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眼前一花,那個白衣男子擋住了我的路。我沒有抬頭,低垂著眼簾正好望見他緊握的拳頭——其實周遭暗淡無光,他的手藏在衣袖里,我根本沒瞧見他的手是不是握成拳,只是內心有這個篤定。
“為什么不拒絕他?!”無塵平淡的語氣藏不住絲絲外泄的怒氣。
我終于抬起臉直視他,清楚看見一對星眸閃爍著比他語氣里更濃烈些的怒意。心中沒由來感到沉重。他一把拉過我,以自己的衣袖用力擦拭我的雙唇,動作略顯出與他平素修養不符的粗暴。我默默地看著他,眼睛有些朦朧。他在發什么火?!他憑什么這樣要求我?我又不是他的,從來不是他的!
“格格!……是不是我弄痛你了?對不起,我不該這么用力,不要哭,是我錯了好不好?”他突然緊張得無措起來,停下擦拭我雙唇的動作,用另一只衣袖輕輕地拭去我臉上濕意。
呀。我怎么又丟人現眼了!真是沒用,果真沒用,想著想著淚水竟流得更洶,一時看傻了眼前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了還不行嗎?要不你打我好了,我不還手,直到你高興為止……但是,求你,別再傷心了,我……”他想不到自己越擦,我的淚水流得越猛,止都止不住,最后只能慌張地摟我入懷,緊緊地抱著不放。
這個笨蛋,竟然求人家打他!他安的什么心哪。我哭笑不得,但隨即聞到他熟悉的芳香氣息,心中突然涌上百般感想,這個懷抱,一直沒有摒棄我啊!淚匣子一開,隨便一觸動淚水便更不受控地涌出來。有多久我沒像現在這樣肆意地流淚了?真的不是我愛哭,我只是想減一下心理壓力而已。原來他最怕我哭呀,真好玩!——心里在偷笑,眼里卻在拼命流淚,原來我也可以如此腹黑。死了,我要變壞人了。
終于,終于,夠了。但他胸前的衣衫卻濕了一大片。他還是驚魂未定,不敢放開我,生怕一放手我的淚水攻勢又來。
“氣消了沒有?”他軟聲問。
氣?有火氣的人是他才對吧?不過我不能敗露了。
“還好,誰叫你洶我!”我吸吸鼻子,噘起嘴得理不饒人,哦,是不得理也不饒人。
他無奈地苦笑,目光一閃,臉逼近,柔軟的唇覆蓋而來——又親吻?
“不……不要。有別人吻過了!”其實我不想他吃到別人口水。
“你知道就好,所以我有必要清洗一下。”不由分說狠狠地壓上,逐漸加大力度,果然“清洗”得很盡責……
本來要冷靜整理的思緒此刻更是變成一團糨糊,一大堆的人名與面孔也變得模糊不清,昏眩之中只來得及抓住一條感知:原來真是不一樣啊。
不清楚自己的背何時靠在了粗壯的樹干上,雙手熟知地纏上他溫暖的頸項,觸手可及的是他柔軟的青絲,記憶被手尖的觸覺勾起,腦中很不純凈地浮現出為他沐浴洗頭那一幕,那么光潔的皮膚,卻又那么傲人的光裸身材……腦中的糨糊膨脹發熱,沸騰起來。身體像被燃起了一把澆不滅的火,就要瘋狂地拼發!
“無塵……好難受!”我委屈地低喃。
“我知道,格格……”他沒說下去。
“你!”我驚呼,終于有點摸清現狀了,“你……要吃掉我嗎?”
就在這樹林里?!
“吃掉?你在哪里學到這個粗俗的說法?”他把熱氣吹在我耳邊,誘惑無限。
“嘻嘻,我就是粗俗,可是你就想要我這個粗俗的女人,對不對?”我嬌艷一笑,啃舔他性感的喉結,媚媚地問他,“你愛不愛我?”
“廢話,我不愛你我愛誰去?!”他喘著粗氣一點不猶豫。
不對!
我真是問了句廢話呀——這個關節眼,還能“不愛”嗎?!我真是笨死了!不行不行,我要聽到他清醒時候的真心話,當然不是現在!于是深呼吸兩口氣,壓下強烈的不舍,猛地推開糾纏的兩人。
“無塵,聽著,我們還不可以這樣……那個,如果你吃剩了留在里面——”我比劃一下自己肚子,“說不定會搞出人命來,我,我不想啊!”
他被我推開后痛苦不已,也消化掉我的話,美臉刷地紅了——一定是紅得要噴火了!
“……對不起,你說得對,我們不可以這樣做,我不能一時沖動害了你。”他收斂欲望,氣喘吁吁地說。
其實我說不可以是因為……原來他也覺得不可以啊。其實不止他想“吃掉”我,我也想——那樣一來,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賴著他不放,把他拐來當寄主!哈哈哈,想他不會像他皇兄那樣始亂終棄,反正對他有感覺,何樂而不為?財色兼收,多美啊!
寄主。
是的!我很早以前就有這個想法,可是后來因為一系列的事被停滯不前。我的計劃呀,此刻才突然蘇醒過來。為什么不呢,那本來是個很好很好的計劃,不是嗎?
可是他說不行!都怪自己多嘴,什么愛不愛,不過是虛無飄渺的小資情調。色女的宗旨:先吃飽再攢力氣奪愛!嗚,到口的肥肉,溜了!
“別苦著臉了,我說我不會再亂來了,你放心。”他拍拍我的臉安慰道。
啊?“不會再”了?!糟了,這次真的吃大虧了!
“是真的,不信?我發誓——”他較真地豎起三只手指。
還發誓呀,那還得了!我一把拉下他的手:“不!……我是說,不必這樣,我相信你就行了。”
“呵呵。”他笑得開懷。
那我只能把苦水往心里灌了。
“無塵哦……”我不死心地著膩上他的懷抱。
“我在呢。”他熱情地接受了我的投懷送抱,卻按住我不規矩游移的手。
不解風情,撲倒他!
“我腳軟了。”我無辜地對他眨眨眼,趴在他身上有意識地扭動身體。
“嗯,那我們坐一下。”他氣息有些凌亂,但強迫自己推開我,起身靠著樹干坐下。
“我好冷。”我哆嗦著搓手,可憐兮兮。
“過來。”他拉我入懷,解開長袍把我包裹起來,同時警告我說,“別亂動,不然我會好熱。”
那就熱呀!我真想喊出口,但最終被尚存的羞恥心壓了下去,看他樣子是鐵了心“不會動我”的了!不由沮喪地嘟起嘴巴。不過還好,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
“想什么呢?”他輕問。
“在想女人。”
被一個心動得想把他吃干抹凈的美男抱著居然想女人?!
他漂亮的嘴角扯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苦笑:“都想誰了?”
“想雪琪、魔月宮宮主,想靈降、知秋,還有我自己。”我輕輕抬臉,瞇著眼目收他下巴優美迷人的弧度,“我發現我可以由某個細節看出一個女人的心理,比如雪琪、她師父還有……(丁當不能說!),我可以很容易地跟她們打成一片,但卻很難捉摸清楚男人的心思。”
男人,如他,還有他皇兄、他父皇,甚至旭日。其實之所以如此,大概因為我前世太孤宅,與男人的交流幾乎空白。唉,真丟臉啊。
“嗯。”他贊同地點頭,靜靜地等我往下說。
“我在女人堆里一向很吃香,所以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如果我是北真的一個皇子而不是公主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妻妾成群了。呵呵,一大堆女人圍著我轉,多風光!就不知道現世的醫術能不能高明到可以變性,那么我這本領就不用浪費了……”
“變性?!”他恨恨的咀嚼起這兩個字眼。
“是的,變性,讓女人變成男人,也擁有……你下身的那個東西。”我偷笑著道明。
“不好!你要是男兒身,那我怎么辦?”他立刻抗議。
“你可以做女人啊,我一定會把正妻之位留給你的,長得那么美,不當女人可惜了!”我可是真心贊美他呢。
“格格,你這想法讓我很……榮幸。”他咬牙切齒道。
“你知道就好!”我得意地說,“你放心,我會把最好的都留給你。”
“真的?!”他狂喜地加大力度擁抱我,激動地回應,“以示公平,我也會把最好的都留給你!”
啊?他有必要這么激動嗎?我不過是續著那個玩笑罷了,我不過說讓他當“正妻”——那他的話也是那個意思嗎?我的心被他這句話填得滿滿實實。
女人、知秋……如果如他所言,那我豈不是真的奪人所愛了?或者跟“自己”爭奪?!
“你對以前的知秋到底是什么感覺呢?”我終于好奇地問出口來。
“為什么提起她?”他神情一黯。
我知道這是個敏感的話題,可是……
“沒什么,我只是好奇。你對她動過心嗎?”其實我更想知道的是,他對我、現在的“知秋”動心了嗎?
他沉默半晌,最后淡淡一笑:“如果我說,我與她相處四年卻未曾動心,你相信嗎?”
“我信。”我鼓勵他接著說。
“知秋是個很驕傲、很倔強的女子,她從來不輕易對別人泄露心事與脆弱一面,這樣的性情是很讓人欣賞,當然也有人會瘋狂愛上她,比如說呼和旭日。我也會喜歡她,但我很清楚那不叫心動。”他分析道。
“那么,什么樣的女子才會令你心動?”我幽幽地問。
他讓我直視他灼熱真摯的明眸:“讓我心動的女子,不一定要很堅強,她會時不時向我示弱,在傷心絕望時會毫不掩飾地流淚,在憎恨對方時會變得像個可愛的小母狼,會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咬上一口;她時而迷糊時而聰慧,她心地善良,但有時會惡劣地捉弄我……”
我羞赧地別開眼睛,他那眼神簡直要把人熔化了!他算不算在向我告白?呀,我終于等到了嗎?但是,但是——
“你確定那是心動?或者,那不過是欲望罷了!”我不確定地提醒他。
他有些沒轍又惱怒地低頭咬我一口,手指輕輕敲擊我的額頭:“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喜歡鉆牛角尖?”
耶,他又知道?不單別人,很多時候我也這樣認為自己。但是我就要鉆,怎樣?!我一直覺得,從牛角尖里鉆進去,才會發現最真實的真相!我就要發揚這種“鉆”的精神!
“可是明明是同一張臉,同一副身體,既然四年都未讓你心動,即使現在性情不同了,但你的記憶、你的印象早已經被原來那個人定格了,我又怎么可能——”我有些語無倫次。
他以手指按住我喋喋不休的嘴巴:“不管你是怎樣一張臉或者怎么一副身體,我愛的始終是你的心,你的靈魂,而不是外在的東西。”
愛,他說愛!
嘿嘿嘿。我得逞地笑了,終于放下疑團,心情舒暢到極點,情不自禁地拉下他的頭,印上深情一吻。
夜色正濃,寒冬的氣息也正濃,但都濃不過樹下緊密相擁的柔情暖意……
我們明天就要趕回重城。我隱約感到某些無形的勢力正一步步向這重城這個地方收攏、匯聚。不然無過不會無故跑來這里,旭日不會舍得放下心中誓死守護的人去追查事情,無塵也不會在我被劫走三天后才來美人谷救我。
——管它哩!反正此刻我睡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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