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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熱帶水果?

  蕪兒和菁兒不知道她這話什么意思,不過還是回答道:“不知道,估計是底下官員孝敬王爺的。”

  褒若點點頭,拈了一片放進嘴里道:“好了,剩下的送去給夫人。”

  哈蜜瓜在這個時代是極名貴的水果,從西宛國——也就是相當于西域的地方千里迢迢運到京城,能完好存下者不過百之一二,通常運來的瓜整車爛掉都是常事,慧娘猶喜這種水果,只是這種瓜就算有錢也不是都能買到,那是進上的,外面買的瓜是爛了一些的二等瓜,慧娘吃過一次贊不絕口。

  蕪兒知道勸了也無用,只得捧了哈蜜瓜往慧娘小院走去,慧娘不在小院里,說與王妃在辦事廳里,蕪兒心里明白,這個時候是王府上下回事的時間,交付慧娘的丫頭收好,特別說明是郡主送來的,便抽身出來,剛出了穿堂,便聽見有人說府里的孟大隊長此次隨世子爺出去,立了大功,聽說要晉職了,輕輕哼了一聲,那個大個子,好久沒有來纏自己,樂得輕松,自然更不打聽他的事,折身就要走,那幾個說閑話的媳婦見到蕪兒都叫道:“蕪兒姑娘!孟大隊長立功了,過來過來,我告訴你!”

  “關我什么事!”蕪兒白了一眼道:“他是他,我是我,別胡七纏八地搭關系。”

  “不是吧,我聽說他已經在王府附近打聽買房子,還說你最喜歡向陽的房子!”一個大嬸笑道:“年輕人最臉薄,不好意思也是有的。”

  蕪兒說都懶得說,男人有什么好的?看郡主那樣還不夠?

  “明公子今日來了嗎?”她換了個話題,果然引得那些話癆們轉了話題。

  “來了,來了,”一個大嬸笑道:“不是還送來了幾個什么蜜瓜?我瞧見你給郡主端去的。”

  原來那哈蜜瓜是明公子送來的,怕她們又提什么孟大隊長,道了聲別,就回來了,也不敢在褒若面前提起明厚載,褒若現在哪個人的名字也不想聽。

  可是褒若心里苦,大家都明白,明厚載心里的苦又有誰能明白?

  明厚載自從在海上看到褒若為了云渡而傷心欲絕的樣子,心里的痛絕不下于她,一來是憐惜她,二來看到她為別的男人痛傷至此,心里又豈能好受?

  他一直是愛褒若的,一直愛的,否則不會千里迢迢追到這里,也不會為了褒若而一再地不顧她的冷眼,糾纏于她,他曾經輕易地放過她,如今什么事情也不能讓她再離開了,可是她卻把他當成了朋友,若是恨他也好,至少恨是因為有愛,可是恨也沒有了,她恨的是云渡,而不再是他明厚載,她說要把他當朋友,這才是他最怕,寧可她見到他就頭疼,見到他就怕,也不要一臉平靜地面對他,叫他朋友。

  什么樣的苦他都能吃,為了得到她,不惜與云渡二人展開了追奪戰,最后,傷得最深的,就是她,這個結局他想過,可是為了能得到她,什么也顧不得了,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褒若竟然對云渡有那樣深的感情,深到幾無生欲。

  每個人都在安慰褒若,他也在安慰褒若,可是他心里的苦,怎么排解?

  她的心都給了另一個男人,他還有機會嗎?

  這些日子以來,他天天上門,送東西,借口看王妃與慧娘,她們都明白,明厚載是來做什么,可是褒若總是淡淡的,什么都聽,實則什么都聽而不聞,明厚載站在她面前,在她看起來,與站一個柱子沒什么兩樣,即使這樣,明厚載還是時不時來,頑強堅定。

  肅曠了了這件事后,也閑下來了,天天在府里,倒與明厚載成了莫逆之交,明厚載本來年長于他,而且武功又高強,自然樂于討好這個褒若的兄長,沒事干就顯兩手,點拔兩句,肅曠的武藝眼見著提高,對明厚載的到來更加歡迎。

  只是外人看起來,凌王府未免太過奇怪,先前郡主的夫婿不知為何消失不見,婚約也取消了,換了明公子天天上門,取代了云渡的位置,連鐵礦開采權也轉歸了明厚載,難道這里面有什么不為人所知的政治事件?一時間人人都盯著朝堂上的天子看究竟有什么不尋常的事發生,但是他們都失望了,皇上毫無動靜,就連宮中對郡主退親的事也諱莫如深,閉口不談,有不知趣的某國公夫人在太后面前提起,被太后淡淡的一句:“哀家最近忙著禮佛,你要是沒事,幫著哀家抄幾卷金剛經吧。”

  于是這位國公夫人被禁足在家,抄了十幾天的金剛經,自此沒有人再敢提起褒若的婚事之變。

  他們自然不知道,為了云渡的事,凌王在皇上面前自請其罪,要求自降為民,帶著家人隱居民間,皇上對凌王倒是真的極有手足之情,不但沒有降罪,反而因事處理得當,沒有波及百姓而大加贊賞,甚至因為褒若在此事中受傷最深,而一度命她進宮來消遣,只是褒若都以身體不適為由婉拒了,太后想起不過一個多月前褒若與云渡二人金童玉女般出現在賞蓮會上的情景,唏吁不已,更是憐惜,時常送些宮中御點到凌王府;皇后因常佳出點子為她在皇上面前爭了寵,自然銘感在心,也是多加關懷,云渡身份的曝光,除了當事人褒若與云渡還有明厚載傷得最深外,其他人不但沒有受到波及,反而各有封賞。

  盛夏來臨了,天入三伏,夜里已經熱得抱著竹夫人也無法入睡,再加上褒若心里有結,翻來覆去地睡不好覺,這天實在是熱得不行,褒若索性起身到院中閑坐,蕪兒和菁兒的小房間安靜已久,想是睡了,褒若靜坐片刻,覺得難受,胸里像堵了似的那塊結至今沒有讓她松過一口氣,便不聲不響地順著廊子走,一路來到后花園,夜雖深,但一輪明月卻亮得讓乾坤間恍如白晝,褒若在曾經與云渡共坐過的亭子里坐下來,抱著膝閉目靠在欄桿上,當時他抱著自己,如今卻已經恍如隔世,不過短短的一個多月!

  第二天,蕪兒與菁兒一早起身,在褒若門外等著,可是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褒若還不出來,覺得有些不對勁,率領小丫頭推門一看,不由驚叫出聲,床上被單凌亂,人卻沒有半個!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蕪兒馬上率小丫頭分頭尋找,菁兒則一路往常佳寢居來報告,當凌王與常佳匆匆派人王府里四下尋找時,這事同時也驚動肅曠和慧娘,一行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王府的井里可有人,見沒有異常,先松了口氣,四下里尋找開來。

  正急得沒奈何,有花園的老仆報告說看到郡主在花園亭子里睡著了,四人馬上趕往花園,剛轉過花屏,一行人不由停下了腳步,看到滿樹金黃的金雀花下,小亭掩映其中,褒若穿著單薄的淺繡雪藍綾子睡衣,伏在美人靠上,一柄輕羅小扇掉在亭子外,深長的睫毛一動不動,眉間緊蹙,在滿園生機勃勃的綠色中,她卻如同一只早秋的蝴蝶一般,顯現著無限的憂傷和孤索。

  常佳和慧娘的淚馬上就下來了,褒若素來在她們面前表現得堅強,說話行事仍和從前一樣,除了眼里少了鮮活的靈氣,幾乎可以說沒有變化,可是現在卻讓他們真實地看到她內心最脆弱的面,她們意識到,褒若受的傷,比她們能夠想到的程度還要深得多,“王爺,褒若她……”常佳吞下口里的哭泣聲,埋進凌王的懷里,凌王長嘆了口氣,事發之后,沒有人見過她哭,原來她把自己埋得這樣深!

  “這孩子,究竟是太傻還是太聰明?”凌王嘆道。

  也許是聽到他們的說話聲,也許是陽光刺到了眼睛,褒若輕輕抖了抖睫毛,睜開眼睛,陽光下,她輕輕瞇了瞇眼睛,看到不遠處的家人,笑道:“大家好早啊,難道大家也睡不著一大早來乘涼?”

  “褒若,你突然出來把蕪兒和菁兒嚇到了,見不到你人,你看她們嚇得。”凌王溫言道。

  褒若這才看見蕪兒和菁兒眼里的淚水,還有常佳和慧娘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內疚道:“對不起,昨夜里太熱了我,我便忍不住出來乘涼,夜那么深了,看她們睡得香,不想驚動她們,沒想到就在這兒睡著了。”

  常佳含著淚道:“你這孩子,自小嘴上乖,其實心里都有主意,我們也不想約束你,可是有些事,你要是撐不住了,還有娘啊,一個擔著個擔子,也不怕壓壞了。”

  褒若走到常佳面前,道:“對不起娘,我只是最近有些想不通些事,很快就好了,不要擔心。”

  慧娘憐愛地整了整她的頭發,道:“今后熱了,讓人送些冰在房間里,很快就涼快下來,別這樣突然跑得沒影,我們都嚇壞了,還以為……”

  忙忙地咽下了后半句不吉利的話。但大家卻心知肚明,褒若更是愧疚。

  肅曠皺眉道:“穿這么薄,在亭子里擔心著涼,快送郡主回房!”

  褒若笑看了他一眼,這個哥哥向來說話像斥責人似的,但是關心之意卻盡在其中,這個世上還是有人真心愛自己的,哪怕再多風雨,有這樣的一家人,她還有什么好自傷自怨的?

  “知道了,以后不會了。”她笑道。

  看著家里人對她真切的關懷,雖然心里的堵結沒有少分,但是眉眼間卻明朗了幾分,陰郁的心也開始略有些松動,吃過早飯,便要出門往璘瑜閣去看看。

  她帶著蕪兒和菁兒一起來到璘瑜閣,由于菁兒這陣子常常璘瑜閣代褒若盤查帳目,和張讓之間比從前熱絡了幾分,但是幾次張讓暗示,菁兒都當作不知道,甚至表現出王府中的帳房有些興趣的樣子,張讓急得不行,深悔當初推了褒若的提議,不然這時只怕兩人都已經成親了,哪有這種事發生?

  見褒若來,又驚又喜,搬出這陣子的生意薄,大獻殷勤,褒若見她不在的這陣子,店里的生意依舊蒸蒸日上,心中雖仍是郁郁,但也有了點喜意,張讓在褒若對店里的生意之好表示了贊賞時,不失時機地提出:“郡主,上次提到的事?”

  “什么事?”褒若這陣子昏昏沉沉的,有些沒反映過來,把張讓急得:“就是你上次問我菁兒姑娘怎么樣的事?”

  “哦!”褒若總算有了些興致:“你不是家人都不在李國?”

  “郡主!”張讓看了一眼在店里觀看新來的器物的菁兒,一身淺墨色衣裙中繡著幾枝鮮艷的玫瑰,淡然中顯出一份傲然,魂都飛到她身上去了,急道:“我想過了,父母在不在,我都得要娶親,不如娶了后再稟報他們,郡主,幫我做個媒吧!”

  褒若有些好笑,看了看手中店內生意勢頭驚人的帳薄,看來讓他這么拼命工作,菁兒的功勞不小:“主意變得倒快!好吧,我回去問問她的意思,勸勸她,你既然有這個心,是不是得給我下個保證,將來不要虧待她?”

  “一定一定!我要是能娶到菁兒,將來不定不讓她吃苦,也絕不虧待她!我賺的錢全給她!”

  褒若點點頭,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錢是真的。

  “好,我今晚就勸勸她,看看她的意思,雖然我有把她嫁給府里帳房的想法……”

  張讓急道叫道:“不行!”

  褒若淺笑道:“是啊,我想也不行,帳房那個熱乎勁太夠嗆了,影響他工作!”

  張讓松了口氣,“是啊是啊”連連點頭,褒若一來也耍他耍夠了,二來也確實沒心情,這才輕輕易易地放了他一馬。

  在店里坐了一個時辰,看了看這陣子店里新增添的古物,時間也就差不多了,便起身出了璘瑜閣,準備坐車回家。

  翠幄大車已經停在門外,褒若看了看四下里,一切照常,對面的米行掌柜依舊罵著小伙計偷懶;余對面的油鋪依舊看起來油得讓人蒙住了心;隔壁綢緞莊的仍舊有人進進出出地,或是手捧著布匹,或是由小伙計跟在身后,一切都沒有變,為什么她會覺得一切都像被狂風掃過了一般慘淡?

  她站在店門前,怔怔呆了片刻,卻讓不遠處一個人看得心痛得要炸裂開來,恨不得把她擁在懷中,這不是該是她的眼神啊,她應該是飛揚跳脫的,叫著笑著,歡快地跳上車子,叫著,我們去吃飯啊!而不是在這兒,茫然四顧,夏日的炎熱似乎也燃燒不了她的眼睛。

  蕪兒放下馬凳,菁兒先上了車將簾子掀起,便要接褒若的手,就在這時,褒若突然感到一陣惡心,天暈眼花,眼前景物開始劇烈旋轉起來,“啊……”身不由已地向后便仰,蕪兒嚇了一跳,還沒有來得及反映過來,一只繡著銀色葉的袖子便伸了過來,一把將褒若拉帶進他懷里。

  褒若微微掙開一點眼睛,似乎看見一雙痛苦的眼睛。

  又是你,明厚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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