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遠遠來的那個低著頭,貌似恭謹的女子,穿著一身素雅的青底碎花小裙,卻極熨貼地令她完美身材若隱若現。
兩個字,很美;三個字,真美啊;四個字,我見猶憐!
褒若不禁瞇了瞇眼睛,一種強大壓力向腦中撲來,“見過明少奶奶!”很好,聲音都這么該死的完美!
“不敢當,請問姑娘單身找我夫君何事?”
褒若坐直身子,一副端莊模樣,只是她本就稚齡,顯出一副莊重老成的樣子后,很是可愛,像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不過那尊貴架勢卻抹之不去。
微含在心中有了些底,男人喜歡小些的女子,這位少奶奶應當就是那類型了,笑答道:“昨日在團老太爺宴上,撿到一件物事,問了人,說恐怕是明少爺的,不知是與不是,特意拿來明少爺查看。”
說罷,將一件掛佩交給一邊的丫環,褒若接過來一看,見是一件紫色漸過渡成鵝黃色,八卦處還透夾著幾縷金黃的紫琉璃雙蛟護八卦掛飾,這件東西她見過,原是厚載隨身佩帶的,昨日確實是他戴出門的,只是這東西乃是她親自用絡子環系在腰帶間,若是沒有解開腰帶,斷掉不下來的,心中想著,突然口中一片苦苦的,一時竟說不出話,吞了一口氣,輸人不輸陣,當下笑成一副心無糾葛的樣子,朗聲道:“果然是夫君的,想是昨日里那些喝酒的人喝得沒形,撕拉下來的,真是多謝姑娘了,東西雖不貴重,但姑娘一片好意讓人感戴。”
不動聲色地讓人上茶點,陪著她喝過,也不多問,仿佛微含果真只是來送還東西一樣,喝過茶,就道:“微含姑娘一定有事忙,不敢占了姑娘的時間。”
命人客客氣氣地送出門去,還特意指了一個媳婦去送,倒把微含在心中氣了個半死,褒若雖然客氣,卻疏離得很,但又讓人挑不出理來,她此來本打算著看到明家少奶奶劍拔弩張的樣子,卻是一拳打在棉花里,一點回應也無。
難道,這位少奶奶真是一點人事也不知?真的“純”到相信她只是來送還東西的?
褒若身邊的人把她一路送出門,她看了一眼那個媳婦,細聲細氣地問道:“這位姐姐,您是少奶奶陪房?”
陪房便是帶來的丫頭嫁給夫家的下人,那媳婦道:“不,我本就是明府中人。”
“聽說明少奶奶是個好相處的人,如今一見果真如此呢。”她試探地問道。
那媳婦只是嗯了一聲,催道:“快走吧,我還要去復命呢。”
微含軟語碰到硬釘子,若是男人,怕一下子便著了道,可惜她遇見的是對嬌媚女子痛恨之極的媳婦子,這個媳婦子的男人便曾經對一個美麗艷妓念念不忘,微含算是遇上天敵了,不由皺了皺美麗的眉毛,媳婦子冷冷瞪了她一眼:“別亂打聽別人家的事,老鼠管偷,貓管抓,走你的路吧!”
微含噎了一下,心下暗惱,面上卻依舊柔順,這媳婦板著個臉,要賄賂怕也討不了好,當下只得在她鄙夷目光催促下加快步子向外去。
褒若看著她遠去,這才把杯子重重一頓,指尖有些冰涼,她豈不知這個微含是來示威的?只是沒有把柄,就這樣對她無禮,一點好也討不到,反而落了下風。
一時涼風初起,涼透衣襟。
厚載很快料理完事回來了,褒若笑著迎出來,如同往常一般幫他解下外服,說笑了一會,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啊,對了,今天有個叫微含的姑娘來了,點明找你呢?”
大手有一瞬間的停頓:“微含,是誰呀?”
“說是送這個來的,”褒若從盒中拿出那個琉璃墜:“你也真是粗心,這個也能丟,哪天會不會把我也弄丟呀?”
“奇怪?”厚載有些疑惑:“我記得掛得很牢實的,怎么會到她手里去?”
“她?”褒若偏著頭更加疑惑:“你不是說不認得她嗎?這會怎么好像想起來了?”
“我突然想起來,團老太爺的席上請了個伴唱的,只唱了一支曲兒便走了,誰記得那么多?”厚載看似不在意地接過琉璃墜:“一定是喝酒時被人扯脫的,被她恰好看見。”
褒若笑意不減,看來我們真是有默契,居然用了同一樣借口,哦了一聲道:“那你可得系好了,誰知下次丟了什么,這么迷糊,還當明家大掌舵呢,哪天別把我弄丟呀。”
“放心,我就是把自己搞丟,也決不會弄丟你!我的心在你那兒,你走哪,我都知道!”
褒若笑得越發柔和,垂下的眼睛卻更加地冷了,厚載伸手摟她,褒若唉呀一聲跳起來道:“差點忘了,我給你燉了小點,是我親手做的哦!”
厚載不疑有他,跟著站起來欣慰地道:“褒兒,嫁過來不到兩個月,你就變得如此體貼!”
蕪兒端進一盅補品,褒若忙道:“放外間吧,看把這里弄得一室葷腥。”
厚載跟著來到外間,揭開燉盅,一股香氣撲鼻而來,不由精神大振:“真是你親手燉的?”
“是啊,嘗嘗看?”
褒若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厚載信心滿滿地舀了一匙,蕪兒和菁兒充滿憐憫地撇過頭去。
“卟!”甫進嘴的湯突然被某人連口水都噴了出來!
“這是什么?”
厚載驚恐萬分,面上還得裝成鎮定自若的樣子,用盡了畢生功力。
“蟲草燉牛鞭啊。”褒若開心地道:“好大的一根牛鞭啊!今天我親自去了市集上選的,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他們說這個吃了男子好,我就買了,當時好腥啊,還好丑,可是一想到你,我就什么也不怕了,我親手剖去雜物,親手洗的,真的呀,當時那個腥味啊,真是滿廚房都能聞到,廚房一個下人還被熏暈過去了,我最后是戴著口罩洗、烹的,是不是雄性動物身上的東西都這么腥呀?”
說完了,真的是很好奇的看著厚載,愛偷腥的人,沒理由身上不腥吧?
厚載冷汗涔涔而下,聽著就想吐,看著更想吐,褒若說完,喝了一口水,見厚載直瞪瞪地怒視眼前的補盅,沒有再動口的打算,“相公,怎么了?是褒兒燉的不好?我從你一出門就開始準備,沒想到還是弄不好,我……我真沒用對不對?嗚……對不起……你休了我吧……”
褒若眼睛一眨,魔術般從眼里瞬間涌出一堆淚水,讓蕪兒和菁兒嘆為觀止,看吧,這道行!
厚載胃里直翻,連帶著五臟齊翻,卻又敵不過褒若的淚水,忙安慰道:“沒有沒有!褒兒燉得很好,瞧這味道香的!”
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氣,差點沒吐出來!
牛鞭不是沒吃過,可是從來沒見過這么腥的牛鞭,煮好的牛鞭本來不腥,可是他那可敬可愛的小褒兒啊,厚載在心中哀嘆,你怎么弄成這樣腥?就是生的也不過如此了!
在可敬可愛的小褒兒期待的目光中,厚載決定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牛鞭何足畏?
端起所謂的蟲草牛鞭大補盅,一口猛灌下去,那根整根的牛鞭連蟲草一起被溜下胃,放下盅,一股腥濃的氣從胃里往上冒,一路從胃到口,從口到鼻,兩眼被熏得直冒金星,生亦何歡!
“話說回來,究竟什么是牛鞭?那賣牛鞭的不肯說。”好清純的眼睛。
什么是牛鞭?
厚載再也無法忍受,牛鞭生猛的形狀在面眼前晃悠,肚子里的牛鞭也急著想出來表明身份,他笑得臉都抽了:“我突然想到還有事,晚飯可能吃不了,小褒兒你先吃吧。”
說罷,施展輕功,嗖地一下,就沒了人影。
他消失后,褒若望著那個紫琉璃看了一會,才道:“把這些撤下去吧,多點些熏香。”
蕪兒和菁兒忙著把手下的丫頭叫進來收拾,點起熏香,開打窗,驅走那股濃腥,真不得了,光聞那味都讓人惡心得不行,褒若早在準備,命人拿出山楂飴來開胃,幾盤山楂飴下去,主子到丫頭全部恢復正常,晚飯吃得很香。
厚載不光把那天吃的全吐了,還連著三天沒吃飯,只以稀米湯將就,還不敢說是那大補品惹的禍,只說自己最近練功要清腸。
“小姐,這回就這樣算了吧?”蕪兒問道。
褒若有一絲茫然,然后才道:“這回是這樣算了,可是下回呢?”
三人相顧黯然。
這個世道本不以眠花宿柳為恥,納妾也是受人鼓勵,她一個弱女子,能懲得了今天,能防得了將來每一天?
“我本不該來。”許久,褒若幽幽道。
蕪兒和菁兒以為說的是不該嫁人的事,褒若也不點破,想著腦中殘存的記憶,那個一夫一妻的世界,思念之心驟增,突然對月老說的好姻緣起了強烈的懷疑,然而更多的是灰心。
一直以來,她沒有正式接觸到丈夫有別的女人這個可能,如今卻這樣大方地送上門來,讓她真正受到了觸動,她無法接受任何一個女人成為丈夫的女人,厚載有多么優秀她看在眼里,就算他不去招惹別的女子,卻難保沒有別的女子自動上門來,如果有一天,陰差陽錯成就了熟飯,她又能如何?厚載就算有心只娶一個,但以男人的心性,在這個娶妾為天經地義的世界,能為她抗拒天下人輿論?
當晚,褒若便懨懨倦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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