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煜兒和芯兒回到長白山的茅草屋后，殷雪萱一把將大門給鎖了起來，不管那兩個一直在背后跟隨著她的萬俟律和費澤涵，緊擁著兩個懂事的孩子坐在茅屋內的床邊。

　　屋外，垂頭喪氣的萬俟律倚著殘破的門板，其實只要輕輕一推就可以打開的只是他不愿惹怒萱兒，茅草屋的側邊，被蕓兒推著的萬俟御嘆息著來到萬俟律的面前，“帶她走后，不要再傷害她。”

　　“皇叔？”萬俟律驚愕地看著滿頭白發的人，關切地喊道。

　　萬俟御抬頭，愁思布滿雙眸，“盡快帶她走吧，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不想看到萱兒繼續自責下去。”

　　“鬼醫也救不了嗎？”萬俟律關切地問道。

　　萬俟御冷哼，“若是鬼醫有辦法，那時我就不會逼不得已，能夠活了五年這么久已經算是奇跡了。”

　　身后，蕓兒眨著泛著淚光的眸子，癡戀地看著主公那憂傷的面容，良久，萬俟御輕拍了萬俟律的手臂，“萱兒還是愛你的，帶她回宮，給她一些時間。”

　　萬俟律感激地點頭，只要她肯跟他回宮什么都可以，哪怕要他廢了自己的雙手雙腳。

　　夜里，月明星稀，殷雪萱一家子吃完飯后，呆坐在屋前的石板凳上乘涼，門外依舊站著兩個衣著高貴的人，殷雪萱別過頭，正對著萬俟御，微笑著幫他梳理那銀白的長發。

　　“萱兒，跟律兒回宮吧，他雖然有錯，可是也不能全怪他，”萬俟御側過頭，溫潤地說道，殷雪萱沉默不語，依舊慢條斯理地梳理他的頭發，“萱兒，就算你不為自己想想，也替煜兒和芯兒想想，他們開始長大了，你一個人怎么照顧他們？”

　　“我會讓他們吃飽穿暖的。”殷雪萱緊抿著嘴角說道。

　　萬俟御嘆息，抓住她的手臂，“萬俟王朝不可沒有后繼的子嗣，就當還我一個人情，好不好？”

　　“不好。”殷雪萱想也沒想，直直地回了一句，“煜兒和芯兒是我的孩子，不是你們皇室的子嗣。”

　　“萱兒，那如果是我要求你報恩，讓煜兒和芯兒認祖歸宗呢？”萬俟御扳起面孔，對于殷雪萱，永遠都只能來硬的。

　　殷雪萱賭氣地站了起來，怨恨地掃過門口的那兩個人，跺著腳回到茅草屋內。

　　萬俟王朝律帝九年，律帝出游，將失散多年的皇后雪氏雪依萱尋回宮中，并將大皇子萬俟煜立為萬俟王朝唯一的太子，大公主萬俟芯封為湘陽公主。

　　沁心宮內，殷雪萱坐在鳳椅上，聽著宮女們的稟報，困倦地倚著椅背，一身深藍色衣裳的萬俟煜恭敬有禮地走進沁心宮，緊繃地俊臉在見到殷雪萱時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意。

　　“母后。”

　　殷雪萱眼前一亮，朝萬俟煜伸出自己的雙臂，緊擁在懷里，輕輕地責備道，“煜兒，那個是你父皇，怎么到現在還是叫皇上，若是大臣們聽見了，準會鬧笑話的。”

　　萬俟煜不以為然，少有地堵起小嘴，“母后不也沒有承認他是你的丈夫，自然不是煜兒的父皇。”

　　“你呀。”殷雪萱搖頭，自從回宮后，萬俟律真的如當初說的那樣，從不會來這里打擾她的生活，也不會強迫她做那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只是每一天都會站在沁心宮外看著她們母子三人用膳。

　　原諒他嗎？殷雪萱在心里問了好幾次，可是每每想起青兒的死，心口就揪了起來。

　　八月中秋佳節，宮內高掛著紅燈籠，大殿內的宴席上，帝后二人端坐在高臺上，煜兒和芯兒分別坐在兩側，如今的后宮已無三千佳麗，只有皇后一人，冷冷淡淡的氛圍看不出有何喜慶，唯有那臺下的大臣絲絲碎碎地聊著歌舞。

　　“母后。”芯兒朝殷雪萱招了招手。

　　殷雪萱側著身子，把耳朵擱在她的嘴邊，光滑的額頭越聽蹙得越緊，“芯兒？”

　　“母后！”芯兒嘟著小嘴拜托道。

　　殷雪萱掃了萬俟律一眼，嘆息著搖頭，伸手招來榮公公，在他耳邊小聲念了幾句。

　　晚宴過后，殷雪萱領著孩子先行一步離開，只留下帝皇一個人落寂地端坐在龍椅上，榮公公笑瞇瞇地走到帝皇身側，“皇上，要不去御花園逛一逛？”

　　“御花園？”萬俟律揉了揉眉心，他現在哪有心思看那些花花草草，妻子和孩子都不愿意承認他這個丈夫和父親，每一填都像度日如年。

　　“皇上，御花園今兒個有奇觀。”榮公公小心翼翼地說道。

　　萬俟律瞥了他一眼，無聊地站起來，奇觀就奇觀，有什么值得奔去看的。

　　御花園的長廊上，萬俟律在榮公公的三番五次勸說下，寂寥地恍到御花園，璀璨的燭光下，殷雪萱坐在石凳上，兩個孩子圍著石桌，看著桌面上的食物，目光一觸及他時，一改之前的態度，樂呵呵地站起來，喊道，“父皇，你怎么這么晚才來，是不是榮公公辦事不力？”

　　榮公公嚇得額頭直冒汗，怎么壞事都是他的錯。正處于欣喜當中的萬俟律眉飛色舞地往御花園的石桌奔去，臨近時，緩下腳步，諾諾地挪著步子，生怕會惹到殷雪萱的不高興。

　　“你怎么走這么慢，我們都快望穿秋水，餓壞肚子了。”殷雪萱撇著嘴嘟噥道。

　　萬俟律眼前一亮，大膽地坐到殷雪萱的身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看，“萱兒，我……”

　　“你怎么了？想納妃？”殷雪萱寒著臉吼道，萬俟律立即搖頭，就算是送他仙女也不要，殷雪萱滿意地朝他嫣然一笑，“還算聽話，今晚就準你到我的沁心宮歇息吧！”

　　煜兒和芯兒自顧自地吃著桌面上的點心，余光掃過那個高興得張大嘴巴合不起來的帝皇，哀嘆著男人傻氣來還不是一般的傻。

　　“萱兒。”萬俟律癡戀地叫喚著，感覺頭頂的烏云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伸手更加大膽地橫過殷雪萱的腰肢，不顧孩子的在場，將人擁進自己的懷中，感受著那久違的芬芳。

　　遠處，榮公公和宮女們欣慰地擦拭著眼瞼的淚水，可憐他們的帝皇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

　　后記

　　千年之后

　　一個穿著白紗連衣裙的女子安靜地站在教堂前面，咬著唇瓣注視著教堂的入口處。手上佩戴著一塊與衣裙格格不入，中間還有著一條深深的裂痕，泛著淡淡的紫光的白玉，眸色清澈地轉動著。

　　“怎么還沒有到呢？”女子嘟著小嘴低囊著。

　　幾分鐘后，一個俊逸的男子手執一束梨花優雅地踏進寧靜的教堂。

　　女子突然雙手叉腰，兇巴巴地吼道，“死家伙，干嘛那么久才來啊！”

　　男子抖了一下，清咳了兩聲后速速跑到女子的面前，把溢著清香的一束梨花擱到她的懷里。

　　“對不起，親愛的。我遲到還不是為了給你摘最新鮮的梨花。”

　　“真的？”女子微瞇起眸子，吻了吻還帶著露珠的梨花，淺淺的梨渦漾著甜美的笑意。

　　“當然，要不然你給我十個膽子，都不敢讓你這么辛苦地等著。”男子低下頭，額對著額，鼻尖碰著鼻尖，暖暖的氣息吹散了晨曦的冷意。

　　“這次看在花的份上就先饒了你。”女子努著嘴，心里卻甜滋滋的。

　　見人已經被花哄住了，男子突然單膝跪地，手里變出一個閃著耀眼的白光的戒指，柔情似水地看向驚愕的女子，“嫁給我吧，萱兒。”

　　“恩。”女子幸福地點點頭。

　　明媚的陽光偷偷溜進暗淡的教堂，男子把戒指緩緩地戴入女子的手中后，緊緊地抱起她在諾大的教堂里幸福地轉了好幾圈，讓幸福的一點一點地繼續彌漫著……

　　一只一直停留在教堂的白皙鴿子拍了拍羽翼，在擁著女子的男子頭上轉了好幾圈，仿佛要把這一份幸福也帶進自己的世界里……

　　愛著，這樣就好了……

　　能夠這樣子看著你，陪著你，當一只鴿子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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