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欠債
高璇剛走到房間門口,對面小賢的門啪的打開了,高璇看見了她的黑眼圈。
"小賢!"高璇莫名的心虛,原來那沉重的負罪感有大部分是來自小賢。
進了高璇的房間,小賢拉著她的手問:"昨晚你們?nèi)ツ膬毫耍坑袥]有…"小賢欲言又止。
"沒有!"高璇知道她的想法,"我醉到半夜醒來,不知道在哪兒,只看到傭人在一旁照顧我,然后今天一早就趕緊回來了。"她自動的略過了中間的那些關(guān)于任柯的。
小賢沮喪的坐在沙發(fā)上,雙目無神的說:"他昨晚就那樣把我扔下了,他,好像很緊張你!"小賢的眼神里充滿了哀怨還有疑惑。
高璇坐到她旁邊,拍拍她的肩,"我是他弟弟的女朋友,他怕我被別的男人欺負而已,你不要多想了,我跟他見過的次數(shù)不比你多多少,說過的話還沒有你多呢。"
小賢眼珠轉(zhuǎn)動了下,將信將疑,"真的?"
高璇肯定的點了頭。
"可我總覺得你們兩個之間像有什么!"
高璇撒開手,頭轉(zhuǎn)到一邊,"怎么可能?"
"對不起,我不是要懷疑你,可能我真的太害怕了,如果是你,那我只好退出了!"
高璇看著她委屈的表情,問道:"小賢,你真的,已經(jīng)這么喜歡他?"
"嗯,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他真的很特別,我沒辦法不去想他!"
高璇嘆了口氣,"可是你們才認識兩天而已啊!"
"時間有什么關(guān)系,真正的愛情不是靠那個來衡量的,小璇,我不是你,不是什么都要思前想后的,要想就不是愛情了。"
這話讓高璇想起了任宇,接受任宇她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不了解一個人又怎么喜歡呢?難道真的只因為一些外在條件就判定喜不喜歡嗎?合不來以后會很痛苦的!"
小賢微微一笑,"如果愛他就能夠包容他的一切,愛他的全部。"
高璇其實是羨慕小賢的,敢愛敢恨,不掩飾自己真實的情感,這些她目前是沒辦法做到。
"小璇,你說任柯他有沒有一點在乎我呢?如果有昨天就不會毫不在意我的存在了!"
高璇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他向來都是目中無人的,但是他昨天下午不是陪你去玩了嗎?證明你對他來說還是挺特別的,總之呢,以后我會盡量幫你,畢竟我是任宇的女朋友,他看在我的分上應(yīng)該不會欺騙你,但是你也要答應(yīng)我,如果他的心里沒有你,你要立刻抽身!"
小賢靠在高璇的肩頭,"小璇,謝謝你!"
"快回去睡睡吧,你看你黑眼圈重的,昨晚是不是一夜沒睡啊?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要長時間作戰(zhàn)的!"
小賢回去后,高璇躺在床上翻開了日記本,寫下了昨夜之事!
回程的飛機上,再次與任柯同機,小賢卻是經(jīng)濟艙服務(wù),高璇想過與她換位,可礙于級別不同,最終沒有成行。
"小姐,我剛才點的是橙汁,不是咖啡,麻煩幫我換一杯!"高璇因為心不在意弄錯了一位乘客的飲料。
"不好意思,我馬上為你調(diào)換!"對方微微一笑,高璇這才看清,是個十分優(yōu)雅的男士,穿著黑色毛衣,戴一副黑框眼鏡,親和力十足,她想小賢如果看上的是這個男人就好了!
"先生,您的橙汁!"
"謝謝,小姐,我可以打聽一件事嗎?"
"您請說!"
"我到了機場馬上要轉(zhuǎn)機,可現(xiàn)在飛機晚點,到達時間離另一架飛機起飛就只有半個小時,我出去后似乎還要換航站樓,這時間上來得及嗎?"
高璇仔細詢問了他轉(zhuǎn)機的航空公司,查了時間表,"的確需要更換航站樓,我先跟地面工作人員聯(lián)系一下,看看您的情況有沒有好的處理方法,您稍等!"
"謝謝!"他將身份證遞給了高璇,上面寫著:蔣煜。
過了十來分鐘,高璇走到他面前,"蔣先生,您轉(zhuǎn)機的航空公司愿意協(xié)助您從停機坪過去那邊,但是由于您有行李要取,只能到出口處去取,所以他們可能也沒有辦法,非常抱歉!"
"我知道了。"他看了眼高璇身上別著的名牌,"謝謝你,高小姐!"
"不客氣!"
高璇覺得與此人對話很舒服,優(yōu)雅的紳士形容的就是他這種人吧,與任柯那種全身戾氣比起來真是天淵之別,小賢真應(yīng)該在這里服務(wù),說不定就移情別戀看上這個蔣煜了。
回到家里高璇才真正松了口氣,這次工作感覺很沉重,幾天時間竟是那么難熬,在她的眼里,任柯猶如天煞孤星,有他在就完全不可能放松!
剛把行李收拾好,高璇就接到了一個她不想接到的電話,"小璇,你終于接電話了,我找了你幾天啊!"聲音非常的焦急!
"我出國了,什么事?"
"小璇,這次你一定要幫幫媽媽,否則媽媽死定了!"
"又欠了多少?"高璇就知道沒好事,除了欠錢沒有別的,稍微安慰的是近幾年次數(shù)少了,欠的額度也在她能夠接受的范圍內(nèi),可即使這樣,她也幾乎沒有存款了,還欠了一些帳。她有想過徹底不管她了,任她自生自滅,可做女兒的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媽媽呢?
"5,5…"林家萍吱吱唔唔的。
"5萬?"
"500萬!"
高璇當場石化,"500萬?"
林家萍開始啜泣,"小璇,媽媽這是被那些人坑了啊,他們故意害我的,如果這500萬還不上,他們說要把我大卸八塊,還要找你的麻煩,就連你弟弟他們也不會放過,小璇,你再幫媽媽一次,看在你弟弟那么小的分上,就最后一次,以后媽媽一定洗心革面,小璇,你幫幫媽媽!"說著說著嗚嗚大哭起來,旁邊不時傳來弟弟韓進東叫姐姐的聲音。
韓進東是高璇同母異父的弟弟,但是兩姐弟關(guān)系非常好,曾經(jīng)在這個家里,高璇覺得唯一的溫暖就是這個小弟弟!
"可是我要到哪里去找這么多錢啊?"高璇很無奈,空姐是個薪酬不錯的職業(yè),但始終是一名打工的,要拿500萬出來,那不是天方夜譚嗎?
"小璇,你想想辦法,難道你想看見我們家破人亡嗎?你爸死得早,丟下我們兩母女不管,我撐的多辛苦才把你帶大,你想讓我們就這樣去和你爸團聚?是我沒用,都是我的錯,我也沒有面目去見你爸了,就讓我做個孤魂野鬼吧…"
"好了,我想想辦法!"高璇很了解她媽的性格,這是要出苦肉計讓她難受了。林家萍要拿出500萬確實不可能,高璇只好先扛下來,"但是你要給我?guī)滋鞎r間籌錢!"
"好好好!"林家萍立刻止住了哭聲,"他們說十天后來拿錢,十天之內(nèi)一定要籌到啊小璇!"
"我知道了,媽,這筆錢還了,你一定不能再賭了,如果還有下次,我決不會再拿一分錢出來!"
"不會了,媽媽答應(yīng)你,以后一定重新做人!"其實這話林家萍就已經(jīng)說過,高璇本不信,但后來確實改變很大,她就真的以為她洗心革面了,可沒想到更離譜的還在后面,但是又能怎么辦呢?就算犧牲她自己也必須去救這個世上僅有的親人!
掛掉電話,高璇覺得身心疲憊,500萬,要到哪里去籌?之前為了還賭債,已經(jīng)將同事借了個遍,何況同事能借的也就幾萬塊,上百萬根本不可能。如果任宇還在,可能得破例向他借了,可惜他卻消失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
高璇的頭快疼死了,難道真的只能借高利貸?高額的利息這輩子也還不上啊!她左思右想,想的頭都快炸了,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頭還是昏,可明天就是15號了,今天必須得去給蔣阿姨買禮物。她洗漱完畢簡單打扮了下就出了門。本來靈光一閃向蔣阿姨借算了,可自從任宇失蹤,蔣孝芝的精神狀態(tài)就極差,估計沒法調(diào)動那么多現(xiàn)金出來,到時候肯定會驚動任柯,那就一定不行!船到橋頭自然直,實在不行,就借高利貸,大不了一輩子為它打工!
高璇走了幾條街都不知道該買什么,普通的配不上蔣阿姨那高貴的氣質(zhì),太貴的自己又承受不起,實在傷腦筋得很。走著走著,她看到了櫥窗里的鋼筆,任宇說過,他媽媽喜歡收藏鋼筆,字也寫的很好,算是唯一的愛好,那送她筆應(yīng)該不會錯,或許這段日子蔣阿姨已經(jīng)忘了她還有這個興趣了呢,正好提醒她讓她有事可做分分心。高璇買下了一支極為精致的鋼筆,花掉了她一個月的工資,但是卻一點兒也不心疼,想到那500萬,這點兒真是太小錢!
這一天高璇過的太壓抑,唯一痛快的時刻就是刷卡買鋼筆的時候!
15號這天高璇早早的到了任家別墅,據(jù)說昨天任柯特地將蔣孝芝接了回來。別墅里的傭人忙來忙去的,臉色比上次離開的時候要好得多!
管家領(lǐng)著高璇直接到了夫人房,蔣孝芝正在梳妝,看到高璇立刻展出了笑顏,看著這個笑顏,高璇忽覺恍若隔世。
"小璇,你知道嗎?昨晚知道你要來,我就高興的睡不著,總算看到你了!"蔣孝芝緊緊握著高璇的手,非常激動。
高璇笑著說:"我也很想立刻見到您,這不一早就到了?阿姨,您氣色好了很多,這樣我就放心了!"
"孩子,之前辛苦你了,你本不必感受這些的!"蔣孝芝竟然出現(xiàn)了愧疚之色,這著實令高璇意外。
"應(yīng)該的阿姨!"高璇拿出準備好的禮物,"阿姨,這是給您的生日禮物!"
蔣孝芝開心的接過去,看到是鋼筆笑開了花,"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鋼筆的?就連任柯都不知道呢,謝謝!"
"您喜歡就好!"
蔣孝芝站起身,"走,我們?nèi)セ▓@,給你看樣?xùn)|西!"
到了花園,高璇發(fā)現(xiàn)這里好多花,上次來的時候都沒有留意到!
蔣孝芝走到一盆跳舞蘭面前,"這個是小宇親手種的,他說你喜歡跳舞蘭,想親手種一株給你,所以這盆花一直都是他在打理,不讓別人碰的,這段時間他不在,也就沒人管了,你把它帶回去繼續(xù)打理吧,這個本來就是屬于你的!"
高璇已經(jīng)濕了眼眶,沒想到自己隨口說一說任宇竟然當真了,任宇送她的花不少,可那些買來的終究無法與這盆相比!她點點頭,深吸口氣,"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小璇。"蔣孝芝的語氣凝重了起來,"小宇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消息,如果,如果有合適的對象,你,你就…"蔣孝芝哽咽著,有點說不下去,看的出來她的確很喜歡高璇!
高璇搖著頭,淚水從眼角滑過,"只要沒有確切的消息,我不會的!"
"傻孩子!"蔣孝芝抹掉高璇臉上的淚水,"不能耽誤了你,你要為你自己的幸福著想,任家永遠會當你是一家人,但是別這么傻,知道嗎?"
高璇一直搖頭,靠在蔣孝芝的懷里,泣不成聲。她心里特別難受,在蔣孝芝這里感受到了母親的溫暖,聯(lián)想到自己的母親,想到了那筆債。就別說任宇生死未卜,光是那筆巨款,又有哪個男人敢要她呢?
蔣孝芝拍拍高璇的背,"孩子,聽阿姨的,有好的選擇不要錯過,小宇也會希望你這么做的!"高璇哭的更大聲了!
任柯聽傭人說她們?nèi)チ嘶▓@,他料想到和那盆花有關(guān)系,走近卻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他輕輕咳嗽了聲,高璇立即與蔣孝芝分開,擦了臉上的淚痕,平復(fù)著情緒。
蔣孝芝也收拾了心情,笑著對任柯說:"小柯,這盆跳舞蘭我替小宇送給高璇了,你沒有異議吧?"
任柯抬眼瞟了一眼高璇,她低著頭站在一邊,"沒有,小宇本來就是給她的!"
蔣孝芝輕輕的撫摸著葉子,喃喃道:"小宇多么細心的照顧啊,生怕有什么意外暗示著現(xiàn)實,他說這盆花傾注了他所有的愛,只希望小璇能夠懂他!"又一股淚水從高璇的眼角流下!
任柯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看著她,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這個生日很冷清,餐桌上只有蔣孝芝,高璇,任柯三個人,這也是蔣孝芝的要求,現(xiàn)在的她不是那么喜歡熱鬧!
"小柯,前些天雅婷來看過我,說回來好些天了,今天你怎么不邀請她來呢?"
"無關(guān)緊要的人請來做什么!"任柯很冷淡的回答,甚至是冷漠。
蔣孝芝放下筷子,"媽現(xiàn)在就指望你趕緊成家立室了,不要再讓我操心了好嗎?"
高璇恍然大悟,那個雅婷應(yīng)該就是任柯的女朋友,可他的樣子也太冷淡了,這種人簡直就沒有情感的!
"這種事我自有分寸,我現(xiàn)在只想打理好公司。"
"雅婷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馬了!"高璇一口湯嗆了一下,"她從小就說要嫁給你,到現(xiàn)在都還是那么說,各方面條件跟你也很配,我只希望你能抓住自己的幸福,雅婷條件那么好,追她的男人肯定很多,將來你后悔就來不及了!"蔣孝芝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些,可任柯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直優(yōu)雅的吃著飯。
高璇想到了靳雷,她和靳雷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看任柯的態(tài)度,他和那個雅婷最多算是從小就認識而已吧。
"我還是預(yù)祝她早點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吧!"
"哎!"蔣孝芝嘆了口氣,"從小到大你都不會讓我操心,你性格堅強,對什么事都很有打算,也很聽我和你爸爸的話,小宇和你很不一樣,所以我們都護著他些,擔心著他些。"高璇偷偷看了一眼對面的任柯,他臉色淡漠,輕輕咀嚼著,有點瘆人!
"我和你爸一直想好好磨練你,所以對你很嚴厲,很小就讓你出國讀書,什么都靠自己,很多時候,你爸都在半夜看著你的照片偷偷的掉眼淚,你爸走的時候,沒能見到你最后一面,成為他的終身遺憾!"蔣孝芝說著說著又哽咽了。
任柯放下筷子,將一杯紅酒全部吞下肚,呆呆的坐在位子上,眼神空洞!
蔣孝芝拿出手絹擦擦淚水,看著任柯道:"小柯,媽沒有別的請求,只求你盡心尋找小宇的下落,如果我有什么不測,也不要放棄尋找,打理好龍盛,還有你自己的生活!"
"媽!"任柯的眼圈泛著紅,拳頭捏的緊緊的。
"媽知道你孝順,也知道你對我們有很多的誤解,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高璇覺得后面聽不太懂了,有些云里霧里。
"別再說了!"任柯努力壓住了情緒,拾起筷子繼續(xù)吃飯。
"最后一件事,小璇是小宇最愛的人,你答應(yīng)媽,替小宇照顧她,她有任何難處都盡量幫幫她,好嗎?"
任柯看著高璇,高璇立刻轉(zhuǎn)向了一邊,"不用了阿姨,我沒什么需要幫的!"任柯哼笑了一聲。
"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難免有些難處,聽我的,有什么困難就找任柯,女孩子不要太逞強了!"
任柯也說過讓她有事就去找他,難道任家的人都是先知,都知道她有事,她的確有事,可真的要去找任柯嗎?她把目光轉(zhuǎn)向任柯,心里泛著猶疑!
"我吃完了,你們慢用!"任柯起身往樓上走去。
"小柯!"蔣孝芝叫住了他,"答應(yīng)媽媽!"
任柯沒有回過身,沉默片刻后,點了點頭!
真沒有禮貌,高璇這么想著,今天是蔣孝芝的生日,他就這樣離席了!不過她隱約感覺這對母子之間發(fā)生過什么!
蔣孝芝轉(zhuǎn)而對高璇說:"小璇,一會兒我就要回山莊了,今天謝謝你能來,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做我的兒媳,但是如今…可能是你們沒有緣分吧…"蔣孝芝又要哭出來,高璇馬上抓著她的手。
"你答應(yīng)阿姨,好好生活下去,小宇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夠幸福!"
高璇壓住想哭的沖動,用力的點點頭,"阿姨,您放心吧,有時間我會多去山莊看您的!"
兩個人一直說著體己話,直到管家提醒是時候回山莊了。這是蔣孝芝的要求,她不想在這里留太久,越久越難以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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