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賀玉一怔，怎么扯到江平兒身上去了？

        “我剛剛只是說我的朋友平兒，你怎么知道是江平兒？好啊，你老早就把我的底細摸清楚了？”藏云不急不緩的說著，說的賀玉心底直冒冷汗。

        真是失誤！怎么就脫口而出了呢！

        賀玉撓撓頭，轉眼就想好了說辭，“你不是常帶她去韶樂坊聽戲嘛，一來二去就知道了呀！”

        藏云半信半疑的睨著賀玉，“是嘛。”

        賀玉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真是！”

        藏云轉身又要走，卻被賀玉叫住，“誒，我有個事要跟你說。”

        藏云回頭了，賀玉又猶豫了起來，實在不知道怎么張嘴，“什么啊，你到底說不說啦？”

        “離蕭慶元遠點吧，太子也不是你能招惹的，你一個閨中女子，干嘛要摻合進污糟的朝堂事里來，”賀玉猶豫再三還說說了出來，“明年你便及笄了，也該說親嫁人了，往后平安度日，不比摻和這些勾引斗角的事強的多嗎。”

        藏云嘆了口氣，知道賀玉是為自己著想，他不知道內情，自然想不通自己為何攪合進太子與蕭慶元之間，但是這種事情又不能明說，“若是有的選，自然不想摻和這些事，只是我有我的苦衷，也不是為了攀龍附鳳，你信我嗎？”

        藏云一眼誠摯的看著賀玉，賀玉看得呆了，默默點點頭，“信你。”

        藏云展顏一笑，一下笑到了賀玉的心底，“那我先回去了。”

        望著藏云走遠的身影，賀玉這才回過神來，隨她吧，賀玉心底暗暗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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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云剛回府，就聽姐姐派人來喚，忙隨著來到西跨院，見院門口把守的兩個婆子已經撤了下去，滿院子的跪著的丫鬟婆子已經散開不見了蹤影，藏云來到堂屋，見涵月正在屋中。

        “姐姐，”藏云走進門，開口遣散了涵月身側的丫鬟，“你們先下去，我有事與姐姐說。”

        “怎么了？”丫鬟聞聲退了下去，涵月才開口問道。

        藏云把自己到屯溪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涵月，只見涵月越聽神色越詫異。

        “鬧出了人命？你也是胡鬧，應讓人先去知會一聲長公主與侯爺的，怎么就讓江姑娘押著人回去問責了？”涵月聽著，眉頭就擰著沒展開過，“這件事說大也大，說小也能小，若是壓下去了，大抵就是破些財把這事情擺平了，如今押著人招搖過市的，還如何息事寧人？”

        “姐姐的意思是，就把這事遮過去？”藏云見涵月這個態度，心里有些不舒服的反問道。

        涵月見藏云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哪里還不知道她的意思？嘆了口氣又說道，“你還小，有些事情，總歸是牽連甚廣的，如今的平昌侯府瞧上去風光，可侯爺與長公主離心，整個侯府也不招圣上待見，如今還算有個長公主坐鎮，若是日后算起賬來，這一筆筆夠他們受的。”

        “只要是一家同姓的，哪里還分得出什么你對他錯的？江姑娘一心想拿了側室錯處，可這樣做豈不是內斗？焉知日后不會成為懸在闔府門頭的的利刃？”涵月苦口婆心的說著，府里人口人，也沒什么勾心斗角的事，導致了藏云少經事天真正義的性子，又常混跡在戲樓街頭，少不得沾染些江湖俠氣，幼稚得很。

        涵月想著只覺得任重道遠，這教育得抓緊了，自己議親在即，還能護她多久，若是日后說個后宅簡單的還好，若是入個妯娌多的，藏云還不得被人生吞活剝了？

        藏云聽姐姐這一通分析，也明白了些，江平兒母親與當今圣上不是一母同胞，關系也說不上親和，只是長公主早年極受先皇寵愛，如今也算是好過，先皇其他的皇子公主，發配的發配，和親的和親，大多是沒什么善終的下場的。

        “知道了姐姐，”藏云默默點點頭，心中卻充斥了一腔的無力感。

        女子在這個時代想做些什么，真是太難了。

        “對了，你今早進宮了？”涵月見藏云興致缺缺，也不在多說別人的家事，為了這個姐妹兩個傷了和親，也是劃不來。

        又想到剛剛丫鬟說的，宮里來了人，說今日藏云被舒貴妃召進了宮，相談甚歡，各種珍貴的奇珍異寶，是毫不手軟的賜給了藏云。大大小小的紅綢盤碟箱子的，擺滿了藏云的屋子。

        “是啊，早上出門在半路被人攔著了，說是舒貴妃要見我，”藏云本就沒打算瞞著涵月，“舒貴妃說是喊來嚇唬嚇唬父親，可能是覺得七皇子這些天在父親這里受了委屈吧。”

        “是嗎？我怎么宮里來的人說，相談甚歡，貴妃很喜歡你呢。”涵月心里有些泛酸，因為父親的緣故，自己都還沒與舒貴妃見過，誰知道今日竟召了藏云入宮，又聽著藏云說的故意嚇唬父親，莫非連久居深宮的舒貴妃都知道父親偏愛藏云？

        藏云敏銳地感覺到了涵月話語之間的一絲失落，調笑著說，“姐姐這話都要信？這舒貴妃不舍得折騰你，把我這小小庶女一番折騰，又是站規矩又是恐嚇的，一句多余的話沒說過，也算相談甚歡？該讓她把姐姐召進去才對，若是見了姐姐這般穩重端莊，任是那貴妃怕也挑不來錯處。”

        涵月聽著藏云寬慰自己的話，心底暗罵自己怎么這般小氣，妹妹進宮受了驚嚇，自己還在這里吃些有的沒的飛醋，想著不禁臉頰泛紅，“油嘴滑舌！看來貴妃也被你這張巧嘴哄得不行，送來了一屋子珍寶，走，回去瞧瞧吧。”

        送了東西來？這打的什么算盤？藏云看著眼前的涵月，不會是還想著讓蕭慶元娶自己姐姐的吧？

        只是不知道自己父親跟貴妃又說了些什么，希望沒被貴妃說動了心思才好啊。

        “姐姐，父親跟你提過沒有，說是以后不讓七皇子過來了？”藏云小心翼翼的提到了昨晚的事，怕引得涵月傷心。

        涵月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父親的意思，我大概知道些的，只是藏云，你不能只聽你朋友們的一面之詞，人生在世，哪有人能處處討的人歡心？表哥他，有才華有胸襟，不過是總被人誤解罷了，上一輩人的恩怨，不該落在表耳身上啊。”

        藏云見涵月對蕭慶元這么深信不疑的樣子，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心中的勸慰之言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沒說出來，“走吧，我們回去看看，只是父親去舒貴妃處領了我回來，看樣子說的也不愉快，只怕這些東西，還要退回去。”

        “傻子，舒貴妃是皇家之人，再怎么樣也有幾分皇家顏面的，如今抬了東西進來，哪有再抬回宮中的道理？”兩人一同走著，涵月聽藏云的話，只覺得幼稚。

        也是，藏云又想起父親從殿中出來的臉色，退不掉估計父親更生氣吧？這舒貴妃，第一次見面就這般原形畢露，瞧著倒像是拿穩了父親必須要把姐姐嫁給蕭慶元的樣子，又想到舒貴妃總是提起母親的話，藏云心底總覺得有些不對，斟酌了一番，才開口問道，“姐姐記得我的娘親嗎？今日舒貴妃總是提起我的娘親，倒勾起了我的一縷思念之情，只是可惜，除了我屋中那副畫像，我對娘親是一點也沒有印象。”

        涵月聞言身子一僵，藏云也明顯感覺到了，問道，“怎么了姐姐？”

        涵月笑笑，搓了搓手，答非所問的，“天冷了啊，一陣涼風灌來，教人直打寒顫呢。”

        藏云見涵月閉口不答，心底的疑慮更濃了，自己的母親是不能被提及的嗎？到底怎么回事？

        “你娘親是個極美的女子，真的，我小時候見到她，簡直是驚為天人，說實話，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是我的母親遠遠不能比的，”涵月拉起藏云的手，“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父親既然不主動告訴你，肯定是還不到時候，我那時也小，也是一知半解的，說也說不清楚，等等吧，你該知道的時候，父親會告訴你的。”

        藏云點點頭，心里回憶起了往日的點點滴滴，幼時一直被嫡母養著，雖然對自己不算親近，但從未有過苛待，小時候也問過自己的親娘，但是父親總說娘是命苦，跟著他在邊關吃了苦，身子不好，生自己的時候才去了，見提起父親總是傷心，藏云也就不多問了，府里上下都沒人知道母親，只有七巧是母親身邊的舊人，看來只能去問問七巧了。

        兩人心思各異的，也沒再多說話，一路拉著手沉默著回到了知春院。

        雖說聽人說了，舒貴妃送來個琳瑯滿目的的珍品，但是二人見了屋里擺著的東西，還是嚇了一跳，“哇，這都是舒貴妃賞的？”

        藏云有些瞠目結舌的，這么大手筆？

        單說這布料，蜀錦、玉錦、軟煙羅，還有些藏云都叫不上名字，還有些時興的成衣，玉壺、玉瓶、玉手鐲，屏風、盆栽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這舒貴妃，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意思？藏云望著一屋子的御賜之物，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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