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真的沒有走錯路嗎？”云若水已經(jīng)是問了第六次了。

　　蕭幕錦沒有回答。

　　云若水已經(jīng)看不清路面了，路上已沒了行人，蕭幕錦停下馬車，將車轅解開，牽著兩匹馬，走到林子里栓好，然后道：“等我一下。”

　　“你要去哪里？”云若水問，如果這不是云楚國，如果沒有離開她熟悉的環(huán)境，她不會突然變得如此柔弱，鬼山她總是一個人夜里闖來闖去，從沒心驚過。

　　“我去看看，有沒有能吃的，別害怕，有事你就高聲喊。”蕭幕錦的語氣仍是淡的。

　　云若水答應了一聲，在馬車周圍來回活動腿腳。

　　過了一會兒，蕭幕錦便走了出來，將懷中的一大抱干樹枝扔到地上，燃起火，云若水這才看清地上有一只動物，像貓非貓，像狐貍又不是。

　　“這是什么？“云若水瞧著他熟練的宰殺動作，突然胃口一翻騰，轉過身子干嘔起來。

　　“山貍。“蕭幕錦回答道，手下的動作并未停，不一會兒便收拾利落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云若水再轉過身，蕭幕錦已將剛才的屠宰場用土清理干凈了，什么都沒有，除了火上架著的那大塊烤肉。

　　云若水坐到火堆旁，陰涼的夜變得暖和起來，這樣的夜，這樣的人，云若水知道，這樣的記憶，會一直占據(jù)自己的心里。

　　肉有些鮮腥，但云若水很喜歡：“相公，看來我們做簡單的獵戶也能生存。”

　　“嗯。”蕭幕錦點頭。

　　“相公，為何你要娶同生辰的七個妾？”云若水突然問。

　　蕭幕錦沒回答。

　　云若水又重復了一遍，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

　　“這個時辰出生的女子特別，有靈性。”

　　蕭幕錦往火堆扔了塊柴，火苗砰的炸開。

　　云若水好像在想什么，又突然道：“青瞳回府你去出來，家里會不會被她鬧得雞飛狗跳？”

　　“那里不是我們的家。”蕭幕錦硬梆梆地道。

　　云若水只道他是說再也不回去了，便沒懷疑他話里的意思。

　　吃過飯后，蕭幕錦將車轅綁在路旁的樹上。

　　將車廂里的軟毯抖了抖，又將自己的外衣脫下鋪上道：“今晚只能如此了。”

　　云若水倒是覺得這樣更有趣。

　　進了車廂，蕭幕錦仍在火堆處坐下。

　　“相公，你怎么不進來？”

　　“我給你守著，你睡吧。”

　　“昨晚你便沒休息好。”云若水記得他一直在看書。

　　“我沒事，打個盹就好。”

　　“相公…”

　　“閉嘴，快些休息吧，明早要早起趕路。”蕭幕錦打斷了云若水的話。

　　“我冷。”云若水氣哼哼地道，蕭幕錦將火堆往車子旁移了移。

　　“還是冷。”云若水故意道，她總覺得自龍府出來，他變得寡言了，而且不碰自己，她記得他曾說過，他不碰她，是怕控制不住傷了胎兒，可是這幾天看來，他倒是同自己生疏了，難道當真后悔了？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全然不管他的感受，也不管那七妾的死活。

　　突然車一沉，蕭幕錦彎腰進來，因他的高大身材，這車廂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

　　蕭幕錦坐下，將云若水環(huán)在懷里問：“可暖和些？”

　　云若水道：“相公，你冷嗎？怎么你在抖？”

　　蕭幕錦咳了一下，沒回答，云若水淘氣，一扭頭，親上了他的臉，蕭幕錦整個身體僵直，一動不動。

　　云若水呵呵地笑出聲：“怎么變成這個樣子？難道有反應了？”說著手向他某處摸去，半道被蕭幕錦一把按住：“再亂動，我便出去，不管你。”

　　云若水一聽，乖乖地像只小貓蜷在他懷里。

　　蕭幕錦僵直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猶豫了一下，手還是放在了她腰上，像抱著一個小嬰兒，動作輕柔。

　　懷里的云若水偷笑著，也抱上了他的腰，頭臉埋在他胸口，安靜地閉上了眼睛：“相公，我愛你。”

　　黑暗中，蕭幕錦的表情不得而知。

　　***

　　云若水是被馬車顛簸醒的。她睜開眼睛，自己身上蓋著蕭幕錦的衣袍，她看見外面天已經(jīng)透亮，東邊的晨曦將天空映得越發(fā)幽藍。

　　看著蕭幕錦寬寬的背影，挺拔的身姿，知道他今天恢復了自己的樣貌，云若水有些擔心，化成老頭兒都有女人攔車，這樣會不會被人搶了去？

　　蕭幕錦回頭，云若水撲哧笑了，雖是恢復年青男子的身形，但臉黑比鍋底。

　　見她取笑，蕭幕錦囊妙計黑著臉轉過頭去沒理她，云若水神清氣爽，心情超好，開始哼起歌兒來。

　　她隨意唱著：錦兮錦兮，吾所愛兮，駕長車奔天涯，迷路兮…

　　蕭幕錦身形一晃，穩(wěn)了穩(wěn)道：“方向正確，沒有迷路。”

　　云若水又換了歌詞道：“錦兮錦兮，吾所愛兮，駕長車奔天涯，竟沒迷路兮…”

　　任是蕭幕錦也被她們輕快的歌聲逗得忍俊不禁，雙肩抽動。

　　很快路上開始有行人了，云若水才相信蕭幕錦的話。

　　很快到了一綠蔭掩映的小城鎮(zhèn)，停車進了一間看樣子不錯的酒樓，叫了些菜，云若水一直在看熱鬧，酒樓里男男女女很多，但女人無論美丑的，都一副大氣模樣，倒是男人個個都低眉順眼，屏氣凝神，一副服從樣。

　　看樣子，這真是女尊的社會呀。

　　但是上善國的女子她未必個個像這里的男人一樣溫馴，比如自己可以囂張地同相公打架，那青瞳不也是撒潑打滾嗎？

　　正想著，突然見一俊美男子對坐在上位的女子摔筷子：“我不同意，你干脆給我休了，任我死活算了。”

　　那女子一副無奈的樣子，要拉他的手，他手一甩，臉上俊眉緊蹙道：“你說娶三個便停手，為何現(xiàn)在又要娶那個小子。”

　　云若水滿臉黑線轉過來，這個男青瞳耍起潑來，也是不差的。

　　對面的蕭幕錦見狀已是冷汗直冒，這樣的環(huán)境他受得了，他的汗毛都不答應。

　　“相公。”云若水這聲嬌滴滴地相公，吸引了不少目光，她忘了，今天早上沒卸妝，但蕭幕錦并不以為意，用目光示意她說下去，云若水搖搖頭，沒有說，她本想跟他說，青風青月那樣的男子挺難得，但看人都瞧她便住了口。

　　蕭幕錦將菜往她面前推了推：“你有身孕多吃些。”

　　他這一句，引起好幾個人噴茶噴飯，他的那聲相公已讓人受不了，這又來個身孕。

　　蕭幕錦也知出了笑話，但他哪里會在意，只是看著菜飯，吃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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