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允因為火災的事情受到大眾關注，同時她本人也考慮到安全問題，向張爾豐提出了更換女主的意見。秦昂得知后，也向張爾豐提出更換男主，宣稱不是吳允沒辦法搭戲。

        張爾豐氣得吹胡子瞪眼，沒提前打招呼就殺到了秦昂家，結果萬萬沒想到在客廳里看到正在吃水果的吳允，原本緊繃的臉霎時間緩和。

        顯然，兩人都沒料到張爾豐能親自趕過來。吳允氣秦昂不通知他，看到秦昂得意洋洋的表情后，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讓張爾豐誤會兩人的關系！

        心機boy。

        “張導，坐坐坐。”吳允從沙發上站起，指引著張爾豐入座。

        張爾豐換好拖鞋后徑直走過去，抬眸看到吳允和秦昂并排站在，像兩個受罰的小學生一樣，不禁道：“坐啊，我又不吃人。”

        吳允和秦昂各坐一邊，客廳內頓時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場面。

        “就因為一場火災讓我換角？”張爾豐瞇起眼睛來回打量著兩人，質問道。

        吳允在電話里說得并不清楚，她只說了火災影響太大，沒說這件事所帶來的危險。一旦間她進組，客滿的酒店燒起來，比她的公寓燒起來更讓人膽寒。

        “影響不太好，張導。”吳允說，“現在網上說什么的都有，而且……”

        “他們說我就信？”張爾豐打斷吳允的話，掃到吳允吃癟的表情，轉而看向秦昂，“你呢？當時找上我的時候信誓旦旦，原來是為了追人？你們倆現在給我玩走一賠一呢？”

        男女主更換不是小事，尤其一下走了兩個心滿意足的角，換哪個導演能不生氣？

        秦昂拒絕的原因的確是因為吳允，這一點不可置否。一來，他沒辦法和別的女人拍親密戲份，二來，他不能留吳允一個人在臨州。

        張爾豐臉色鐵青，秦昂思索后，說：“對不住了張導，實在是因為情況特殊，我有潔癖，換個女主角我真的演不下去。”

        吳允在心里唏噓，整得倒還挺情深意重。

        張爾豐氣得太陽穴直跳，突然拍向茶幾，說：“給我說實話，到底怎么回事！”

        吳允嚇得打了個激靈，秦昂則騰地從沙發上站起，還向后退了兩步。

        “也不會找個好點的理由來糊弄我，把我當傻子呢？！”

        張爾豐鼻間喘著粗氣，瞧見兩個年輕人面面相覷，怒意更盛。

        他暗中查過這兩人的品性，更何況原也拍胸脯替這兩人打擔保，怎么看都不是因為這點小事當逃兵的人。

        吳允著實不想讓張爾豐卷進來，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她也陷入兩難。

        兇手還沒抓到，牽連的人越多，危險系數就越高。

        說，還是不說？

        “我不想拍了。”吳允故作輕松道，“我工作太多，想休息，您的劇太受累了。”

        張爾豐眸色一沉，說：“說出的話，是要負責任的。”

        吳允走到張爾豐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半晌身子都沒抬起來：“對不起張導，秦昂也是因為我拒拍，您別責怪他。”

        秦昂想爭辯，卻被吳允一把拉住。吳允給他使了個眼色，他張了張口，最后還是閉上了嘴。

        張爾豐站起身，路過兩人身旁時，留下一句：“以后都沒有合作機會了。”

        說完，他便離開了公寓，伴隨著巨響的摔門聲。

        吳允松開手，雙腿發軟地撲到沙發上。

        完了，得罪人了，以后的演員路不好走了。

        “允允。”秦昂坐到吳允身邊，輕輕撩撥著她的頭發。

        吳允透過縫隙白了他一眼：“我不拍是正當理由，你罷什么工？這下好了，我們倆和張導鬧掰了不說，你表哥也得吃個啞巴虧。”

        秦昂不以為意：“不用管我表哥，張導不會拿他怎么樣的。”

        吳允輕吁口氣，道：“搞不好，我在國內都沒辦法混下去了。”

        “那就不混。”秦昂說，“海外更適合你。”

        吳允的眼神忽地暗淡，睫毛輕顫，說：“再說吧。”

        吳允回國時，對外只說是歸國拍戲，理由正當，卻惹來了不少團粉的辱罵。

        對此，吳允從未正面回應過。她認為，某些事情并不一定要公開回應，所有的分離也并不是蓄謀已久，她也沒有像網友揣測的那樣拋棄隊友。

        她沒有拋棄過任何一個人。

        秦昂垂眸盯著吳允的側顏，問：“是公司對你不好嗎？”

        吳允失笑：“沒有，是對我太好了。”

        她是公司的活招牌，是公司的搖錢樹，怎么可能會對她不好？

        午后陽光和煦，透過落地窗照在兩人身上。

        提到公司的事，吳允頓生疲憊感，緩緩合上眼。

        秦昂抓起沙發上疊好的薄毯，散開后蓋在吳允腿上。

        “講講？”他試問道。

        吳允沒睜眼，將毯子拽向腰身，淡聲道：“如果公司說打算讓你單飛，你怎么想？”

        男團女團中，藝人單飛并不是稀罕事。有的人因為與隊友磨合不來，或者因為更好的前途而脫離團隊，每個人都是為了奔赴更廣闊的天地。

        然而，吳允是被公司逼迫單飛，這件事足以令人大吃一驚。

        bk國際影響力高，高奢代言接到手軟，走在時尚頂端，各有各的特點，明明合在一起才是最鋒利的武器，怎么會……

        秦昂嘴巴微張，瞬間明白了吳允歸國的緣由。

        是了，團體里吳允是發展最好的那個，其余三人略顯遜色，所以公司想單捧吳允撈錢，吳允沒同意，一氣之下回了國。

        “那……其余三位前輩呢？”秦昂問道。

        吳允睜開眼，目不斜視，自顧自道：“在默默努力，像我一樣。”

        吳允的老板名為李俊智，現在也剛過四十，但是長得顯老，所以吳允才一直老頭老頭地叫他。李俊智不生氣，反倒欣然接受這個外號。

        sh剛上市那會，吳允根本不知道這個野雞公司。她就是無意間和姐姐在海外旅游，逛街的時候被李俊智挖走，從此才開始了練習生生涯。

        “老頭那時候對我真的很好。”吳允扯出一抹笑，“不止對我，對所有人都很好，再加上公司小，所以競爭并不算激烈，bk出道也很順利。當時的我只是想進娛樂圈玩玩，如果有機會能見到你表哥就再好不過了，誰知道突然就火了。”

        吳允就像在述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偶然，沒有功利心作祟，只是單純地進娛樂圈玩玩，順帶追追星。

        秦昂聽到吳允想見表哥，原本興致勃勃的臉瞬間垮下來，問：“現在呢？你還對我表哥感興趣嗎？”

        吳允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秦昂：“我跟你說過，我只是你哥的粉絲，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

        饒是如此，秦昂仍是一副擔憂的表情。

        吳允很快補刀：“當然，也不喜歡你。”

        秦昂：……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秦昂扁扁嘴，“能陪在你身邊，就夠了。”

        吳允的心忽然一動。

        是的，秦昂向她告白的次數屈指可數，卻沒有一次是在逼迫，而是安安靜靜地候在原地等吳允回頭。

        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說著“我愛你”。

        吳允抬起手，撫向秦昂的發絲。

        秦昂的發質偏硬，沒做造型也不會貼頭皮，發量又令人羨慕，惹得吳允忍不住多碰了幾下。

        男不可摸頭，女不可摸腳，吳允顯然是忘了這句話。

        秦昂受了撩撥，以為吳允是在向他邀約，便俯身湊向她的唇，循著原始的野性展開攻勢。

        待到兩人氣喘吁吁時，吳允已被秦昂壓在身下。

        她看著極度忍耐的秦昂，覺得自己好像做了錯事，于心有愧，她說：“要不我給你唱歌吧？”

        秦昂其實想做些更過分的事，可聽到吳允說為他唱歌時，他眼前一亮。

        不是為所有人唱的歌，是為他一個人唱的歌。

        “好。”他啞聲道。

        秦昂的公寓里是有音樂室的，里邊放著各種樂器，還有一架麥克風。

        吳允也沒想過秦昂會玩這么多樂器，最顯目的是一架鋼琴，然后就是好幾把木吉他排排站，墻角還有一套架子鼓，長桌上放著口琴和長笛等樂器。

        “才子啊。”她扭頭對秦昂說。

        秦昂聳聳肩，很享受吳允的夸贊：“要不然怎么配得上你。”

        吳允嗤笑一聲，走到眾多吉他前，挑了一把黑色印花的。她席地而坐，調好音后，問：“想聽什么？”

        “隨便。”秦昂坐到吳允身邊，留下了一個難以做出選擇的詞。

        吳允思索片刻，手指撥弦，音樂室內很快響起弦聲。

        “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南山南》這首民謠秦昂并不陌生。狂野與安寧是兩個相反的方向，他以為吳允會為他呈現一個搖滾樂現場，恰恰相反，她為他唱了一首民謠。

        吳允神情專注，思想放空，眼睛直視前方，撥弦的動作從未卡頓，顯然是已經爛熟于心。清冷的聲音配上舒緩的調調，迎合了午后的靜，一切都是那么恰逢其時。

        一曲終了，吳允摩挲著自己微微泛紅的手指，說：“太久沒碰，繭子都沒了。”

        “好聽。”秦昂給出了一個肯定的評價。

        “這還用你說。”吳允放下吉他，起身拍拍屁股去碰別的樂器。

        許是太久沒開嗓，她對于音樂室內的所有樂器都十分好奇，一會碰一下鋼琴，一會又碰一下架子鼓。桌上放著一排笛子，她不會古典樂器，便拿起其中一根青綠的遞給秦昂，說：“我想聽。”

        秦昂接過，掃了吳允一眼，略顯羞澀：“這是我自己研究著玩的，可能吹得不那么好聽，要不我給你彈……”

        “就這個。”吳允雙手一背，使出激將法，“你該不會不行吧？”

        男人最忌諱說不行。

        秦昂上套，輕咳兩聲，將笛子放到唇邊。

        旋律響起，配合著古典樂器特有的美感，聲聲傳入吳允的耳中。

        少年吹笛子的畫面異常和諧，吳允雖然不知道秦昂吹得是什么曲，也不知道秦昂出沒出錯，但她十分享受這悅耳聲，內心的焦躁慢慢撫平，靜得如水。

        秦昂也就吹了一分鐘便放下了笛子。他撓撓頭，說：“后邊的忘了。”

        吳允心想，這還真是個老實孩子，臉都紅透了。

        轉念一想，老實這個詞好像并不適合秦昂，他也不是個孩子，姑且稱他為實話實說的人吧。

        吳允奪過他手上的笛子放回原處，說：“吹得挺好的。”

        秦昂咧開嘴，轉移話題道：“那以后有機會，我們可以合作一首歌。”

        吳允淡笑道：“可以，不過你要等一等。”

        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機會什么時候可以等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再登上舞臺。

        秦昂得到吳允的承諾，有些飄飄然：“沒關系，我等。”

        吳允不禁感慨，秦昂到底是個初入娛樂圈的牛犢，像她這種情況，最后的情況不是被公司雪藏，就是解約回國降級發展。

        娛樂圈是個改朝換代極快的地方，尤其現在許多人蹦高想往這個火坑里跳，同質化嚴重，卻符合大眾的審美。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時。

        微不可察地嘆息一聲后，吳允拋去腦中的雜念，笑道：“好啊，到時候我們一起作詞作曲，肯定大火。”

        秦昂眸中一動，回應一笑：“沒問題。”

        他沒告訴吳允，這么多年他默默為她寫了很多歌。

        從暗戀的種子埋下那一天，秦昂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音樂天賦浮出水面，進公司當練習生時更是受到贊賞，老師說他是天才音樂制作人。

        再多的榮譽傍身，秦昂不為所動，他的情歌只寫給一個人。

        他想一首首唱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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