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只輕聲喚了聲:“蘿表妹``````”卻再開不了口,然而這三個字所含的深意碧蘿如何感覺不到。
碧蘿不敢看李世宗,只笑盈盈恭身行禮道:“世宗哥哥多日不見。”
然后三人坐下喝茶,屋子里只聽得見碧政青一人的聲音。碧蘿向來不愛多說話,今日更是低頭不吭聲。而平日頗健談的李世宗,今天卻一反常態,除了進門時叫了聲“蘿表妹”就沒再說過第四個字。
一人說話未免無趣,碧政青其實知道他這個表弟的心事,如今碧蘿的婚事對他打擊一定很大,心想不如稱此機會讓他二人好好說說話,以免日后留有心結。便提議出門走走,碧蘿表示贊成,李世宗也不反對,碧政青便去向母親請示。
碧政青一走,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起來。
李世宗幾次看著碧蘿似有話說,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碧蘿更難過。
碧蘿有心將話說清楚,以免李世宗困在其中痛苦不已,然而又怕李世宗無法接受。
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心中思量如何說出口才不至讓他難過。
“世宗哥哥,你從小就對蘿兒疼愛有加。蘿兒心中也早已當你是親哥哥一樣。蘿兒不知以后的事會如何,卻不愿你我就此疏遠,希望你可以象以前一樣常來看我,希望你我仍能象以前一樣開開心心。”
李世宗聽她此言分明暗示他,她與他之間只有兄妹之情。一時心如刀絞。癡癡向她看去。
她一襲白衫婷婷而立,如白蓮一般優雅嫻靜。從他注意到她,她就總是這樣的輕靜,獨在一角情悄悄綻放美麗,不讓任何人察覺。
待發覺到她,卻已不可求藥愛上了她。
他一直都覺得愛她都是對她的褻瀆——她是落入凡間的仙子,凡人沒有愛她的資格。
可是心已經給了她,再也收不回來了。
他的出生便是為了她,不管她愛不愛他,他的心都不可能再離開她。
本以為老天對他特別垂憐,心想著這一生都要好好照顧她。可現在一切成空,看著碧蘿,只覺得滿心滿嘴都是苦味,似乎他的五臟六腑都變成了膽。
輕輕笑道:“我當然永遠是你的世宗哥哥。日后嫁到人家家里,可不比在自家,如果受了委屈,不要忘記世宗哥哥。我永遠會保護你,不管你在哪,只要你說一聲,我一定會趕到你身邊。”
聽他如此明確地表白,碧蘿更加難過起來,他要怎樣才能明白她只是要他忘她,要他快樂地生活下去。而不是要束縛他。
看他落寞碧蘿也很難過。她本無心傷害他,卻不知情之傷人,即是無形,又是最深,而且除了自己醒悟別無他藥可醫。她無心傷害誰,卻已讓表哥深受其苦。
不禁潸然淚下。情為何味,她尚未親身體驗,卻知道定少不了苦澀。如果有一天她也為情所困,不知會陷入何等不堪境地。
碧蘿拭去淚痕,不愿李世宗看到她的失態,忙轉身向內室走去。
來到琴架前,呆坐在椅上半響,面前便是‘天音’。
短短幾日,她身邊的親人朋友便一個個傷心、離去。
心煩意亂只想將不快付諸琴聲。隨手將琴柱調整,快速撥弄琴弦,琴音表心意,一曲‘流云’全無往日的風清云淡,只有少女的滿腹心事。
李世宗在外間聽到琴聲,臉上不禁露出苦笑,他的情竟讓表妹如此心煩,他太不應該了。
一曲未了,有人在窗外笑道:“蘿妹將一曲‘流云’彈成了‘煩躁’,何事令吾妹如此心煩?”
碧蘿停下低頭不語,碧政青含笑在窗前看她,“看你心情如此郁悶,不出去散散心都不行了,娘已經答應了,你快去換套衣裳。”
碧政青從外面走進屋子,看到李世宗難掩的傷心,心中了然。
走到他身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不要想太多了,一起出去走走。我幾年沒有回來,帶我去看看城里多了些什么新鮮地方。”
李世宗點點頭道:“湄江邊的菊會開了沒幾日,正好去看看,順便幫蘿表妹挑幾盆菊花。”
碧蘿最愛的便是菊花,她院中的菊花有一半多都是李世宗送來的,碧政青見他一出口竟不自覺又以碧蘿為主,暗自搖了搖頭。
他這個表弟也陷得太深了。
男人在外面閑談,小蘭來替碧蘿換衣服。
仍是男裝出門,只是今日換了一件黑色的褂子,更顯得她膚如白雪,身姿纖細婀娜。小蘭將衣角拉平一邊贊道:“小姐真是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手卻不小心觸碰到碧蘿腰部,碧蘿一時吃痛,差點叫出聲來,原來是那黑衣人所賜瘀傷還未好。
碧蘿因而想到那黑衣人也是一身黑衣,低頭看看自己黑衣裝扮,心里不舒服起來。便對小蘭說道:“還是換一件吧,我不想穿黑色的。”
小蘭不解碧蘿心事笑道:“小姐從不在意這些,今天是怎么了。莫不是因為世宗少爺!”
碧蘿臉色一沉,“你越來越會胡說!”
小蘭見碧蘿生氣,不敢再造次,連忙笑道:“小姐休要生氣,小蘭幫你再拿一件。”
碧蘿卻又后悔起來,只覺得自己這種樣子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她不用太在意他吧。況且只是一件黑衣,自己何必做賊心虛。心里一時間更是思潮起伏,便不耐煩揮手向小蘭道:“不用了,就這件吧!”
信步走到外邊。
碧政青和李世宗見她男裝出來,嬌媚中帶著英姿颯爽。都面露贊許之色。尤其是李世宗,原本稍平靜一些的心又再度地亂了起來。
碧政青調侃道:“蘿兒男裝只叫天下男兒都失了顏色。”
碧蘿臉一紅,嗔道:“大哥去了京城幾年,就變得油腔滑調了。”
碧政青哈哈一笑。三人一同出門。
門外微風席席,吹散各人心中絲絲愁緒。
街上恰逢集會,熙熙攘攘到處人,路邊小販叫賣聲此起彼復,甚是熱鬧。
三人走在路上,碧政青玉樹臨風,碧蘿容姿俊雅,李世宗高大威猛。甚是奪人眼球,常惹路人回頭,更惹少女駐足觀望。
碧蘿兄妹對這早已習慣,并不理會,仍大方游玩。李世宗卻是被路人弄得滿臉通紅,左顧右盼,手腳都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碧蘿見他如此尷尬,挽住他的手臂笑道:“世宗哥哥,不要太在意,你越在意,人家就越是會注意你,你快看這糖人多有趣。”
李世宗被她挽住手,一顆心如打鼓般狂響了起來,一張臉更是紅到了脖子,幸好他皮膚較黑,不細看倒是看不出。
低頭看著碧蘿,只見她正在認真看一個糖人師傅做糖人,一張臉如白瓷般光潔細致,長長的睫毛如蟬翼輕輕抖動,鬢角的碎發隨風飄動,李世宗一時看癡了,全然忘了自已在哪里,要干什么。
碧蘿見糖人做得有趣,回頭對李世宗笑道:“真是厲害,你說呢?”
撞上的卻是李世宗癡情的雙眸。碧蘿心底一驚,忙松開挽住他手臂的手,對自己的行為后悔不已。
本來自己剛才在家中那番話,為的是讓他能清楚彼此之間的關系。能讓他從對自己的感情中走出來。自己此時更應該與他保持點距離,她雖當他是兄妹間的親密,可只怕他會誤會。看來還是得保持一段距離,這樣對他更好。
感覺到碧蘿刻意的疏遠,李世宗心里頓時難過萬分,卻又別無他法。
碧政青卻并未察覺他二人的嫌隙,笑著對碧蘿說:“京城的集市更是熱鬧,還能看到不少藍眼睛的番人,下次你去京城就看得到了。”
碧蘿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李世宗聽到她去京城,想到她去京城是去成親,一顆心更加難過。
碧政青見碧蘿似乎不太有精神的樣子,以為她對這些不感興趣。便說去湄江看花。碧蘿聽到看花,精神起來了,連忙贊成。
湄江橫穿整個的煙州城。湄江兩邊是煙州城花市所在,一年四季鮮花不斷。
三人轉向前往湄江。
才走不遠,卻看到一群小孩子正圍住了一個乞丐戲弄,拿著石頭扔向乞丐,或用樹枝挑動他,孩子們不懂事,以逗弄乞丐為樂,不時發出哈哈大笑的聲音。
那乞丐雖是成人,卻匍匐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扔在他頭上,顯然極痛,他只是抖了一下便不再動彈。
小孩子們轟笑著繼續扔石頭,還一邊叫著:“叫花子,叫花子。”
路邊行人很多,卻都只是看了一眼便各自己走開做自己的事,誰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他人,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管小孩子。
碧蘿見那乞丐著實可憐,忍不住抬腳走了過去,碧政青和李世宗也跟她走了過去。知道她是要管這閑事,便將圍著的小孩子們趕開。
碧蘿走到那乞丐面前蹲下身,那乞丐渾身發出一股惡臭,看來是多天沒有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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