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無影空手而歸，沈樂輕頓時有些明白了，“兇手把云集偷走了？”

　　無影點了點頭，“看來兇手的目的，就是為了云集，甚至，他就是用云集殺死了巫云揚。”說完便看向了巫云揚掌中的傷口。

　　這世間，能夠只傷掌心，就置人于死地，而且還是殺死巫云揚這樣厲害到變態的人，唯有巫家至寶云集了。

　　想到冰希兒說過，‘云集一出，必有死魂’，沈樂輕就忍不住悲慟。

　　“我想，連巫伯伯都一定想不到，最后取了他性命的，居然會是他視為骨血的云集。”

　　“不，我覺得他最想不到的，應該是那個人居然會殺了他。”

　　突然想到什么，無影俯身細細觀察了一下巫云揚的尸體，又拿過他那只受傷的手掌研究了一下。

　　“果然如此！”放下巫云揚的手，無影若有所悟地起身道。

　　“你發現了什么？為什么說巫伯伯想不到那個人會殺了他？難道說，他們認識？”沈樂輕急忙問。

　　“如果不認識的話，那個人又怎么可能找到這里來？如果不是關系很親密的話，巫云揚又怎么可能帶他進屋，而且在大打出手后，還會帶那個人來到這藏著云集的地方？”無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沈樂輕心驚，“知道巫伯伯在離山，而且還住在這云蛟峰的，除了我們這些自己人外，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呀。而且還和巫伯伯關系親密，能帶之來此的，除了大伯母他們這些長輩外，也就只有我和旻玟了吧。難道是我們自己人不成？”

　　無影搖頭，“當然不可能是自己人。皇后娘娘如果要云集的話，哪里還用得著殺人奪刀？只要她說一聲，巫云揚肯定會雙手奉上。至于其他長輩和君旻玟就更不可能了，必定是外人所為。”

　　將沈樂輕想說什么，無影又道：“你能夠確定，這些年來，巫云揚一個人住在這里，沒有認識外人嗎？”

　　“這個……”沈樂輕語塞，她當然不能。“那你說，到底會是什么人呢？他和巫伯伯的關系有什么？”

　　“我剛來離山詢問巫云揚關于云舒散之事，巫云揚就慘遭毒手，顯而易見，肯定是閻堂所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閻堂堂主。至于他和巫云揚的關系，我看，應該是親如父子的師徒關系吧。”

　　“什么？師徒？這怎么可能？”沈樂輕驚異，“為什么這么說？”雖然知道無影的猜測十之八九都是對的，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

　　“據我從你君旻玟處所知，巫云揚雖然歸隱離山二十多年，但是他也時常去江寧逛逛。離山地勢險要，在外人心中更是神秘莫測之地，所以外人根本不可能主動跑到云蛟峰來，然后湊巧遇見了巫云揚，二人成友，必定是巫云揚下山的時候遇上了那人，并將那人帶上了云蛟峰。”

　　“如你所說，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巫云揚待在這里，甚至很多人連巫云揚是什么人都沒有聽說過，云集之名雖然廣為流傳，不過那也是在琉球境內，所以來人根本就不可能是為了巫云揚或是云集而故意來到這里接近巫云揚，再說了，巫云揚也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夫，如果那人真的另有所圖，他怎么可能會發現不了？”

　　“所以說，那個人八成就是多年前巫云揚從山下帶上來的人，收為弟子，在這云蛟峰上教他讀書習武，甚至是將巫家的絕學和毒術都傾囊相授。”

　　沈樂輕雖然對師徒這一說感到格外地驚異，但是仔細想來，也的確只有這個可能了。因為是師徒，朝夕相處了多年，所以巫云揚對這人特別親近，沒有防備，甚至將自己的來歷和本領都悉數相告，在大打出手后，甚至還會把那人帶到這藏著云集的地方。

　　想著這個可能，沈樂輕便覺心酸。巫云揚這一生實在是悲苦，幼時亡母，父親只把他當做殺人的武器，沒有半點親近。兒時的好友成了皇帝后，與他之間也多了隔閡與猜忌。心愛之人另有所愛，一生絕學卻只能在山間沉寂。到了最后，居然被自己一手教出的徒弟殺死，真是死不瞑目。

　　似乎是看出了沈樂輕的想法，無影突然道：“如果你認為，他是被他的徒弟殺死的，那么你就錯了，因為他是自愿被那人殺死的。”

　　沈樂輕錯愕地看著眼前這個一直給她炸下驚雷而面不改色的無影，很不能理解他為什么會這么說。正想要問，腦中卻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看向巫云揚掌心的那道收口，果然發現了不對勁。

　　“他是主動用手掌去接住云集刀刃的，但是，這也不能證明是他自愿的呀，也許，他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去接住刺向他的刀呢？”沈樂輕還在為巫云揚辯解。

　　無影嗤笑，“這世上沒有人更了解云集了，試問，當巫云揚看到他的徒弟對著他拔出云集后，他會想不到云集的威它力是根本躲不開的嗎？無論他這么躲，都是不可能躲開的，而且這里也絲毫沒有閃躲的痕跡。更重要的是，你忘了嗎？云集是有靈性的，它認主！”

　　最后一句話堵住了沈樂輕想要辯解的嘴，是呀，如果不是巫云揚自愿，并命令云集刺他，云集又怎么可能傷到他？甚至，如果不是他默許了，他那徒弟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當著巫云揚的面搶走云集。

　　看著倒在地上，早已經不知道魂歸何處的巫云揚，沈樂輕著實心酸。巫伯伯，這都是為什么呢？難道說，你已經生無可戀了嗎？

　　“好了，其他的事情我們之后再說，還是先讓他入土為安吧。”無影說完，便瞥了眼巫云揚，卻突然驚愣住，因為，他發現巫云揚的嘴角，居然是微微翹著的。他在笑？為什么會笑呢？莫不是，真的生無可戀，所以含笑九泉？

　　無影有些狐疑，因為他覺得，既然能夠在離山隱居二十來年，而且揚言會在這里等候冰希兒，巫云揚是絕對不可能生無可戀地自殺的。可是如果不是這樣，那么他到底是在什么樣的心態下，默許徒弟殺了他呢？

　　再看向巫云揚的時候，又發現巫云揚嘴角淡淡的笑意已經沒了。這讓無影更加疑惑。難道是我看花眼了？

　　縱然百思不得其解，無影也還是和沈樂輕一起將巫云揚的尸首放到離山上的冰室里保存，并傳信給冰希兒，將此事告之，詢問巫云揚尸首該如何處理。

　　轉眼已經在離山待了五六天，雖然巫云揚死了，無法問清那些毒藥和他的關系，可正是他的死，讓無影看到了許多的東西，更加肯定，那個殺了巫云揚，并奪走了云集的人就是閻堂的人，甚至是閻堂的堂主。

　　“你要走了嗎？”安置好巫云揚的尸身后，沈樂輕傷感地問著身邊的無影。

　　無影點了點頭，“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且巫云揚已死，我再留在這里也沒有意義了，更何況無殘需要我。”

　　沈樂輕苦笑，“看來離山真的是為離別而存在的山呀，根本就留不住一個人。”無論是當年游走江湖的大伯母她們，還是現在的旻玟和巫伯伯。

　　無影本不想多說什么，但是見沈樂輕這般，心頭頓時不忍，便道：“離山雖然無法留住人，但是可以永久地留住這一縷縷的香魂。今日我們雖然都不愿為離山逗留，但是當我們身死之后，會停留的，便只有這離山了。”

　　無影必須要走，因為山下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辦，很多麻煩等著他解決，更有很多人在山下等著被他殺。他勸沈樂輕和他一起下山，畢竟如今的離山，除了她以外，就再也沒有一個活人了。

　　可是沈樂輕卻說，她要等冰希兒的回信，處理好了巫云揚的身后事再考慮下山的事。無影沒辦法強迫她，只好依了她，但是因為不忍心看她一個人待在這空蕩蕩的離山，便提出多陪她兩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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