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御書房內。

　　慕璃盯著站在她面前的秦國公，道：“康大人一直在朝中是非分明，不知對于賈三小姐的事，有何看法？”

　　康尉一聽，立馬跪了下去。之前就有一個神秘男子到潛入他的書房跟他說過一番奇怪的話，似乎是讓他出面彈劾賈家。現在看來，這是陛下的意思……“賈家一直欺人太甚，而李家也胡作非為。這孩子們的事自然也是關系到家教和長輩，何況他們曾依附佞臣。臣愿意私下調查此事。”

　　“很好。康大人真是明事理的人。”

　　滿身冷汗的秦國公走后，穆清才從角落里閃出來，道：“做的不錯嘛，看你把他嚇的。”

　　“看來你以前做過這樣的事？這方法我領悟的不錯吧？”

　　“那是自然，我的璃兒悟性真高。”穆清笑道。忠臣奸臣到處都是，需要背后動刀子的事兒，他肯定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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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傾翊站在當年慕璃避難的低矮木屋前，雨一直泠泠下著。他一身龍袍已經被雨打濕，懷里抱著襁褓里的慕容笙。孩子在雨中的哭聲凄厲不已，一陣大風刮來，襁褓中的柳絮剛剛飛出卻又被雨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菱兒，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你在那么遠的地方做什么？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慕容傾翊眼神狠毒，讓慕璃心里毛毛的。

　　“我跟你毫無關系。我嫁的是顧洛，你，只是個可悲的替代者。”

　　“可是他死了，葉家的所有人都死了。得到你的人是我。”

　　夏侯慕璃冷笑：“就算你站在皇帝的高度，你也曾經為達到目的跪在過葉媚的腳下。”

　　“誰會在乎？”

　　“呵，你披上龍袍的那一刻，就與我無關了。”

　　慕容傾翊眼光冰冷，道：“位居高位是你有幸，謀害笙兒還沒有被殺是你萬幸。你是我的人，我沒有讓你走，你怎樣也逃脫不了我。”

　　“謀害？好啊，那我就坐實了這個罪名看一看！”夏侯慕璃說著，拔出劍朝他們二人刺去。劍穿透了襁褓，穿透了龍袍。“哈哈哈哈哈哈！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慕容傾翊，你果然是死在了我的劍下！”慕璃看著被血染了的龍袍，冷笑著走過去，用劍尖掰過他的頭顱。得意地看看這尸體凄慘的面目，卻突然如失了魂一般，一口血在胸中泛起！慕容傾翊呢？為何他的臉變成了獨孤穆清！

　　她猛地抬頭看四周，血染山河，橫尸遍野。這是隨父親去過的北方疆場？不！那支離破碎的尸身，是夏侯家的！夏侯家的所有枉死的人！瀅蘿！瀅蘿穿著破碎的宮裝從遠處笑著走來，卻最終倒在了那尸體堆中……

　　一定是假象！她朝那襁褓看去，錦被被血和泥染得臟極了，而孩子卻化成了血水！她朝那攤血水跪了下去，幼子無辜啊！她一定是亂了心魔才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突然她面前有人影閃過，她猛地抬頭，這明明是侯府前的大街！過路人行走匆匆，血水朝她蔓延了過來……

　　夢魘！夢魘！一定是夢魘！慕容傾翊呢？獨孤穆清呢？夏侯家的人呢？又變成了她孤身一人！她終于噴出一口鮮血，當年那如刀絞的腹痛再次襲來，她在地上縮成一團。

　　雨還在下著，遠處高樓內一男子一襲白衣，身旁的男子眉目如畫。

　　“你逃脫不了我的。”

　　慕容傾翊！慕璃猛地回頭，還是一身龍袍，身上卻有個血洞。

　　“若是我把你看成碎片呢！”慕璃不顧全身濕透，不顧身上的劇痛，撿起已被雨水沖刷掉血跡的寶劍朝慕容傾翊砍去。

　　“那就看看，你會殺掉誰了。”

　　未央宮的黑夜中，慕璃猛地坐起，隨即被環入一個溫暖的胸膛。聽著耳邊平穩地心跳聲，慕璃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才慢慢減緩。她睜開眼睛，屋內的兩盞小蠟燭依舊安靜地燃燒著。蠟燭未燃盡，現在還是半夜。

　　“穆清。”她抬頭看著眼前抱著自己的人，不敢相信似的摸著他的臉，才發現自己竟然全身濕透了。

　　一切和往常無異。

　　“噩夢？”

　　慕璃閉上眼睛，想起剛才那真切的畫面，覺得有些暈眩。深呼吸一口答道：“希望是吧。”然后伸手也緊緊抱住了穆清。看得見摸得著，才讓她敢相信現在不是另一個夢魘。

　　“有我在。”

　　“嗯。”慕璃閉著眼回答。重新躺下后她悄悄摸了摸放在身下的床墊，潮乎乎的一片。果然，又染臟了。

　　這只是黑夜中的插曲，后半夜穆清一直緊緊地抱著慕璃，就算是做噩夢也要給她力量。

　　第二日清晨，穆清很早就醒了。他的右邊胳膊已經被慕璃枕了快兩個時辰，已經毫無知覺了，可他根本不敢動。

　　昨日還艷陽高照，今天竟然就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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