬頭看著天空的星星,問道:“師傅,你是不是來時將侍衛都打倒了,所以我們出來得這么順利。”
清遠嗯了一聲,其實是因為主公并未留下身邊的高手,不然他哪有那么輕松救她,不過這些倒不用讓她知道得很清楚。
清遠低聲道:“蘿兒,你不要再叫我師傅了!”
碧蘿回過頭看著他,他正看著前方的路,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他今夜的語氣,不似尊長對徒兒的口吻,更似平輩之間的對話。
碧蘿心中微微一動,低頭輕輕道:“不叫師傅——叫什么?”
清遠直了直腰,淡淡道:“清遠!就叫清遠。”
碧蘿笑道:“好的!不管叫什么,你永遠都會對我好,是嗎?”
清遠看著前方的路,月光下,路實在是看不清,若不是官道邊有風燈,這一路根本無法走下去。
她就如同他生命中的燈,指明了他的方向。
讓他這條原本無盼的人生之旅,多了牽掛與走下去的動力。
“是,清遠對蘿兒的心永遠也不會變。”
碧蘿微微一笑,沒再說什么。
她覺得自己很自私,一味自私地占有著清遠的關心與愛護,卻無法給他更多。
但她也是沒有辦法,因為現在的她除了清遠沒有可依靠的人了。
“清遠……”
清遠聽到她叫他,仔細聽她要說什么,半天,她卻沒再多說什么,清遠看了她一眼,昏暗的光線中,看不清她的臉,但感覺得到蹙著眉頭欲言又止。
他能感知她想要知道什么。
該告訴她了!
清遠淡淡說道:“他是賢親王,是當今圣上的親弟弟。”
碧蘿覺得臉好燙,心想,她一定是臉紅了,他竟知道她想問什么,難道自己的念頭那么明顯就能被人看出來?
將臉埋入雙臂中,想隱藏自己的情緒,卻忘了夜色中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賢親王,皇上的親弟弟!這個毀了她的人竟是這樣一個身份顯赫之人,那么清遠此舉無異于將他自己送上絕路。
“清遠,那你現在救我,不等于是背叛他……”
“沒什么,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并沒有要背叛他。”
碧蘿有點急,“等一下,他那種人,心狠手辣,一定不會放過你。清遠,我不能讓你為我冒險,反正事實已是這樣了,不可以再讓你涉險!我不要你有事!”
清遠聽到她的話,突然猛一拉韁繩,馬車被生生位住停下,碧蘿身體一下子掌控不住,向前沖去。
卻幸好被清遠拉住了!
碧蘿卻嚇了一跳,待到回過神來,轉頭看清遠。
卻看見他已回手從車內拿了一把瑤琴出來,放在膝上,輕撫起來,竟是‘天音’。
碧蘿頭一低,他竟還記得將琴帶來,他對她真是細致。
琴音從未有過的低沉、蕭瑟。
碧蘿心很沉,琴音如此傷感,他第一次彈出這么黯然神傷的意境,他從來都是風輕云淡,不會為任何事影響心情的,卻為她傷心。
似在跟她道歉!清遠似在說若不是他,她不會遇見那個男人,她便會好好的。
也在告訴她,他有多痛,他的痛更勝于她,保護不了她是他此生最大的傷,他一輩子也無法從這份內疚中走出來。
雖然錯不在他,也不全因他而起,但他卻執意要背上這份沉重的內疚過一生。
碧蘿將頭偏向黑夜,眼淚從臉頰上一路無聲流了下來,她怎么會怪他,怎忍心讓他背負,這世間的事一旦發生便不可能再更改,若一味的怨天尤人,活下去也沒有什么意思。
即便沒有那個男人,她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終也不過是男人的玩物,他只是叫她更早的清醒認識到自己對男人而言什么都不是。
只是個可憐的發泄欲望的工具。
只有身邊的這個男人,他對她是真心呵護的,可是她再無法回報他的深情。反而還讓他再次陷入不義,落入背叛的困境。
她不想、不愿連累他!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放手!
冬夜的風冷得刺骨。
未來的方向一點也不明確——
天氣實在太冷,天色漸亮時清遠將馬車趕入官道邊一片密林中,打算等天全亮了再走。
碧蘿看著仍舊昏迷中的百靈,問道:“她何時會醒?”
清遠將馬車的門關緊一邊回頭看了看百靈,三人擠在狹小的馬車里,倒也暖和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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