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平心而論,棲山村里的莊子算不得破舊,最起碼要比其他村人的生活好上一些,有下人伺候,也有護院、有出行需要到縣里的馬車、車夫。
每年還有來自京城的撥款,吃穿都是不用發愁的。
但慕書玉畢竟是伯府的庶長孫,因為一些“緣由”和姨娘被送來遠離京城繁華的青州府棲山村,本應該享受到的伯府少爺生活,錦衣玉食,卻沒有享受到。
在知情的外人看來,就是“受苦”“被欺壓”“不受重視”“真慘”了。
每每跟隨她爹慕正言來到莊子里的下人眼中,不時流露出的就是以上等意味。
不過,慕書玉可不在乎這些。
既然不是犯錯下放,就代表她爹不可能連錢都不給,讓她們貧苦去生活。
要知道她現在的身份可是她爹的“長子”啊。
慕正言對待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多少是有點感情存在的。
但是,這感情有多到哪種程度,那就得另說了。
如今看來,估計不深。
慕書玉邁著小短腿進了她娘的小院里。
姚芷嫻貌美非常,談吐氣質都與棲山村格格不入。
一個帶著童稚孩子的孤身女人,樣貌豈止是不俗,就算身邊有奴仆,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界,出去是極有可能招惹麻煩的。
也因此,如非必要,姚芷嫻能不出莊子就不會出去,只待在她的小院,慕書玉則住在旁邊。
“娘~”還沒有走進屋子里去,慕書玉就拉長聲音甜甜地喊道。
不一會兒,冬蕙便掀開屋里懸掛著的珠簾走了出來,一見她,面上就喜笑顏開,道:“玉哥兒講完故事回來了?”
“今個兒倒早一點,小姐正喝藥呢。”
姚芷嫻成為別人的姨娘后,她們這兩個親近人本該換個稱呼,不再叫“小姐”。
但左右院里都沒有外人,魏嬤嬤和冬蕙都打心眼兒里覺得小姐永遠都是小姐,成為姨娘真真是委屈了。
如果不是……
唉,世道不公,這叫人沒有能力阻止、無法再改變的憾事暫且不提。
此刻,冬蕙滿心滿眼地看著她家小姐拼命生下來的可愛小主子,慢慢一步一步踏上臺階,個不高、身形圓潤、腿短,連尋常走、不,爬臺階都是如此的叫人移不開眼睛。
偏偏玉哥兒聰慧有主見,等能穩當的走路跑跳以后,從來不讓人扶,更加不用跟著。
因此,冬蕙只看瞧著,在慕書玉走進屋里后,給她打起珠簾。
慕書玉:“講得口渴,冬蕙,娘喝藥苦苦,有準備蜜餞嗎?”
“有,知道玉哥兒你操心,這回早就備上了。”冬蕙笑著說道。
姚芷嫻從小身體柔弱,若不經心注意養著,冷了熱了都容易愛生病,這回也是偶感風寒、輕咳,不過快好了。
慕書玉覺得中藥味道太苦,難以下咽。
但她娘許是從小喝藥喝慣了,竟然能夠面不改色,慕書玉可是連聞著味兒都受不了。
曾經第一次見著,當即滿眼心疼的將手中準備用來磨牙解饞的果脯貢獻出來,并用那時尚且缺牙漏風的嘴說道:“娘,你快呲~”
吸溜~她口水要控制不住流下來了。
她娘噗嗤一聲被逗樂了。
不要笑,這是小孩兒無法避免的正常現象,哼。
珠簾后面,一個身穿簡潔裙裝的女子坐在圓桌前,長發如瀑,膚白如玉,氣質清雅不俗,層層疊疊的裙擺綻放在腿邊,又添幾分搖曳纖纖。
慕書玉忍不住再次心里感嘆她娘的美麗。
嗯,她娘美,她也長得好看,母女兩人都漂亮。
“娘~”慕書玉揚起笑臉撲向姚芷嫻,被接了個滿懷。
還未等繼續說話,圓潤的小臉蛋就被雙手捧起,親了一口。
姚芷嫻溫柔道:“今天這么早就回來了?”
冬蕙在一旁笑著說:“小姐,玉哥兒是渴了。”
“我看下次再出去講故事得隨身攜帶著茶壺,或者干脆叫下人在榕樹下面擺放個石桌,準備些糖水糕點。”
好叫她們玉哥兒盡興去玩。
一邊說著,冬蕙一邊不忘倒水給慕書玉。
慕書玉接過茶杯,咕咚咕咚喝完,心道她雖然是隨意找個理由,但冬蕙提出來的建議倒挺不錯,值得采納。
“你就慣著她吧。”姚芷嫻不禁搖頭輕笑。
冬蕙:“奴婢哪里是慣著玉哥兒,是玉哥兒懂事,惹人憐愛。”
話音剛落,站在姚芷嫻身側的魏嬤嬤便一臉慈愛地附和道:“是啊,小姐,玉哥兒懂事乖巧,我和冬蕙只怕照顧玉哥兒還不夠周全。”
姚芷嫻無奈,卻也沒說什么。
畢竟她贊同這話,也是如此認為。
玉兒是上天賜給她最好的禮物,照亮她差點就此沉淪黑暗的人生,比她的命都更為重要。
慕書玉:唉,人見人愛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
不過,她愿意背負!
慕書玉倚在娘親的腿邊,后又被抱起坐在腿上。
見魏嬤嬤要端著藥碗離開,她不禁問道:“娘,你明天還要喝藥嗎?”
姚芷嫻:“不了,今天是最后一副藥。”
慕書玉聞言,頓時露出放心的神態。
她雙手抱住姚芷嫻拍拍,又軟又甜道:“娘以后要注意身體,不要讓玉兒擔憂啊。”
“好,娘記下了。”姚芷嫻哄道,滿面笑容。
魏嬤嬤不過就是出去送個碗,很快便回到屋里。
慕書玉坐在姚芷嫻的腿上掰扯著手指玩,看時機差不多后,氣氛到位,就開始不動聲色地變換話題。
終于,她找到空隙,裝作困惑不解地仰頭詢問道:“娘,玉兒是男孩子嗎?”
“男孩兒和男孩兒之間是不是也有不同?為什么玉兒和其他男孩子不一樣呢?”
冬蕙和魏嬤嬤變了變眼神,面上的表情仍如常,心下卻一緊,不由看向小姐。
從慕書玉能夠清楚的表達自己意愿后,姚芷嫻就從不拘束著她,想要去做的事情就去做,不好、不應該的事情她會給孩子講明道理。
但通常有關于后一點卻很少發生。
因為玉兒確實太乖巧聰慧了,一般不會讓人操心。
至于男女之分,孩子小時候對此沒有確切的觀念。
姚芷嫻并不想隱瞞慕書玉,只不過她怕小孩子說話不留神,稍不小心,就很有可能泄露這個秘密。
比如,在慕正言的面前。
這也是姚芷嫻的顧慮,畢竟“父子”之情,天然親近。
慕正言對待“長子”其實有幾分看重。
但他每回來到莊子,姚芷嫻都不假辭色,客氣疏離,心知面對美色,慕正言雖然有君子之禮,卻也會克制不住心猿意馬。
尤其是在她不得已被迫成為他的妾室之后,那一點心思就更加放大了一圈。
好在,京城里有薇姐看顧,能拿捏住慕正言。
而慕正言雖然軟弱卻也柔善,到底不是那等癡迷于女·色·之輩,見她疏遠不為所動后,終是歇了心思,也不怎么再來莊子里自討沒趣了。
想到此處,姚芷嫻突然發覺,似乎慕正言久不來后,玉兒竟也沒有追著她詢問過,每日還是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不是從前慕正言來得少,孩子不親爹爹,所以不在乎?
“娘,你在想什么?”
慕書玉手指扯了扯姚芷嫻的衣袖,拉回娘親的走神。
“玉兒為什么會這么問?”姚芷嫻低頭道。
慕書玉:“因為今天在講故事時,李家的小兒子在樹下噓噓。”
她倒是沒有說謊。
小男孩兒沒有多少顧忌,褲帶一抽就背著人小解,好歹還知曉離遠一些。
姚芷嫻在此之前雖然沒有告訴慕書玉她女孩兒的身份,可該注意的地方,比如不要在外面脫下衣衫,如廁只能回來莊子里之類的話卻是不厭其煩的叮囑。
慕書玉自然乖巧聽了,也照做,沒有讓姚芷嫻擔心過。
但這個問題總歸是要面對的。
玉兒聰明,發現男孩兒和女孩兒之間的不同之處是早晚的事,到時候疑惑自會產生。
姚芷嫻輕柔撫摸著女兒的小腦袋,心知也到機會該講明這一點了。
于是,她道:“娘告訴玉兒原因,可是玉兒能不能答應娘一件事情。”
“我們來做約定,玉兒一定要遵守好不好?”
“好。”慕書玉點頭:“玉兒只要是答應娘的事情,必定言而有信。”
看著懷里神色認真的孩童,姚芷嫻不禁心尖分外柔軟。
這樣的珍寶,怎能不叫她視若生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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