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照片發過去，完成任務的小花打算撤退，因為季燃囑咐過她，總裁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

        可她覺得今天的總裁，似乎一點都不想工作。

        傅之行確實靜不下心來工作，小花剛轉身，他就又把人叫住了：“等等。”

        “傅總。”小花轉過身來。

        傅之行有些難為情，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么開口。

        他對季燃的感情，一直隱藏掩飾得很好。

        在公司里半真半假地放猛料揚言要把他追回來的是季燃，跟在他屁股后面轉個不停的是季燃，讓大家誤以為入戲太深ky了的也是季燃。

        而他，除了默認季燃的所作所為，什么都沒做。

        但是剛剛借著朝陳穩發火把心里話說出來，忽然就敞亮多了。

        對季燃的喜歡從壓在心底的巨石，變成了噴薄而涌的巖漿，遮天蔽日地熾熱濃烈起來。

        他不是喜歡季燃嗎？

        為什么要一直被動地接受和猜測，不去主動弄個明白。

        雖然很多時候季燃已表現得足夠明顯，但有些時候，他也表現得很隨意。

        像隨便玩玩，像覺得接吻有趣，像還在克服心里的障礙。

        準確知道，跟似是而非，到底是不一樣的。

        所以思忖許久，傅之行決定讓小花幫他一個忙。

        “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嗯……”傅之行摸了下額頭，有些欲言又止，“幫我問問他，為什么這么關心我，嗯，大概這個意思，你可以，自己發揮一下。”

        “好的，我現在就問。”小花被點名做傳話筒，激動得手都不會打字。

        一分鐘后，季燃的語音回過來了，小花點開揚聲器播放：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在追他，你不知道？”

        傅之行挑了挑眉，小花完全領會了意圖，打字問季燃：

        -我當然知道，但我不知道你是玩口嗨還是認真的，正好我也認真問問你，你真喜歡傅總嗎？

        傅之行坐立難安起來，任何時候都沒這么緊張過。

        他也唯獨在季燃身上這么不自信，像個膽小鬼，只敢借別人的口問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小花把手機放到他面前，季燃回了句：“我為什么告訴你？”

        果然從他季公子嘴里得到一句真心話不容易，傅之行眸色暗淡下來：“算了，你去忙吧。”

        為了讓總裁展眉，小花一咬牙豁出去了：

        -你就行行好告訴我，要是真的，我也就死心了。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總裁呀？

        傅之行徹底無法工作，他把手里的資料胡亂一推，靠在椅子上閉目休憩。

        就在昨天晚上，季燃還又來霸占他的床，只是燙了一只手就裝高級殘廢，連喝口水都要他喂。

        還要他幫忙洗澡。

        傅之行拒絕了，理由是：“先別沾熱水，也別用冷水洗。”

        季燃嫌傅之行不夠熱情，拿一則刷到的短視頻文字諷刺他——

        老子本來要騎馬杖劍走天涯，可是路上遇到一個人，他說要許我終身，老子一激動當了劍賣了馬，一回頭卻發現人不見了。

        傅之行覺得季燃就是在暗指他三年前的不辭而別，所以弦外之音就是，他愿意跟自己私定終身？

        可當他湊過去想要好好說聲對不起，季燃又把他推開了：“你厲害，別碰我！”

        除了那兩個意義不明的吻，和此刻季燃戲謔又令人捉摸不透的語氣，他別無證據。

        傅之行幾乎一夜未睡。

        季燃睡著之后，他盯著那雙好看的眉眼看個沒完，在心里問：

        你真的在追我嗎？

        能不能再表現得明顯一點？

        不要讓我摸不著頭腦，患得患失。

        這天季燃不在公司，傅之行就沒加班，下了班就提著包準備回家。

        季燃怎么說也是個小傷號，他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

        推開門，小花呼哧帶喘地跑過來，差點撞倒傅之行身上。

        “沒事了，”傅之行說，“早點回家。”

        “他，他回我了。”小花搞不懂自己為什么要這么激動，簡直比她自己表白成功還要激動。

        傅之行：“誰回你了？”

        “季燃！”小花把聊天界面直接懟在傅之行眼前，那里赫然擺著季燃回復的一個字：

        ——嗯。

        嗯，我是真的喜歡他。

        這個語氣，沒有人會不相信。

        -

        季燃其實脾氣挺大的。

        他雖然會為傅之行放下各種面子里子，但從小到大也沒少耍脾氣，一言不合就拉臉。

        上學時候，一天季燃跟傅之行說好了放學一塊回家。

        但是傅之行要給自己加個晚自習，季燃便在操場上打籃球等人。

        可等到自習結束，傅之行跟校花有說有笑地從籃球場邊經過，像沒看見他一樣。

        季燃氣得直冒煙，直接拿籃球往傅之行的后背上砸。

        校花看見了還撲上去擋，當然最后被傅之行拉著躲開了。

        季燃氣得一跺腳，書包也沒回教室拿就跑了。

        他在心里罵傅之行大騙子，不是說不喜歡她，拒絕了她的表白嗎？

        怎么隔天就能并排走在一起，還親親熱熱的！

        類似的脾氣季燃沒少發，但每次傅之行都會來哄。他也一哄就好，過不了多一會兒，他們就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了。

        唯獨那一次。

        那一次，季燃知道了，傅之行的脾氣更大。

        因為傅之行根本沒哄他，不僅沒哄他，還從此冷淡他。

        ……

        季燃其實到現在都不是十分明白，傅之行為什么突然疏遠他。

        這次他又生氣了，原因很簡單，他想讓傅之行幫他洗澡，被拒絕了。

        雖然理由說得過去，但他就是不高興。

        所以這一天他都沒找傅之行，但他不知道，小花已經把他賣了個底朝天！

        傅之行依舊買菜回家，給季燃做了他愛吃的菜。

        季燃上了飯桌就沒什么脾氣了，但是這頓飯一開始吃得依然有些沉悶。

        見季燃自己拿筷子吃飯，傅之行關切地問：“手還疼嗎？”

        “不怎么疼了。”季燃說，“恢復得挺好的，而且本來就不嚴重，我昨天，太夸張了。”

        傅之行：“……”怎么變這么乖？

        “那你覺得，”傅之行又問，“今晚能洗澡嗎？”

        季燃：“！！！！！”

        他沒聽錯吧？傅之行竟然主動跟他提洗澡的事？

        “能。”季燃覺得還是不要太耍無賴，盡量把自己的需求表達得合情合理，“但最好還是不要沾熱水吧，要不你幫我用保鮮膜纏起來，然后，你幫我簡單洗一下，沖一下就行，很快的。”

        季燃一口氣說完，有種想鉆到桌子底下的沖動。

        天啊，他在此地無垠地說些什么。

        “好。”傅之行爽快地應了下來。

        季燃的司馬昭之行昭然若揭，無情撇下吃了幾口的飯菜，倏地站起身：“我吃完了！我們去洗澡吧。”

        傅之行：“……”

        浴室里。

        傅之行在試水溫，季燃就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脫衣服：“你不脫嗎？不一塊兒洗”

        聲音從右后方傳來，連帶著一些無法抑制的遐想，傅之行搖了搖頭，拿著花灑往季燃身上澆水：“先幫你洗。”

        季燃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然而令他不可思議已的是，傅之行真的在一絲不茍地幫他洗澡。

        沖水、打泡沫、再沖水，再打泡沫……

        只是始終避開了關鍵部位。

        季燃轉了個身，讓傅之行給他洗后背，佯裝淡定地聊天：“今天陳穩找我道歉了，他說他不是故意燙傷我的，但也沒那么無辜。快要撞倒的時候，他有能力避開，但是他沒有。”

        傅之行登時緊張起來，他沒想到陳穩會再去找季燃。

        “他還說什么別的了嗎？”

        “沒說什么。”季燃說。

        傅之行：“然后呢，你就原諒他了？”

        “嗯。”

        傅之行稍稍松了口氣，淺笑著說：“你還真是心善。”

        “我不是心善，”季燃說，“是幸好燙傷的是我。”

        傅之行的動作驀地停下。

        然后在一片氤氳的霧氣中，他看到季燃轉過身來，啪地關掉水流，對他說：“如果他把氣撒到你身上，我不會饒了他。”

        季燃清純的面容上帶了點凌厲的神色，傅之行被他步步逼近的氣息震懾得心跳加速。

        他們離得很近，越來越近，傅之行手里的花灑變得多余又礙事，但他不知道要怎么辦：“接著洗嗎？還有泡沫沒沖干凈。”

        他在心里笑自己沒用，明明已經知曉了季燃的心意，卻還是猶如困獸。

        但季燃知道怎么辦就行，他從傅之行手里接過花灑扔到一旁，把他往墻上推：“你真以為，我想洗澡啊？”

        這一句抑揚頓挫的話攪亂了整個浴室的空氣，四周盡是曖昧的氣息。

        “那你想干嘛？”傅之行被逼得無路可退，毫不費力地親了上去，“這樣？”

        怎么能總讓那個臭小子搶先呢。

        親完傅之行又有點后悔，不會又唐突了吧。

        他微微正色看著季燃模棱兩可的表情，看到他開懷地笑起來，一顆懸著的心才跟著緩慢落下。

        “對，就是這樣。”季燃說著吻了回來。

        傅之行穿著背心短褲，兩人交換著彼此的溫度和濕度，季燃身上的白色泡沫消失不見，而他全身上下，也已經沒有一處干燥的地方。

        唇角，眼尾，包括胸腔下面跳動不停的心臟，都被季燃的味道浸染得濕漉漉的。

        零距離接觸下，身體每個部位的變化都被放大，氣溫升騰的浴室里，傅之行感受到了季燃跟自己一樣膨脹的喘息。

        傅之行瘦瘠的后背貼著冰涼的瓷磚，但前胸是熱的，唇腔里的氣息是滾燙的。

        肆意蔓延的熱焰下，他仿佛打通了所有經脈，又好像拿到了通關符卡，細密纏綿的吻開始變得有侵略性。

        游走在季燃唇齒邊的吻擴散到臉頰，耳廓……

        三年前斷掉的那一吻，無疾而終的那一夜，終于續上了。

        不是奇怪的賭約，沒有在發泄怒意，兩個人都全心投入和享受。

        -

        這個澡洗了很久。

        兩個人一前一后從浴室出來，飯菜已經涼透。

        季燃的食欲重新占據精神高地，想接著吃，傅之行給他加熱了飯菜，而后回了房間。

        傅之行最后用涼水給自己沖了沖，頭發還滴著水，他坐在床邊回神。

        剛才發生的一切太過驚心動魄。

        光是親吻他就已經很滿足了，可季燃竟開口跟他討要別的。

        他氣息微顫著說：“傅之行，還有一個地方沒洗呢，你幫幫我。”

        “你幫幫我，好不好。”

        傅之行強迫自己冷靜：“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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