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點，別把紅姨吵醒了。”七七安撫著杏兒。

　　“那個紅姨，你不覺得她很奇怪嗎？”杏兒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就在這個時候，紅姨沙啞的聲音飄了過來，“兩個丫頭，這么晚還不睡，在院子里干什么呢？”

　　土狗趴在地上，尾巴緊緊地夾著，默默地顫抖。

　　紅姨幽靈一般出現在院子門口，她的鼻子聳動著。接著露出一個歡欣的微笑，“杏兒，你是不是喝了紅姨院子里的井水？”

　　“我……我沒有喝水！”杏兒心底惡寒，發現自己似乎做錯了什么。自己只是……只是用井水清洗那個瘡而已。

　　“呵！你在外面出生長大，從來沒有喝過云起村的水，云起村的水可是好水啊！喝了它的紅家人可以活很長時間，很長很長很長……”紅姨笑得很慈祥，“杏兒，你和九夜就呆在云起村，不要回去了吧。”

　　“我……我去睡了。”杏兒慌亂地跑回屋子。她的心跳很快，覺得自己的胸口焦灼一般疼痛。

　　她只能把自己整個兒裹在被窩里，手腕上夜明珠穿成的鏈子發出微弱的光。杏兒解開褻衣的扣子，就著手腕上的光朝自己的左胸上照了照。

　　她在被窩里猛地瑟縮了一下。她的左胸上長了數十個米粒大的小洞。

　　它們如同蜂窩一樣排列著，洞口的方向不是很規則，洞口的邊緣微微高出肌膚。擴張的洞口下似乎蟄伏著什么黑暗的力量。

　　杏兒在被子下面無聲的嗚咽。九夜，你怎么還不回來？她沒有發現，她的影子正開始蠕動著變形。

　　月光如洗。

　　紅姨慢慢地走進院子里，小小的身子后是蠕動著的影子。

　　“丫頭，這藍冰手鐲是九夜親手為你戴上的？”紅姨的聲音帶著股紙堆特有的陳舊氣息。她花白的頭發在燈光下帶著灰暗的銀色，一雙眼睛幽暗無波。

　　七七如芒刺在背，她勉強一笑，點頭說是。她總覺得這背后有什么秘密，于是悄悄撒了個謊，把夜少邪的藍冰手鐲說成了是九夜的。

　　紅姨黯然搖頭，“不對啊不對啊……”她望著村子里零星的燈火。靜靜地望了一會兒，突然笑開來，“原來如此！天意啊！”

　　七七更加疑惑了。難道紅姨也認識夜少邪？她連云起村都沒有離開過呀。

　　紅姨的嘴角掛著微笑，她看上去心情不錯，轉頭問七七：“丫頭，外面的世界時什么樣的？”

　　七七笑著跟她講述。瓊樓玉宇，亭臺水榭，華麗多姿的妝扮，美味的膳食。與云起村完全不同，宛如異世，或者說是天堂。

　　荒村野村，幽魂一樣的紅姨通過七七的講述觸及到了真實世界的脈搏。

　　“外面這么好，九夜怕是不肯留下來。”紅姨嘆息。

　　“只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會幸福吧。”七七望著手機天空，滿腦子里想的都是昨晚和九夜擁抱在一起的情景。她和他的笑容分明就藏著幸福地身影。

　　紅姨被七七的微笑灼疼雙眼。

　　紅線那丫頭也擁有這樣的笑顏。只是，自己最后看到的紅線，確實一具血液全部流失的尸體。

　　那一夜，許多紅家人連夜離開了云起村。五歲的九夜也被他的姑姑帶走。

　　剩下的人……剩下的人做了什么？自己的記憶為什么那么模糊？只知道那個惡魔沒能離開云起村。他在村子里游蕩，除了每年紅線忌日的這一夜，每個人都不敢夜里出門。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些在紅線死的那夜離開云起村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一些。云起村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只是，這個村子再也不歡迎外人進入。

　　夜風習習，門扉輕響。

　　九夜走了進來，手中沒有凌霄花。

　　九夜狹長的眸子微微挑起來，笑得云淡風輕，“紅姨，九夜想請您主持一場婚宴。”

　　七七心中突然忐忑，“誰和誰的婚宴？”

　　九夜垂下眼簾，唇角牽起，“我和杏兒的。”

　　剎那間，七七覺得這月光比雪還要冷。

　　從來沒想過，昨晚他們還相擁在一起，今天九夜會離開自己，和別的女子在一起。

　　九夜的請求讓紅姨高興得皺紋都少了一些。她立刻出門去通知族人。

　　七七垂下眼簾，心思紛亂，無法思考。

　　為什么早前拒絕了紅姨的提議說是因為有喜歡的人？

　　為什么剛剛才給自己一個擁抱，一會兒功夫就要娶別人？

　　或者紅家人世代同姓聯姻的誓言真的那么重要？

　　九夜走向七七，雙手放在七七肩上。

　　七七不得不抬起頭來，眼中是隱藏的傷痛，“你……為什么？”

　　九夜眉目如畫，含笑的樣子讓她問不出更多的話。

　　“七七，你要不要參加我的婚宴？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救命恩人。”九夜清俊的臉上是一個溫和地哥哥式的微笑。

　　七七只覺得內心隱隱作痛，卻只是淺淺一笑，“好啊。”

　　九夜的身上有著淡淡的好聞的檀香氣息。

　　這氣息卻讓七七覺得呼吸困難，心的深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響：有什么地方不對呢。

　　“九夜，我們的凌霄花呢？”七七問。

　　九夜低下頭，在七七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恩人，這婚宴是假的，別傷心。”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七七的耳邊。七七的心因為他的一句話又活了過來。

　　假婚宴是為了什么呢？

　　七七抬起頭來，意外地發現，九夜眼睛的顏色和以前不同。

　　她垂下眼簾，掩飾心底的震驚，“我知道了。”九夜的影子已經變得和紅姨的一樣。蠕動的影子里藏著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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