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迷惑

　　柯瑾的樣子越來越清晰，她的一顰一笑，還有她唇上的溫度……

　　樂正閔深吸一口氣，不禁捂住自己的嘴唇。原來這些巧合并不是自己的胡思亂想，它的存在是那么的理所當然。可是柯瑾為什么沒有承認，就連看他的眼神都毫無愛意，難道過去的一切對她而言都只是過去嗎？心被揪了起來，那種痛怎么也表達不出來，就像呼救時突然發現自己不能出聲，只能硬生生的憋在嗓子眼里。失憶的他就這么好欺負嗎，曾經明明是對戀人，現在卻形同陌路，就因為他失憶了嗎？

　　突然，樂正閔似乎想到什么，臉上的表情由抑郁變為僵硬。如果說柯瑾才是他多年來夢中的那個藍色身影，那沫雨呢？那金沫雨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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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白的病房里安靜、異常，樂正閔只覺一陣刺眼，顫了幾次的睫毛才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人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她的臉色蒼白，眼里布滿血絲，憔悴得連笑容都很牽強。

　　“閔吶，你覺得怎么樣？”女人的聲音沙啞，悲喜交加。

　　全身劇烈的疼痛使得樂正閔沒有一點力氣，目光有些渙散，連意識也有點模糊，可他仍努力的回想著，在記憶中找尋她的身影。空空的什么也沒有，就像下雪后的大地白茫茫一片。

　　見樂正閔毫無反應，女人急了，憔悴的臉上多了一絲擔憂，“閔，你怎么了，閔？”

　　或許是很拼命的想，牽怒了不少細胞，金沫雨三個字鋪天蓋地飛了過來。

　　“沫雨，金沫雨？”樂正閔眼神空蒙，嘴里機械的叫著這個名字。

　　女人的笑徹底坍塌了，竟愣在了那里，似乎不敢相信樂正閔醒過來叫的第一個人的名字是這兩個字。

　　“沫雨，你醒來第一眼就是想看到沫雨嗎？”

　　女人憔悴的臉上寫著哀傷，可樂正閔一點也感覺不到，冷冷的看著女人，好似陌生人。

　　“你不是沫雨？”

　　女人臉上的哀傷更盛，張合了幾次的嘴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閔，你是在叫我嗎？”忽然，從女人身后出現一個神采飛揚的女人，她穿著一件寶藍色蝙蝠衫，長發如瀑布一般柔順。

　　一見到她，樂正閔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特別是那一頭長發，于是樂正閔重復道：“沫雨？”

　　寶藍色女人興奮的笑起來，撲向床邊的同時將女人擠到了一邊，“閔，你終于醒了，知道我有多但心嗎？”

　　樂正閔愣愣的看著寶藍色女人，似乎在想什么。

　　“對不起，我不應該離開的，作為你的女朋友我應該第一個看到你醒來。”

　　女朋友？

　　女人全身一顫，張開口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抿抿嘴，轉身走出了病房。或許只有天才知道她當時是怎么樣的悲傷，失落，也只有天才會看到她失神的雙眼里晶瑩剔透的眼淚。

　　“閔，不要再看了。”發現樂正閔一直注視著門口，金沫雨接著撒嬌的勁兒拉回樂正閔的視線。

　　“她是誰？”樂正閔輕聲道，胸口因為那個女人的離開有些異樣的感覺。

　　金沫雨瞥了門口一眼，故意提高分貝道：“一個不痛不癢的人罷了。”

　　“是看護嗎？”

　　“對！”

　　“難怪我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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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我不認識？

　　樂正閔冷冷一笑回過神，難道柯瑾的不理睬是因為這個？他醒來模糊中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柯瑾，可自己居然把她忘掉了，所以這三年來柯瑾都未曾出現過？

　　愧疚的感覺讓樂正閔真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死掉，他怎么可以記不起柯瑾呢，這些年她過得該有多痛苦呀。思及到此，樂正閔拔腿跑了出去，他要去找柯瑾，要向他訴說自己所有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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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陽光相當燦爛，一排排綠蔭灑上金黃色越發的綠。樂正閔來到我愛你餐廳，坐到曾經坐過的位置，那場車禍就像放電影似的重新出現在樂正閔面前。應約出現的閔爸爸被一輛突如其來的車撞飛出去，而跑出餐廳的他也被一輛車撞上，倒在血泊中的他在昏迷的前一秒看到了肇事者，可是已經很模糊，但可以確定是一個女人，因為她有一頭如瀑布般的長發，而且她似乎是自己認識的人，感覺很熟悉。

　　樂正閔閉上眼，想回憶清楚那個人的長相，可怎么也想不起來。

　　“樂正總經理，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一小時后，柯瑾頂著一頭栗色大波浪卷發，戴著棕色的、擋住大半張臉的太陽眼鏡出現了。

　　還是以前的柯瑾，可不知道為什么，樂正閔支吾了半天開不了口，手心緊張的全是汗。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

　　“我，我有話想對你說，是很重要的話。”

　　“是嗎，那你可以開始說了。”柯瑾露出招牌似的笑，隱藏著臉上的擔憂。

　　樂正閔咧咧嘴，緩緩道：“你也知道我三年前因為車禍失去了記憶，所以就算我不記得某些人或某些事，也是值得原諒的，對吧。”

　　“對！”提起三年前的事，柯瑾并沒有什么反應，跟個沒事人似的，可招牌似的笑雖然迷人，但在樂正閔看來卻是深藏不露的利刃。

　　“雖然失去了記憶，但睡覺的時候我總會夢到一個穿寶藍色衣服的女孩，她在我的生命里無處不在。那個人是你嗎？”

　　“不是！”樂正閔話音剛落，柯瑾就簡單利落的說出這句話。

　　失望，失望，從這些表情，這些回答當中，樂正閔深深的感應到柯瑾在恨他。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把你忘記，可是我也不想的。”

　　柯瑾淡淡一笑，抿了一小口果汁，“樂正總經理，我想你是誤會什么了，以我們的關系就算你忘記我我也不會恨你。”

　　“你不要這么說，你越是這么說我就越覺得對不起你。”

　　“今天這個話題很無聊，我還有事先走了！”樂正閔受傷的眼神就像刀一樣直插柯瑾的心。雖然隱隱覺得樂正閔想起什么，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當樂正閔真正出現找她對峙時，那久違的傷痛讓她沒有半點承受力。逃跑才是現在最應該做的。

　　“譎兒！”柯瑾剛起身，樂正閔就這樣輕聲喚著。原本是想留住柯瑾，沒想到卻換來柯瑾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樂正總經理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不重要，可這個人你不能亂認。”

　　“你敢保證你不是商譎？”

　　“我可以向你發誓，我不是商譎，就算化成灰我依然叫柯瑾。”

　　“……”

　　“是，我承認我們以前就認識，不過只是一面之緣而已。”柯瑾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敘說著樂正閔根本沒有記憶的往事，“商譎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每天都在我面前提起你，直到你們結婚的那天我們才見第一次面。”

　　“我，我為什么要相信你的話？”

　　“你為什么不相信我的話呢？”柯瑾打趣地看著樂正閔，清澈的雙眸全是陌生的寒意。樂正閔開始動搖，依稀記得的一點點記憶并不能代表什么，更不具有說服力。

　　“樂正總經理，你要明白騙你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好處，更何況承認是你的前妻對我來說誘惑力更大，可我真的不是。”

　　“那我想起的穿寶藍色衣服的人為什么是你？”

　　柯瑾稍稍瞇起眼，狐媚一笑，“或許是你對我有意思，把我強加在過去的記憶里。”

　　樂正閔抿抿嘴有些不悅，失憶的人就像小孩一樣被人操控在手中。良久，樂正閔才發話道：“商譎現在人在哪兒？”

　　“怎么，你想見她嗎？”一提到商譎，柯瑾立馬變了面色，唇邊的笑有些苦澀，“反正你已經不記得她了，見了面又能怎樣?”

　　“我想跟她道歉，也想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

　　柯瑾緊緊握住水杯，真想上前狠狠給樂正閔幾巴掌，“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說的話。”

　　樂正閔很想矢口否認，但他的心里確實是這么想的。

　　“你不信是吧，我證明給你看。”柯瑾氣呼呼的轉過身，撥開后頸的頭發，白皙的脖子上什么也沒有。

　　她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她不是商譎？

　　樂正閔深吸一口氣捂住自己的頸后，難道真是自己搞錯了？

　　“如果你還記得商譎的頸后有一朵紋了你名字的玫瑰花，我想你應該會相信我的話吧。”

　　樂正閔微啟雙唇，沒有發出聲來。以為是找回了失落的東西，沒想到是空歡喜一場。

　　“商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在你失憶以后她就失去了一切，不僅是樂正家女主人的位置，還有她的愛、她的命！”柯瑾說得云淡風輕，但里面的沉痛令誰也聽得出來。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也不能全怪你，金沫雨也要負一點責任。”

　　“沫雨？”是啊，他記不起商譎，傷害了商譎，甚至拋棄了商譎，這些都是因為金沫雨。眼中熊熊的怒火讓樂正閔發誓絕對不會放過金沫雨，她必定會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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