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貪官
大雍皇朝一七四三年三月初八。
春天暖暖的陽光透過紙窗,房內(nèi)朦朦的看起來十分祥和。半舊不新的雕花大床上,吳紹云張大嘴巴打了個呵欠,就著睡姿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脖子才算是醒了。
掀開被子坐起來,看到的是一個拱形珠簾門,吳紹云愣了一下,轉(zhuǎn)頭看見的是紙糊雕花窗,上面還貼著紅艷艷的剪紙窗花,似乎是麒麟獸的樣子。吳紹云有點懵了,晃晃腦袋,又捏捏自己的爪子,有點不明白了。做夢來著?
門外的小廝久久聽不到自家老爺?shù)暮魡荆吨懽忧昧饲瞄T。“誰?”吳紹云抖了一下,恐慌蔓延開來,牙齒禁不住磕了幾下。夢也不帶這么真實的吧?
小廝聽到老爺?shù)穆曇糁朗切蚜耍s忙推開門將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熱水放在盆架上又順手關(guān)上門,這才躬身回話:“老爺,到時辰時了,老爺這就洗漱吧?”
吳紹云登時瞪大了眼睛,配著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著實有點嚇人。小廝簡直嚇死了,趕忙說道:“老爺若是想再歇一會,小的這就出去。”說著就要開門。
吳紹云隱隱地知道自己似乎不是自己了,有點開始明白莊周迷蝴蝶是個什么狀態(tài)了。不過,似乎他剛才叫自己老爺?!吳紹云狠狠地抖了兩下,顫著嗓子說道:“你出去,不要進來!”說完立刻跳上床,抖著手拉下帳幔,將自己埋在了被窩里。
小廝立即作揖轉(zhuǎn)身出去,但是并未離開,而是守在門口等著自己老爺起床。
吳紹云蜷縮在黑漆漆的被窩里,抖著手摸上了自己的胸。平的!真他媽的夠平!吳紹云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罵!再伸手到自己的下身,立馬哭了!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吳紹云躺在被窩里嚎啕大哭,一個大男人哭起來實在是不太好聽,尤其是這種撕心裂肺的哭聲,更是讓門外的小廝狠狠地顫了顫!
吳紹云一直哭到嗓子都啞了,這才接受了現(xiàn)實,自己真的是變成了男人。當了二十幾年的女人,這一覺醒來竟然就變成了男人,實在有點難以接受。
但是不接受有什么法子,總不能現(xiàn)在自殺吧!僥幸的想著是不是再睡一覺就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二十一世紀,但是因為太緊張,剛才又哭的厲害,現(xiàn)在難受得緊根本睡不著。
狠狠地嘆口氣,吳紹云認命地坐起來,深吸一口氣,打定主意先起來,等晚上的時候再狠狠地睡他一覺,說不定就回去了。
鉆出被窩,掀開帳幔,蹬上一雙布鞋,許多年沒穿過布鞋了,沒想到還挺舒服的。看到旁邊架子上搭著衣服,隨便披在身上,先洗了把臉,沒找到刷牙的東西,就用茶杯里的冷茶水呼嚕呼嚕幾下漱口,這才算是緩過了神。
坐在冰涼的凳子上發(fā)了一會呆,感覺自己有點餓。
看到披在身上的竟然是斜襟的短褂,竟然還很薄,吳紹云糾結(jié)了。現(xiàn)在的溫度似乎還是不太高哇,這一會他已經(jīng)感覺到有點涼了。翻箱倒柜一通,也沒有找到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穿什么。
無奈,吳紹云打開房門,看到守在門口的小廝,扭曲著面容說道:“找個小丫頭進來。”說完也不等小廝反應(yīng)就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可憐門外的小廝,本來就被嚇著了,現(xiàn)在竟然聽到老爺讓找小丫頭,可憐的小廝顫顫巍巍的找小丫鬟去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小廝這才領(lǐng)著一個小丫鬟進來。吳紹云鎮(zhèn)定地坐在桌前,小丫鬟低著頭站在門口愣是沒有膽子走過去。
吳紹云簡直想罵娘,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這咋回事,他們見到自己簡直跟老鼠見到貓一樣,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給我找件能穿的衣服。”吳紹云說的輕描淡寫,簡直要把小丫鬟嚇死了,這給人更衣的貼身丫鬟都是要收了做房內(nèi)人的,小丫鬟想到莫不是收自己做小妾,嚇都嚇死了,自然是一百個不愿意。
抖著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說道:“老爺恕罪,奴婢只是個粗使丫頭,不知道老爺要穿哪件!”
吳紹云被嚇到了,在二十一世紀什么時候有過這待遇,直覺就要把她拉起來,但是理智告訴自己不要輕舉妄動,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小心點好。“那就下去吧,讓平時伺候我的人進來。”吳紹云揮揮手,扭過頭不看小丫鬟倉皇逃走的背影。
眨眼間就進來一個人,還是之前進來的小廝。看他年紀不過才十七八歲。頭上扎著小團子發(fā)髻,綁著一條深灰色的發(fā)帶,發(fā)帶很短,還不到脖頸。
“老爺,小的這就給您更衣。”小廝麻利地從衣架上取下一件大袍子,是對襟樣式,領(lǐng)口袖口衣擺都繡有大大小小的日月祥云紋。里面的衣服沒有換,讓吳紹云稍微舒服了一點,小廝在外袍下面加了一件身側(cè)系帶的馬甲,軟乎乎的棉花馬甲,讓吳紹云覺得暖和不少。穿上外袍,小廝小心翼翼的展平衣服上幾乎不存在的褶皺,又仔仔細細的為吳紹云系上腰帶。
足有五厘米寬的腰帶,不松不緊的圍在腰上,立刻讓人覺得精神了不少。腰帶上也是繡滿了日月祥云紋,腰帶內(nèi)側(cè)設(shè)有搭扣,腰帶從搭扣處穿過,巧妙地圍了一圈,正好將兩頭藏在腰帶內(nèi)側(cè),十分完美。
接下來就是梳頭了,當吳紹云坐在鏡子前的時候立刻從凳子上摔了下去,又把可憐的小廝嚇得夠嗆,自然又是一番折騰。
吳紹云真的是在內(nèi)心淚流滿面啊,變成男人也就算了,還是個有大胡子像個土匪的男人,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直到小廝給吳紹云梳完頭戴上官帽,牽引著吳紹云去前廳吃飯的時候,吳紹云才突然醒悟,自己頭上的好像。。。官帽!靠!
有比這更倒霉的嗎?竟然還是個官,自己這一塌糊涂的,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哇,會不會露餡,怎么說,要不要找個人問問,還是缺點勇氣啊。
吳紹云無精打采的端起飯碗準備吃飯,冷不丁的面前伸過來一雙筷子,一塊肥的冒油的紅燒肉進了自己的飯碗。本來就心情郁悶,現(xiàn)在哪里有心情吃肉,沒吐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
皺著眉頭看向筷子的主人,恩,是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長得不錯,眉眼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看她打扮卻又不像。這人是誰?女兒?不像!倒有點像老婆,恩,沒準還真的是老婆。看到對面的女人拋過來一個媚眼,吳紹云不由得抖了抖。
對面的女人嬌媚的掩口笑道:“老爺怎么了,是不是覺得春兒今天比艷姐姐好看?”說完又是一個媚眼拋過來,吳紹云忍不住望天。雖然現(xiàn)在是個男人,但是自己仍舊是一個大好女青年的心,對女人的媚眼,無福消受哇!
打定主意再不看這女人一眼,飛快的扒完飯便逃也似的奔出了飯廳。貼身小廝仍舊是盡職的快步跟上,說道:“老爺,劉師爺已經(jīng)等您好大一會了,說是李家掌柜已經(jīng)送來了銀票,今天可以結(jié)案了。”
靠!還是個貪官不成!
吳紹云糾結(jié)著一顆脆弱的心,無奈地跟著小廝向前走。原來自己的臥室就在衙門的后面,穿過一個小院,前面就是衙門了。走進一間屋子,看到門里有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端坐著,留著山羊胡,青灰色的長衫,看起來很斯文。
小廝守在門口并沒有進來,吳紹云心里七上八下,身后小廝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門,只有硬著頭皮接招了。
劉師爺看到吳紹云,立即上前來,笑逐顏開,說道:“大人,李家掌柜送來了二十兩銀子,這是給您的十兩。”說著就遞給吳紹云一張銀票。吳紹云看了看,這是不是銀票自己壓根就不認識,隨即點點頭,將銀票捏在手里。
劉師爺看到吳紹云收下,這才放心的將銀票塞進袖口,吳紹云學著將銀票塞進袖口,才發(fā)現(xiàn)外袍竟然還有一個夾層,整好是個口袋,但是不大,也不是很深,也就只能裝紙張巾帕什么的。
劉師爺整整衣袖,說道:“大人,這就開堂吧,人已經(jīng)到了。”吳紹云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出去,小廝早已經(jīng)打開門候著兩個人了。
劉師爺看到小廝,笑道:“小文啊,下午記得提醒大人去春風樓啊,李家掌柜請大人吃飯,讓艷姑娘好好打扮打扮,陪著大人一起。”小文點頭答應(yīng),轉(zhuǎn)身竟然走了。吳紹云皺眉,現(xiàn)在怎么辦?
劉師爺徑直在前面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大人,待會升堂之后您可不能再睡著了,李家掌柜的案子咱們得好好的圓一下。現(xiàn)在州府都說朝廷要收地,現(xiàn)在將地轉(zhuǎn)給李家掌柜,可不能隨意馬虎,免得以后麻煩。”吳紹云點點頭,算是認同。
轉(zhuǎn)個彎有個甬道,穿過去直接就到了大堂。有衙差看到吳紹云,立即呼喊道:“升堂!”聲音洪亮,所有的衙差分兩撥站在堂下,手持仗棍,看起來倒是挺有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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