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晨曦，皇宮，冷淺依和費澤涵在宮門外分別后，跟在雪萱的棺木后面，心情沉重地低著頭望著里面絲毫不改容顏的遺體，保全著一個人又如何，只會讓受傷的心留一道好不了的傷疤。
萬俟律進入昭陽殿后，殷雪萱以為侍衛(wèi)會把她和棺木領(lǐng)到另一處，不敢置信地看著侍衛(wèi)把棺木直直抬進昭陽殿，萬俟律居然半聲也不哼。
“皇上，棺木不是應(yīng)該要放在佛堂嗎？”殷雪萱鼓起勇氣，諾諾地問道，萬俟律掃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說，“棺木放在朕的寢室，至于你，在佛堂修建好之前，暫時留在昭陽殿當貼身丫鬟。”
“可是，皇上……”殷雪萱一急，剛開口，萬俟律冷冽的目光掃了過來，凍得她直發(fā)抖，瑟縮地跟在棺木旁邊，其實皇宮里不就有個現(xiàn)成的佛堂，干嘛還要大費周章地建一個，既浪費人力，又浪費財力，就像現(xiàn)代的奧運會，每次一舉行，舉辦國就大興土木，也不管現(xiàn)有的體育館有多新，設(shè)備有多全。
步入萬俟律的寢室，時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登基前的那幾天，同樣的床幔，同樣的大床，只是恩愛的不再是同樣的兩個人。不知道有多少個嬪妃在這間寢室里侍寢過？殷雪萱凄然地垂下頭，眼眶不自覺地翻起一層水霧。
把雪萱的遺體放置好后，殷雪萱跟著榮公公到昭陽殿的另一處偏房領(lǐng)取宮女的衣物，而萬俟律自己一個人呆在寢室里，直到太陽下山才走出昭陽殿。
御花園，殷雪萱手里抱著一堆衣物匆匆地繞過長廊，額前冒著大顆地冷汗，小嘴兒抱怨地嘰咕著。這個萬俟律，她可是被他刺了一劍還在抱恙中，居然就要她干粗活，早知道三年前就好好地奴役他一番才離開。
“你是哪個宮的？”一個年長的宮女攔住殷雪萱的去路，趾高氣昂地審問道。
“女婢是昭陽殿的宮女�！币笱┹婀Ь吹刈饕�，余光向上瞄了瞄，宮女身后的雯月微瞇著眸子直瞪著她，冷聲冷氣地說道，“原來是皇上今兒個從山寨帶回來的賊人�！�
“貴妃娘娘金安�！币笱┹姹镏欢亲拥幕�，態(tài)度恭敬地作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過在這宮里還是少點沖動，多點隱忍。爺爺說過，古代的后宮，沒有哪個是好人，也沒有哪個是壞人，若是非要分出個好壞，最壞的莫過于濫情的帝皇。
“抱著這些東西是要去哪里？”雯月鳳眼一掃，款款地往前挪動了幾步。
“啟稟貴妃娘娘，這些都是要送到洗衣房的。”殷雪萱低眉順眼，乖順得像只小狗狗，若是被萬俟御見著，肯定怒火攻心，拍案為自己喊冤。
“哦，那還不快去？”雯月粲然一笑，殷雪萱諾諾地應(yīng)了一聲，歡喜地抱著衣物準備逃離這個城府深的女人，腳小跑了幾步，剛越過雯月的身側(cè)，腳下像是被人絆了一下，踉蹌地往前一倒，硬生生地和大地來了個親密的接觸，雯月的貼身宮女大喊一聲，沖著殷雪萱怒吼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伸出腳絆貴妃娘娘。”
殷雪萱捂著生疼的膝蓋，慢慢地站起來，心里怨得像竇娥，恨不得來個血濺三尺白綾，大旱三年，六月飛霜，可惜，現(xiàn)在是臘月，下雪是最正常的天氣。吃力地站直了身子，殷雪萱強壓下心口蓄勢待發(fā)的怒火，小心翼翼地道歉，“對不起，貴妃娘娘，是女婢的錯，不該走路不帶眼，磕著貴妃娘娘嬌貴的身子。”
“對不起？你以為你的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事嗎？貴妃娘娘是何等尊貴，過不了多久將會是萬俟王朝的皇后娘娘，用你命來道歉都低賤。”宮女瞪圓眸子，嘴里唧唧呱呱罵個不停。
殷雪萱無奈地瞄了下她那副仗著主子欺善怕惡的嘴臉，氣結(jié)小聲回了一句，“皇后乃是母儀天下的賢淑女子，心胸也應(yīng)當是寬廣。”
“狗奴才！”宮女火冒三丈，甩手‘啪’一掌打在殷雪萱嬌嫩的臉頰上，火辣辣地一片刺痛刺激了心中強壓的怒火，頭一抬，眸子狠絕地瞪著那個揚著手的宮女，剛想破口大罵，身后傳來一聲冷冽的怒吼。
“你們在干什么？”一抹明黃走到殷雪萱的跟前，頭轉(zhuǎn)過來，掃過她臉上的五指印。
“皇上吉祥！”宮女唯唯諾諾地踉蹌跪下，“妾身參見皇上，皇上吉祥�！宾┰聥擅牡卣埌�，萬俟律眼睛看也不看她，直瞪著地上的宮女，惱怒道，“朕在問你話。”
“是……那個……宮女伸出腳絆了貴妃娘娘，所以奴婢才……”跪在地面上的宮女結(jié)巴地說著，身子抖得像得了小兒多動癥一樣，殷雪萱冷眼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慶幸萬俟律沒有認出自己，要不然真就一輩子困在這個人人戴著虛偽面具的皇宮。
“是嗎？”萬俟律鷹眸掃過雯月，雯月臉色一僵，垂著腦袋，絞著手指，萬俟律冷哼，剛在遠處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可知那個宮女是那個宮的？”
“回皇上，是昭陽殿的�！睂m女怯懦地應(yīng)道，感覺身上有兩道冷光要射穿自己。
“昭陽殿的人眼敢打，是打算不把朕放在眼里，還是你主子蓋過朕？”萬俟律一語雙關(guān)地斥責，雯月聽得頭皮發(fā)麻，腿腳酸軟。
宮女一聽，臉色皓白如紙，腿腳軟趴趴，長大口連求饒也忘了怎么說。
“榮公公，把這個宮女呆下去打三十大板，逐出宮外，一生不得入宮�！比f俟律陰冷地命令道，殷雪萱倚著墻壁，背脊寒入骨髓，他變得比以前還要冷血無情。
雯月聽得頭腦發(fā)昏，萬俟律雖寵幸著她，可從來不許后宮女子權(quán)勢過大，更不允許有人忤逆他的話，今日只是打了一個宮女，他就發(fā)這么大的火，不知是這個宮女特別還是根本就是在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一瘸一拐地跟著萬俟律回到昭陽殿后，殷雪萱偷偷地溜到昭陽殿的后頭，抬頭看著露出半個小臉的月亮，膝蓋上的血已經(jīng)凝結(jié)了，只要不去碰它，就不會感覺到疼痛。
“丫頭，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一個高大身影從屋頂跳下來，憂郁地盯著她臉頰上的紅印，心頭一陣揪痛。
“殷帥，你怎么來了，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嗎？”殷雪萱緊張地四周張望，待尋不到一個人影才舒了一口氣，擔憂地看著蹙眉的萬俟御。
萬俟御彎下身子，手指刮了她的鼻梁，疼惜道，“來看你這守靈的丫頭晚上會不會怕，需不需要我陪。”
“省點吧，人比鬼還恐怖�！币笱┹嫣拐\地說道，從小就跟著爺爺進研究所，假期還跟著他在各種墓穴里考古，若是守個靈鷲害怕，她怎么在這一行混下去。
萬俟御心一緊，目光依舊停留在她臉上的疤痕，心疼地從衣袖里拿出兩瓶藥膏，指著一白瓷瓶，“這是涂臉的，”指著另一花瓷，“這是涂膝蓋的，要分清楚，不要迷迷糊糊的�！�
“知道了，你還真是羅嗦，像個賣菜的大嬸�！币笱┹婺眠^藥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你！”萬俟御氣結(jié)，這個丫頭就會惡言惡語對他，“好歹我曾經(jīng)也是皇帝，你就不能說話好聽一點�！�
“曾經(jīng)！”殷雪萱眨巴著清澈的眸子，加強語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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