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萍水相逢，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的。”東方楚從容不迫，外面的號角聲并沒有奪走他的冷靜。他撿起石桌上的木偶娃娃，舉到她眼前，“可是你還留著這個，那就說明你還留著回憶，你的心還沒有死……”
不等他說下去，七七再次拔劍向自己的指尖劃去，東方楚眼疾手快，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冰雪切，復(fù)又朝自己左手臂狠狠一砍，鮮血從一道狹長的傷口里流出來，很快染紅了他整條手臂。
他忍著痛，將左臂伸到她面前：“夠你寫了吧？”
七七抬起頭看向他，心中有些不忍，然后顫悠悠地伸出手指，在他傷口上蘸了蘸，在墻壁上寫道：你走……
東方楚笑著搖搖頭，他突然明白用語言是無法跟她交流的，于是他也蘸了蘸傷口上流出的血，在石壁上寫下三個字：相信我。
鮮紅刺目的字，一筆一劃，鏗鏘有力，就好像海誓山盟，刻在這塵封已久的古墓中，可以保存千年。
祭祀的隊伍一步一步逼近，那聲音一眨眼已經(jīng)到了山麓，很快就要上山了。王陵坐落于半山腰，他們真的無處可逃。
“我知道我們活著出去的機會很渺茫，但我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東方楚舉著木偶娃娃，面含笑意望向她，“我也答應(yīng)你一件事情，好嗎？”
七七有所反應(yīng)，她轉(zhuǎn)過頭，有些質(zhì)疑地看著他。
“第一，如果我們都活著的話，”他指了指手上的木偶娃娃，“我要你給它換件新衣裳。你同意嗎？”
七七點點頭。
看到她點頭，東方楚笑意盎然，接著說道：“我答應(yīng)你的是，如果我們都死了，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陪著你。”
七七出神地望著他，原以為所有人都不要她了，所有人都不問她的死活了，可事實并非如此，還是有人在意她的。眸子里涌出一股沖動，清澈的淚珠就要滴出來。
她忙要伸手去擦，卻被他一把拉住：“哭出來多好，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我喜歡你哭的樣子。”
七七忙轉(zhuǎn)過身，又要在墻壁上寫字。
東方楚逗樂道：“喂！你忘了蘸墨。”說罷，將受傷的手臂又端到她面前。
正當(dāng)此時，守靈的老嬤嬤奉旨進來為先帝上香，料理一些瑣碎的事情，打算封陵。她點著宮燈，一步一步朝這邊靠近。
啪……宮燈突然摔手而出，她震驚地揉揉眼睛，許是老眼昏花的緣故，她居然看到了兩個大活人。
“啊！老皇爺顯靈啦……”一邊高呼一邊朝王陵外面奔去。她大概是把東方楚當(dāng)成已故的先帝。
東方楚回頭一拉七七的手，道：“快走吧。”
悄悄跟著老嬤嬤，兩個人也朝著洞口走去。
“老皇爺顯靈啦！老皇爺顯靈啦……不要封陵、不要封陵……”老嬤嬤一路跌跌拌拌，爬出王陵。
“來、快！”東方楚和七七尾隨其后。
“看見了嗎？有光照進來了，別甩開我，乖乖聽話。”他緊緊拉著她的手，七七的心莫名地安定下來。除了九夜，再沒有第二個人給過她這樣美好的感覺，她堅定的相信他就是九夜，九夜回來找她了。
祭祀的典禮上準(zhǔn)備了牛羊，靈臺早已搭建好，紅地毯一路鋪成而至。萬人敬仰的帝王，朝這邊走過來，他清美絕倫，宛如水中的紅蓮。莊嚴(yán)地接過宮人手中的炷香，向靈臺走去。
待他安放好香火，一聲令下：“封陵！”
老嬤嬤驚恐地聲音突然傳過來：“不要封陵、不要封陵……老皇爺顯靈了，顯靈啦！”
隨從侍衛(wèi)們紛紛趕到，將這個發(fā)瘋的老婦人制服，送到天子面前。
滿朝大臣看到這樣的情況，無不驚恐交加。站在皇帝左側(cè)的大相國東方晏早已大汗淋漓，陣陣?yán)浜谷緷窳撕蟊常中睦镆矟B滿了汗水。他實在想不出，他的寶貝兒子在這王陵之中究竟做出了什么荒唐之事！
“外面有各式各樣的人，可好玩了，快！”東方楚拉著七七，拼命地在隧道里狂奔，“空氣多清新啊！對了，你一定要記得，給你的娃娃換新衣服啊！對了，在下東方楚，我父親是東方晏，他在內(nèi)務(wù)府當(dāng)差，是華殤國的右相！”
這隧道有著奇特的擴音效果，里面的人每說一句話，外面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皇上轉(zhuǎn)過頭，滿含深意地望向東方晏，眾人也跟著投來異樣的目光。仿佛再說，看你這個老狐貍這次往哪兒跑！
一點點地接近陽光，七七突然間感到雙眼非常不適，她拼命地把身子往后縮，但是東方楚力氣驚人，還是帶她出來了。
“啊！”雙目接受到陽光的一剎那，錐心的疼痛撲面而來，七七忙用手遮住了眼睛。
“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東方楚很緊張地替她擋住陽光。
七七猛然放開手，她的眼角掛著兩滴鮮血。
“我真該死，我忘了，你已經(jīng)十年沒見過這么亮的陽光了。”他緊緊擁住她嬌小的身子，“不過你放心，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七七不安地握緊他的手，她總覺得這樣的氣氛好怪異，她想提醒他，可是卻說不出話來，于是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
東方楚轉(zhuǎn)過頭，這才看到成千上萬的皇家兵馬，龍輦就停在前方不遠處，所有人都用著一種極為怪異的目光打量著他們二人，有些是擔(dān)憂，有些則是小人所有的竊喜。
東方楚面不改色，轉(zhuǎn)頭笑著問七七：“你感覺到風(fēng)吹來了嗎？呵！這兒的風(fēng)景很不錯的，我講給你聽，好嗎？”
聽著他這樣說話，七七更加不安起來，她總覺得有什么大事又要發(fā)生了，而這大事于他們而言，決不是什么好事。
東方楚根本沒把眼前這群人放在眼里，他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怕，然后接著說道：“咱們眼前，四面青山蔥翠。每當(dāng)雨過天晴，總會有萬丈彩虹出現(xiàn)。呵！走吧！”
他笑得那么安心，七七絲毫沒覺察出什么來。
他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順著臺階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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