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成雙眼發光，問：“我能不娶嗎？”
“當然。”
“爹，您此話當真？”
父子二人對話時，周逸很同情地瞥了李文成一眼。韓瑞看在眼里，當時沒明白，直到后面聽見燕王的條件才感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啊！
“給你兩個選擇：本王保王巖之女一命，你乖乖成親；或者本王明日就去方家退親，至于你那嫂夫人是死是活……”
“爹！我成親！我成親還不行嗎？”李文成白著臉搶話。
燕王笑吟吟問：“考慮清楚了？要不你再仔細想想？畢竟事關你的終身大事，半點勉強不得。本王真的不著急。”
李文成磨牙：“您放心，兒子言出必行。”
“不后悔？”
“絕不后悔！”
“嗯，很好，那本王就放心了。”燕王笑呵呵轉身離開，連門外的守衛也一并撤走。
“啊啊啊啊啊……”
李文成徹底暴走，抓起什么砸什么，好好的房間瞬間就成了垃圾場。
“真可怕！還好，還好，我爹只是逼我讀書，今日還說當個紈绔也不錯。”韓瑞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
周逸踏著滿屋子的碎片，很淡定地走到桌邊落座、斟茶，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
“事已至此，委屈世子了。”
“世子，認命吧！”韓瑞火上澆油。
李文成一想到要和那個刁蠻女朝夕相處，今后的日子必定雞飛狗跳，頓覺心里無比委屈，眼眶一紅，拽過韓瑞，趴在他肩頭便放聲大嚎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準備酒菜，我們陪世子一醉方休！”
“我為了亦川犧牲到這份上，你居然只想著蹭吃蹭喝？韓成澤！本世子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兄弟？什么也別說了，絕交。”
看著二人打鬧起來，周逸淡淡笑了。
皇宮，毓秀殿。
江銘玥從早忙到晚，片刻不得閑。永嘉公主和周娥皇，用了整整一天時間幫她熟悉六宮事務。
不學不知道，一學嚇一跳。后宮等級森嚴，后宮的所有事務皆歸皇后管轄。
每天清晨，六宮妃嬪們梳洗更衣后，就要到皇后的壽昌殿來請安，侍候皇后梳洗。如今改為，在毓秀殿外請安，不得擅自進入殿內。
南唐沿襲大唐舊制，以三省六部為核心。
皇宮的部門很多，另外，秘書省掌邦國經籍圖書；殿中省掌乘輿服御之政令；內侍省出入宮掖宣傳制令。這三省卻只服務于皇帝一人。
南唐建國至今，僅十六年。
江銘玥發現，內廷體制很不完善，分工也不明確。李璟喜好吟詩作賦，疏于管理內廷事務，以至于各宮事事都要來請示皇后，也難怪鐘氏會有力不從心之感。
鐘氏正是看中四司六局分工明確，才請她入宮，有心將皇宮各部門，重新劃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好吧。
江銘玥決心，對南唐皇宮來一次大洗牌。那就讓明朝才有的二十四衙門、十二監，以及四司八局，提前問世吧！
江銘玥口述，周娥皇代筆。
永嘉公主負責跑腿。
單單將此想法，轉化成文字，呈遞李璟御覽，就她們三人，沒日沒夜熬了兩個通宵才完成。
在她大洗牌之前，劉氏如期進了宮。那日，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伴隨著深秋的寒風，險些沒將劉氏手中的油紙傘給吹走。
宮女在前引路，八名禁衛軍隨行。
劉氏一路戰戰兢兢走來，心里直打鼓，眼神也不敢亂看，直到停在了毓秀殿大門外。
江銘玥已得知此事，顧不得打傘，便急急從殿內冒雨跑出，就站在正門檐下。
“母親！”
“銘玥……你……一切可好？”
“我都好。”江銘玥笑了笑，看出了劉氏的緊張和不安。
“那……”
“母親，我在宮內小住，讓家里不必擔心。倒是有一事，煩請母親代為轉告父親。”
“什么事？你說便是。”
“相公離家多日，音訊全無。入宮前，我給相公寫了一封家書，就在我房中。”江銘玥忽然滿臉嬌羞。
劉氏應下：“知道了。”
江銘玥話鋒一轉又道：“這段時間，兒媳恐不能侍奉二老，還望父親、母親多多保重身體，切勿為我勞心傷神。”
劉氏沉默了片刻，方才點頭。
“銘玥，母親都記下了。你在宮里不比家里，當謹言慎行才是。”
“我會的。雨大，母親早些回去吧！”
劉氏猶豫了下，沖著殿內行了禮，這才神色復雜地轉身離開。
江銘玥站在檐下，看著劉氏漸漸消失在雨幕之中，不由紅了眼眶。劉氏能冒雨進宮來探望，這點挺出乎她的意料，也讓她頗為感動。
那封家書，不知能否順利送到趙雋手中？
可一定要送到才好。
在她身后，周娥皇和永嘉公主并肩站在毓秀殿內，正望著她的背影輕嘆。
“其實，表嫂大可不必……”
“別說了。”
“皇嫂？”
“公主也當謹言慎行，多說多錯，明白嗎？”
“我是心疼表嫂。”
周娥皇輕笑：“你要真心疼，不如多幫忙。早點忙完此事，玥妹妹才能早日出宮與家人團聚。”
永嘉公主撒嬌：“我若有表嫂的本事，何須表嫂如此勞心勞力？什么二十四衙門，我聽的頭都大了。”
“玥妹妹真乃奇女子，稻香米、江南春、四司六局、十二監……樁樁件件，簡直匪夷所思。”
“所以說呀，表嫂這樣的妙人，怎么就偏偏嫁給了表哥呢？該當嫁給我李家哥哥才是。”永嘉公主深以為然。
“民女可不敢高攀。”江銘玥含笑走來。
永嘉公主調侃：“表嫂這話，我不信！聽聞方府春日宴當日，表嫂對我六哥那可是一見如故，還當眾……”
“公主！”江銘玥大窘，“周姐姐千萬別誤會，我只是欣賞六皇子那手好字。”
周娥皇佯裝惱怒，轉身就走。
江銘玥心慌了，急急追在她身后，費盡唇舌解釋了好半天。
“嘻嘻，表嫂莫要解釋了，欲蓋彌彰。”永嘉公主看熱鬧不嫌事大，火上澆油：“說實話，表嫂是不是早就對我六哥心儀已久？”
鐘氏看著這三個如花似玉的孩子說說笑笑，相處融洽，眼眸卻染上一層淡淡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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