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心痛

　　“伏泰哥哥，看我抓到的魚。”蘭妮卷著褲腳，手里拿著一把木叉，叉上叉著一條很大的魚。

　　“這么大一條。”伏泰笑著拄著拐杖走上前去，“不錯，青出于藍勝于藍了。”

　　“哈哈，看來我得再加把勁，不然都輸給徒弟了。”老王笑著說，手里的木叉上叉著一條小魚。

　　蘭妮笑得很是開心地把魚連同那根叉子放到了坐在岸邊一塊大石上的靖羽身邊，拿起另外一根木叉就要重新去叉魚了。

　　“我去提水。”靖羽突然站了起來說道。

　　“你可以嗎？”伏泰看著靖羽纏著布的胸口和手問道，由于沒得到最好的治療，靖羽的傷到現(xiàn)在還沒好起來。

　　“可以。”靖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不用擔心，就回到那間小屋里拿水桶去了。

　　靖羽拎了桶就沿著河往那條瀑布走去，這條河正是蘭妮在抓魚的這一條，這是一條很怪的河流，都說百川歸于海，但是這一條河里的水卻是從海上流來的，要流到哪里去也沒人知道。由于這水是咸的海水，所以他們要喝水就得走去對面的瀑布那里取水喝。

　　雖然那瀑布離他們并不遠，但是因為其間的路很難走，也很曲折，所以當靖羽到了瀑布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了。

　　拎了滿滿一桶清水后，靖羽單手提著它就往回走，當他走到那條小河邊的時候，突然見到河里漂浮著一個人，那人被麻繩緊緊捆著，黑色的長頭發(fā)飄散在水里。

　　靖羽把桶放在河邊，下了河去，游到那個人身邊，把他從河里救到了岸上來，解開他身上的繩子，把他遮在臉上的頭發(fā)撥到一邊去，伸手去試探他的鼻息。可是當他看到眼前的人居然是念兒時，他愣了一愣，那只還纏著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不知道換了別人會怎么對待這個“叛徒”，是一把把她掐死報仇？還是冷笑著走開讓她自己死去？

　　靖羽不是那種有仇必報的人，也沒冷血到拋下她不管，他用手捧出那辛苦拎來的水，洗掉她臉上的咸水，然后再按壓她的肚子，讓水從她的肚里出來。在做這些的時候，他記得的只是她曾經(jīng)和自己一樣流浪，在小樹林里歡快奔跑，喜歡和伏泰打鬧，和他們一起肩并肩戰(zhàn)斗在怪獸中。

　　念兒始終沒睜開眼睛來，她的表情看起來是那么的安詳，仿佛已經(jīng)是死去了的樣子。靖羽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鼻息有的，只是很弱。

　　念兒雖然沒睜開眼睛，但是她是有意識的，她可以感覺到有人把她從水里撈出來，可以感覺到那人在擦洗自己的臉，按壓自己的肚子，甚至還可以感覺到，他一直在看著自己，雖然這個人，她不知道是誰，但是對他，卻有種莫名的信賴。

　　見念兒還沒醒過來，靖羽終于俯下身去，溫暖的唇接觸上她那冰冷的唇，幫著她呼吸。

　　當他的唇覆上她的唇時，念兒的心跳就完全停止了，平靜的心湖仿佛扔進了一顆小石頭，泛起了絲絲漣漪。她終于努力地睜開眼睛來，就為了看看這個有著溫暖的唇，讓自己莫名去信賴著的人會是誰。

　　她終于是努力地睜開眼睛來了，然后她看到了那張熟悉的好看的臉，她先是呆住了，然后就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拼命地眨著眼睛。

　　“醒了？”好冷的聲音。

　　“靖羽？”念兒輕聲地懷疑地叫道。

　　靖羽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此刻念兒卻不知道要說什么好，是謝謝？還是對不起？

　　念兒就這樣看著他，靖羽也看著她，念兒的表情很是復雜，感激里夾雜著內(nèi)疚，喜悅里夾雜著痛苦，而靖羽卻是沒有一絲的表情。

　　兩個人仿佛都成了石像，直到一陣山風吹過，夾帶著一點涼氣，念兒才打了一個哆嗦，她渾身還是濕的，頭發(fā)一直在滴著水。

　　“去換身衣服吧。”靖羽說著先起身提起了那只桶。念兒也站了起來，但是還沒站穩(wěn)就已經(jīng)跌倒在了地上，她才發(fā)現(xiàn)腳上的鞋已經(jīng)不在了，而雙腳看起來像被什么啃咬過一樣，全是血紅的一片，有幾只腳趾還可以看到白深深的骨頭。

　　念兒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雙腳，疼痛的感覺愈加地強烈起來，靖羽到這時候也才注意到她那雙受傷很嚴重的腳，他的眉頭擰了起來，原本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上現(xiàn)出了一點點疼惜的表情出來。他放下了桶，走到了痛得紅了眼眶的念兒面前，蹲了下來說道：“我背你。”

　　念兒雙手攀上他的肩，就像那次一樣，他從怪獸中救出她后背著她離開，這次，他從水中救出自己，也要背著她離開，上次她滿身的血弄臟了他的衣，這次卻是滿身的水弄濕了他的衣，但是他依然是那樣，一點都不在意。

　　很快他們就到了老王的那座房子，念兒的心無比地緊張起來，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蘭妮，特別是和自己打打鬧鬧，為了自己斷了腿的伏泰。

　　然而，再怎么逃避，這一切都還是要勇敢面對的，他們來到了屋前，蘭妮聽到腳步聲跑了出來，大叫：“哥哥，你怎么那么慢啊，我殺好的魚都快變臭拉。”她這么說的時候，臉上帶著無比幸福的微笑，但是，當她見到靖羽居然背著念兒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在一瞬間就完全消失了。

　　“我還以為你被瀑布沖走了呢。”伏泰也從屋里走了出來，一臉燦爛的微笑，但是當他看到念兒的時候，他和蘭妮是一樣的，失去了那幸福的美好的微笑。

　　“蘭妮，你去拿干凈的衣服出來，伏泰，你幫她看看腳上的傷吧。”靖羽說著已經(jīng)把念兒背到了屋里去。

　　蘭妮和伏泰都看向了她那雙幾乎是爛了的腳，善良的他們居然心疼起了這個“背叛”過他們的人，但是，當抬起頭來看到靖羽還纏著布的傷口時，他們的表情再一次變得冰冷起來。

　　念兒看著他們的表情，心痛得不得了。

　　蘭妮走上前去接過靖羽手中的桶，然后和伏泰一起進了旁邊的小屋里。她沒有去拿衣服，而是燒起了水，燉起了她的魚，伏泰也沒有要為念兒治療腳的意思，他只是站在蘭妮的身旁幫著她。而那個老王，卻是一臉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很是幽閑地坐在那里玩弄著自制的一支短笛。

　　念兒坐在一張椅子上，心情低落到了極點。靖羽沒說什么，拿了一塊干的布讓她擦濕的頭發(fā)。

　　念兒擦干了頭發(fā)后，就聞到了一陣香濃的魚香味，那味道簡直太誘人了，特別是對于她這個饑餓到了極點的人來說更是致命的誘惑，她的肚子跟著興奮得“咕咕”大叫了起來。

　　不知是這里太安靜了還是那聲音實在是太大了，蘭妮和伏泰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互望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很是復雜，但是都沒說什么。在他們認為，過去那個念兒只是為了騙取他們的信任，贏得他們的喜歡而演出來的一個人，像她這樣的人心機不知有多大，現(xiàn)在說不定又是一個新的圈套。他們沒趕走她，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哥哥。”蘭妮走到廚房的門口叫了一聲，看都不看念兒一眼，說道：“吃飯了。”

　　“端出來一起吃吧。”靖羽說著，他已經(jīng)在幫念兒受傷的腳上藥了。那些藥草，是他走了很遠的路去采來的，本來是要給自己的傷擦的。

　　蘭妮端出了一鍋香噴噴的魚湯，她當念兒不存在一樣，盛了四碗魚湯，分別送到了靖羽和伏泰以及老王的手里，自己端了一碗走出了門外去吃。

　　聞著那鮮美魚湯的香味，念兒的肚子再一次不爭氣地大叫了起來。

　　靖羽沒說什么，把手里的那碗送到念兒的手里。

　　念兒感激地看著他，伸手去接，可是還沒接到的時候，蘭妮沖了進來，一把把那只碗打到地上，滾燙的湯濺到念兒受傷的腳上，那種痛是鉆心的，所以念兒痛得“啊”地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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