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原來住的閨房。

　　“格格，您這次回北真過得好不好？”小丫頭一臉關(guān)心，看來她是知道些內(nèi)情的。

　　“好啊，怎么不好？”我笑著答。

　　“格格，聽說北真的皇宮比這里還漂亮，是這樣嗎？”丫頭就是丫頭，連這個都拿來攀比。幸好這里沒外人，不然定她一條出言不遜之罪也夠她受的了。看來她也入宮不久吧，尚保持著她純樸的天真。

　　“沒，這里漂亮多了！”我哄她，其實北真的皇宮有它的大美之處。

　　“格格，下次您回去時就讓我一路服侍您，好嗎？”好奇娃娃究竟是想親自看看。

　　“嗯啊。”我隨便應(yīng)了句。

　　“格格……”

　　“……”

　　若不是小喜兒口中“格格”兩字讓我聽得歡，真想封住她嘰嘰喳喳未停過的好奇的嘴巴。她改稱呼，她還真不把我當公主看待了！嗯，改日得好好管教管教她才得。

　　“格格——二皇子福安。”不死心追問聲陡然一轉(zhuǎn)，變得恭敬異常。

　　二皇子？

　　“格格——？”這次并不是出于喜兒的嘴巴，其語氣中高調(diào)的疑問為什么在我聽來有點烏云蓋頂?shù)母杏X呀？

　　我汗汗的轉(zhuǎn)過身，對著來人展示一個極友好無害的笑容。都怪我太大意，明知身份一事要極為謹慎，卻貪心的想讓別人承認我的真實身份，真是自欺欺人。

　　在南宮無塵揮手示意下，喜兒十分識相地悄然退出，并關(guān)上房門。他很自然的在我旁邊坐下，這本來就是他的地方，他做什么都是理所當然；而我一下子局促不安起來，如坐針氈。

　　“我倒不知道，你何時改了這樣一個名字。”他望著我，溫潤如玉的笑容為何我會覺得深沉難測？

　　就知道他會問，就知道他對我有很多疑問！也曾對我多次試探——而眼下正好讓他逮住一個開口的機會。要說實話嗎？還是繼續(xù)瞞他？我有這個能耐騙過他嗎？

　　不。

　　反正他遲早要知道的，也免得大家捉迷藏般來來去去，勞思費神；告訴他，起碼我少了很多心理負擔，端木知秋是端木知秋，格格是格格！

　　“你覺得格格好聽還是知秋好聽？”太沉重的話題，不知道怎么開場，干脆來點輕松吧。

　　他一時語塞，然后說：“不過是名字而已，無所謂好聽不好聽。”

　　“我喜歡格格，不管你喜歡叫哪一個。”我說，也望著他，眼里寫著我的決定。

　　“你——到底要說什么？”他沉住氣問，也有些緊張吧？期待嗎？

　　“我是格格，不是你所熟識的端木知秋或者葉知秋。就這個意思，你懂不懂？”這就是我的回答。

　　“格格？格格是誰？！”他眼中有著我從來未見過的慌亂、驚恐、不敢置信，完全顛覆了他在我心中泰山崩于前不形于色的優(yōu)悠形象。

　　我玩味的猜度著他的表情，對于身份暴露的后果突然不看重了。是的，有什么可怕呢？大不了一死，說不定我會穿越回原來的世界；或者是因為對他坦露，所以我無由來的安心；又或者我在放手一博，我用我的生命作賭注，賭他接下來是善待我還是攆走我！

　　我幽幽嘆息一聲：“放心！我不是鬼，我只是一抹來自異世的靈魂，在你的知秋死去之后，幸運又不幸的附在了她身上，讓我得以生還；也就是一些茅山道士所說的‘借尸還魂’——其實沒那么恐怖啦，在我們那里，這叫穿越……”

　　我一口氣的說了一大堆話，到最后口渴難耐的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問他：“你聽明白了么？”

　　他怔怔目呆數(shù)秒后，終于有些回歸一慣的冷靜：“明、明白。”

　　可是他的手在顫抖。

　　我好笑：“你怕我？”

　　“不是。”他趕緊否認，“只是我一時難以接受；按你這么說，端木知秋其實那一次是真的死了？！”

　　“是的。”我肯定地回答他。

　　“……難道是你？！”他比剛才更加愕然地盯住我。

　　“什么是我？”

　　他沉默沒有回答我，我把這疑問留在心底，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原來、原來……

　　他黯然，在追悼那個早已死去的香魂嗎？還是在憎惡我霸占他人的身體？這樣一來，一個多月以前“端木知秋”死而復(fù)生后，性情大變、武功全失、記憶全無都能得到一個很好的解釋了。

　　不管怎樣，壓抑多日的心事釋放出來，我的心是如卸大石般輕松。

　　“可是，你又為什么會知道一些只有我和知秋才知道的事：比如說真正刺死端木夏毅的其實是她自己，比如說飛聲暗度，比如江南的天命山莊？你口中道出天命山莊的事是我聽我父皇說的，他還贊你見多識廣。”

　　噗哧。

　　我失笑，又趕快擺回嚴肅的表情，格格呀格格，虧你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我知道他口中說的哪些，是因為那都是我一心一手寫下來的！只是我不知道我筆下的虛幻世界原來也是有實體寄托的，難道人死后都會漂到另一個時空，不息不滅的延續(xù)生命？

　　不過，那些事我決定不告訴他，一輩子都不！

　　“我會讀心，你相信嗎？那些事其實是你的心告訴我的。”我更加玄幻的解釋。就要他暈頭轉(zhuǎn)向！

　　“……”他不知如何辯駁。

　　是啊，既然“借尸還魂”的事也有了，“讀心”一說又有什么不能接受！

　　長久的沉默。

　　“你還留我在這里嗎？”我試探地問，我現(xiàn)在是無家可歸的人了。

　　“……現(xiàn)在你更加不能走。”他回答。

　　更加？

　　“我叫格格，我想做回我自己。”我固執(zhí)地說，我就要受不了了！

　　“嗯。”他若有所思，眼神有些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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