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萱，你不要太自作聰明。安安分分地在這太子府給我呆著，否則休怪我不客氣。”說完，萬俟律甩手轉身準備離開。雪萱把手中的被子往桌面上一擱，憤怒地站起來，“太子，我說過我甘愿嫁到萬俟國就是來幫你的。你現在可以不相信我，但是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后悔莫及。”

　　“哼！一個區區的小國公主。你以為我會被你這番話給糊弄嗎？”萬俟律冷凝地定在門口，陰狠地不屑道。

　　“我們雪國要是真的那么不值得一提，那么太子當初又何苦搶了自己叔叔的妻子呢？”雪萱銜著一抹冷笑諷刺道。萬俟律，我可不是那些只會三從四德，要不然就一心把聰明狼非得在討自己夫君歡心的古代女人，不會乖乖地讓你想罵就罵，想打就打。

　　正當雪萱沉靜在自己的思索時，突然，脖頸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掐住。萬俟律毫不憐惜地掐住那嬌嫩的脖頸，冷笑著端詳著緊咬著牙根不肯求救的雪萱，眸子悠悠轉深，“公主，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夫君是誰，最好不要惹惱我，否則，你那位忠心的丫鬟青兒可不像你一樣，有一個強大的后盾。”

　　“你……想要……對青兒……怎么樣？”雪萱艱難地擠出幾個字眼，臉漲得一紅一白的。

　　“我沒有想要對她怎么樣，只不過要是公主做出一些令本太子頭疼的事兒，那就別怪我送她到百花樓，或者是地牢。”萬俟律陰狠地瞪了她一眼，瞬時地收起掐在她脖子上的大掌，大步走出軒弦閣。

　　雪萱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安地望著門外寂靜的黑夜。幸好龍申烈走得快，要不然被萬俟律發現了后果真不敢想象。

　　晨曦，和煦的陽光灑在湖邊的一抹倩影身上。凄美的古琴聲悠揚地環繞在湖的四周。一曲完畢，風子煜伸出纖纖玉手在空中輕拍了兩下，“好美的曲子，想不到萱兒不但學會了彈琴，還會寫曲。”

　　雪萱不好意思地咧咧嘴，一身淡綠色的紗織長裙在清風中柔柔地飄蕩，“其實這不是我寫的。”

　　“不是你寫的，那是哪一位高人之作？”風子煜好奇地追問道，如此纏綿低沉又不乏凄美的曲子只應天上有。

　　“……”雪萱為難怒了努嘴，這可是早在伊麗莎白女王時代就已經廣為流傳的英國民謠，就連歷史學家都搞不清楚作曲者是何人，更何況是她這個半桶水的考古學生。

　　“不方便透露嗎？”風子煜帶著一絲失落地再一次問道。

　　雪萱吐了吐氣，哼哼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寫這首曲子的人。不過在我們那里卻有一個關于這首曲子的傳說。”

　　“是什么樣的傳說？”風子煜渴望地問道，這么優美的曲子，想必他的故事也一樣動人。

　　雪萱轉了轉眼珠子，手指輕輕地彈撥著古琴的琴弦，目光憂郁地凝視著長廊之外的亭臺樓閣，“相傳這是一首關于國王亨利八世的愛情曲。”

　　“亨利八世？”風子煜聽得糊里糊涂的，長著大都沒有聽說過什么亨利八世，而且還是個國王，難道是異族？

　　雪萱頭疼地擠了擠眉心，嚴肅地強調，“這只是傳說。”

　　“哦。”風子煜窘迫地應了一句。

　　“在傳說中，亨利八世是個相當暴戾的男人，卻真心愛上一個穿一身綠衣裳的民間女子。在某天陽光燦爛的郊外，他騎在馬上，英俊威武。而她披著金色長發，太陽光輕灑在她飄飄的綠袖上，美麗動人。只是一個偶然照面，他們眼里，就烙下了對方的影。”雪萱滿心憂愁地細訴道，不自覺地想起了第一次和秦戈相遇時，自己也是穿著一身的綠衣裳，只是他不是國王，沒有騎在一匹駿馬上。

　　“然后他們就相愛了，永遠在一起？”風子煜理所當然道。

　　雪萱無語地翻了翻白眼，要是真的那么美好，這首曲子就不會那么凄美了，“那位女子本就是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深宮大院，隔著蓬山幾萬重，她如何能夠超越？唯有選擇逃離。而國王，閱盡美女無數，從沒有一個女子，能像那位女子一樣，綠袖長舞，在那一瞬間，住進他的心房，從此念念不忘。但斯人如夢，再也尋不到。”

　　“既然那位女子也是愛著那位國王為什么還要選擇離開呢？”風子煜不解道，深宮大院又如何，只要能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哪里不是一樣是天堂嗎？

　　雪萱搖搖頭，無法茍同風子煜的想法。常言，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深宮大院，除了榮華富貴，顯赫的權貴，不過就是一只籠中鳥，隨時等待著死亡和折磨的到來。”

　　“可是舍得心愛之人嗎？”風子煜試探道，心隱著一絲的擔憂。

　　“即使愛人在身邊，自己也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匆匆人生的一個過客，沒有什么必不必要。何況后宮佳麗三千人，個個貌美如花，等某一天自己年老色衰了，還不是一樣要自己一個人冷冷清清地渡過下半生。”風子煜靜靜地聽著雪萱的話，雖然早就知道她要的是那一種一心人的人相伴終老，可是生在帝皇家，愛情本就是一種奢侈品。

　　“可是你是太子妃，要是太子登基了，你就是皇后。”

　　雪萱舒了一口氣，淡淡道，“他登基是他的事，不代表我就一定會當他的皇后，何況他那么討厭我，已經揚言這太子府最沒有資格的人就是我。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問題。”

　　“那如果登基的人不是他，你會愿意當皇后嗎？”風子煜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雪萱直直地搖頭，登基的人不是他，她就更不可能是皇后了。除非那個新皇帝也像他那么變態喜歡搶人家的女人，“不管是誰當皇帝，我都不要入宮當什么皇后，妃子。”

　　“就因為覺得是牢籠就不想嗎？”風子煜緊張兮兮地追問道。

　　“我要的是一個一心一意只愛我的男人，不要過那種以色侍君的生活。”風子煜神色復雜地垂著眸子，僵澀地轉移開話題，“那故事的結局呢？那位皇帝就那樣忘了那位女子嗎？”

　　雪萱撥了撥琴弦，輕啟紅唇，“思念迢迢復迢迢，日思夜想卻不得，最后國王只得命令宮廷里的所有人都穿上綠衣裳，好解他的相思。終其一生，他不曾得到她，一瞬的相遇，從此成了永恒。”《綠袖子》的凄美本就是一首對愛情感到憂傷的曲子，映襯著國王失落的心。

　　廊柱的背后，藏在陰暗中的萬俟律若有所思地凝視著背對著他的雪萱，落寂的背影在清風中微微發抖。她不愿意當皇后，可是她為什么那么迫切地希望自己早日登基，難道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思緒煩亂地擠滿他的腦海，往日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這時，一聲清靈的女孩兒嗓音先聲奪人地割斷了風子煜的好奇心，“皇嫂，你們在聊什么啊？”

　　琪靈又是一身紫色的衣裳，身邊還帶著一位嬌滴滴的，看似不像宮女的姑娘，正大步地朝湖中心走過來。雪萱對于上次她的那一鞭還驚魂未定，而她這么快又跑過來了。

　　“皇嫂。”琪靈眨巴著大眼睛倚向雪萱的身側，還好這次手上沒有帶那條恐怖的長鞭。

　　“你怎么來太子府了？”雪萱細柔地問道。

　　琪靈倒是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到雪萱的肩上，粗魯地說道，“來找皇嫂玩唄，對了，你們剛剛在聊什么？”

　　“在聊一首曲子。”風子煜半帶不悅地口吻應道。難得自己能夠和萱兒單獨呆在一塊兒這個臭丫頭就來搗亂了。

　　“喂，伶人，你不要以為太子哥哥寵你，你就不把我這個公主放在眼里。”琪靈扁著嘴角，憤憤然道。這個伶人每次來不給她好臉色看就算了，還處處和她作對。要不是太子哥哥下了命令，不許她傷害到他，她早就把他給大卸八塊了。

　　“公主，我只是說聊曲子，又沒有說什么不好聽的話，怎么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風子煜云淡風輕地反駁道。目光依舊炯炯地望著雪萱尷尬的表情。

　　“你！”琪靈氣得滿臉通紅，可是自己又找不出理由來駁斥。

　　身邊的女子微垂下眸子，輕柔地在琪靈的耳邊道，“公主，別生氣，剛剛太子妃不是說有故事要說嗎？”

　　“對哦！不過今天本公主對那些曲子不敢興趣。”琪靈蹙起眉頭，把身邊的女子拉到跟前，“皇嫂，這是雯月，是我在路上撿到的。”

　　“民女叩見太子妃娘娘。”雯月跪在地面上，細柔地行禮。雪萱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彎彎的柳眉，精靈的眸子，水潤般的雪膚，儼然就是一個大美人。這公主把她帶過來該不會是想要讓她進太子府當個妾室吧？

　　“皇嫂，雯月本是黎國人，不過在路上和家人失散了，又無家可歸。所以我就把她帶到這里，讓你幫我照顧一下她，絕對沒有別的意思。”琪靈像是猜到雪萱的想法一樣，小聲地在她身邊加上一句。

　　雪萱被琪靈那忙解釋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要是太子喜歡，她一點意見也沒有，反正她又不喜歡那種冷面男人，“放心吧，只要雯月在這太子府一天，我都會好好照顧她的。”

　　“謝謝皇嫂。”琪靈興奮地直跳腳，而此時一直隱在暗處的萬俟律悄無聲息地走出來，冷冷地掃了雪萱一眼，再對上跪在地面上的雯月。

　　“你是黎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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