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請原諒,那夜貴府上大肆捉拿的梁上君子便是在下,不過,在下當然不是小偷,那夜躲避仇家,誤入貴府,不巧避入褒兒房間,所以才認識了褒兒小姐,在下對褒兒小姐一見傾心,請大小姐明鑒。”厚載略略訴說了那夜的大致經過,之若雖是深在閨中的小姐,可見他說得不盡詳實,正要問,褒若已經哀怨地道:“你躲入我的房間,我沒有揭發你,按理來說,我是你的恩人,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這樣糟蹋我的名聲?”
“褒兒,我不是以身相許了嗎?”厚載溫言安撫,褒若深吸了一口氣,大怒:“我不稀罕!去你媽的以身相許,誰要你以身相許,你以為你是謝霆鋒?你整個一泄停封!”吃多了讓人便秘,她就已經一臉便秘色了。
“謝霆鋒是誰?”
謝霆鋒是我的夢中情人。
“你管他是誰,別再我姐姐面前胡說八道了,姐,我們回去吧,出來久了,回去娘要擔心的。”褒若回頭對已經石化了的之若道,之若呆了,眼前這個突然變得兇殘的女子是她自小熟識的妹妹嗎?
溥沙不動聲色地看著厚載醋意大發,知道他已經在心中謀劃如何找到那個什么“謝亭風”,這個厚載好像動真格了,回眼卻見到之若一副昏昏然狀,是男人都心疼,忙道:“此話說來話長,一時說不清,但褒若小姐年紀尚幼,此刻談這個為時尚早,不如待兩年后再議此事罷。”
又輕輕拍拍之若的肩膀道:“此事尚早呢,褒若也還小,出了還有府上令尊令堂頂著,你著什么急?不過這事,我看還是不要外傳的好,否則以令尊的脾氣……”
之若一顫,想起父親的薄情,要是被他知道,怕是褒若今晚就會被送進明公子府上了。忙道:“明公子,舍妹尚小,教養也差些,此事確實尚早,不如等兩年后再說吧。”
“此事我自有主張。”厚載看了褒若一眼,這丫頭人小鬼大,眼睛轉得像車轆轤似的,看來還是早成定局的好。
之若堅定地道:“如今小妹還小,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若是公子貿然上門提親,怕是會引起非議,公子若是真對舍妹有意,就當為她著想,別做傷害她的事才好。請公子三思!”
厚載心中極快地作了一個決定,爽快地道:“我不會做傷害她的事,大小姐放心。至于怎么做,我心中自有主意。”
之若有些不好的預感,但目前的情況下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要他不要當場把事情鬧開,就有轉寰的余地,便道:“公子明見,如不嫌棄,他日往寒舍之時,還望提前告知一聲,以備我們早做迎客準備。”
“自然明見哪,知道躲進女人的房間來避禍,他日明公子一定大有出息。”褒若一臉的真誠。
“是么?多謝褒兒夸獎,我就知道你對我很關心。”厚載臉皮果然很厚,厚得能住一窩豬——耐拱啊!褒若決定無視他,再說,自己確實還小,不去想幾年后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安寧,沒有嬤嬤,沒有戒尺,沒有嘮叨,只有快樂的飽衣暖食,然后只有教書先生為她們教習詩詞歌賦,時間是每天下午,兩個時辰,這個,褒若倒是樂于奉陪的,談戀愛時不會一點風花雪月的詩詞多掃興!
溥沙日日來,不過為了減少受注目的程度,很多時候都是由圍墻上直接翻過來,之若只得命下人不許進后園,三人一起談詩論詞,談談箏,撫撫琴,日子過得比神仙都逍遙,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人生實在是一件樂事,可惜,人生美事,總是占人生百分之一二,很顯然,褒若百分之一二的美事,很快就揮霍完了。
沉默已久的奚閏對溥沙頻頻出入奚家大宅“很有意見”當溥沙自大門來拜訪兩位小姐時,奚閏把他攔住笑道:“溥沙公子今日穿著這身裁云商號出的衣服,真是玉樹臨風。”
“多謝夸獎,奚老伯最近紅光滿面,是否有什么好事?”溥沙笑問道。
“好事?唉,哪有什么好事?最近思慮沉沉,總是魂不守舍啊。好在溥沙公子常來舍下,讓我心情開朗了不少。”
溥沙微笑道:“不知老伯有什么為難之事,說出來,溥沙雖無本事,不過也能略為開解心思。”
“公子說笑了,誰不知道公子是京城聞名的才子?怎么無本事?將來也不知哪家的姑娘能配得上公子啊,這般人才!”
“老伯謬贊。對了,方才老伯說到思慮沉沉,不知何事?”不是他真那么熱心問這個事,而是奚閏攔在面前,一副三天沒大便的樣,要是他不問,奚閏準得哭著跟在他后面。
奚閏見他接話,便讓開一個空隙,與溥沙一同往里面走,一邊道:“昨日三王爺傳話來,說小女之若的婚事要拖一拖,王妃玉體不豫,怕是要拖上一陣,具體日子待定。長女已經有托,拖些日子也不算什么……”溥沙面色驀地冷了下來,回眼鄙夷地用眼角掃了他一眼,聽他繼續道:“只是二女兒雖未及笈,但前些日子已經有人家想上門相看,這才是讓老夫頭疼的原因啊。”
溥沙笑道:“令千金兩位都是極聰慧的人,而且大有福相,奚老伯實在不必擔心。二小姐的婚事,我看她眉間紅潤,看來姻緣早已注定,老伯也不必急于一時,反正她還小,媒人相看什么的,我看可以免了。大小姐的事倒是要好好斟酌,聽說三王妃為人最為——”最為刻薄,“最為精明,三王爺有幾房小妾的娘家聽說還被三王妃以‘假借王爺名聲,行不義之事’為名給治了,現在還關在大牢里呢。當然,這只是道聽途說,奚老伯不必驚慌,令愛這般人才,王爺必會全力維護,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奚閏心里暗驚,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又見溥沙對二女兒的事似有意思,忙道:“那是,那是,女兒長大了,當爹的最揪心,老夫還有事,便不相陪了。喜旺,好生帶人伺候著公子!”便告辭了,找人去探聽那個“精明的三王妃”,這事要是真的,之若嫁過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倒要好好想想。
溥沙打發了奚閏,嘴角含笑來到后花園,在一叢天竺葵后停住了腳步,一個小小的池塘旁,坐著一紅一碧兩姐妹,紅衣的是褒若,紅紅的臉蛋,紅紅的衣裝,像一團火一般惹眼,像一團火一般跳躍而靈動,極大地刺激人的眼睛,讓人的心也眼著跳動起來。
碧衣的是之若,她靜靜坐在池邊,手里拿著魚食一點一點撒進池塘,引得魚兒競相爭食,碧波蕩漾,秋波如水,映照出五彩的錦鯉,在她的眼睛中深處活蹦亂跳,那是她身上唯一活躍的地方,少了這錦鯉,只怕她便會如一汪靜水,冰凍在這個曖意洋洋的花園里,這個女子,明明有著一肚子的心事,卻不肯向任何人言說,任憑紅衣妹妹在她面前跳來跳去,她只是坐著,魚食從指間一點一點傾泄下去,猶掛著淺淺淡淡的笑。
水一樣的女子。溥沙在心中嘆道。
“溥大哥來了!姐,快來呀,我們把昨天的九連環拿出來解,我就不信,最后兩環真解不開了!”褒若大叫,把之若從極靜中強拉了出來,這個姐姐啊,靜得讓她害怕,生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來,這下好了,多一個人分散姐姐的心思,省得她胡思亂想。
九連環是一個個套在一起的金屬環,游戲的人要把它們一個個取下來,但這些環彼此勾連往復,想要除下,往往解一個環要費上半天功夫,這種嫻靜的閨房游戲之若很擅長,但褒若不太喜歡,她只喜歡看A片,好在有溥沙,他溫柔體貼地陪著,他的眼睛時時看向褒若,若有所思,微挑的眼角總是讓褒若的心狂跳不止,誰說少女單純不懂愛,褒若不僅懂得愛,還懂得怎么“做”愛。
不過——看了看自己一馬平川的、可以縱馬馳騁的平原胸部,還有瘦小的臀部,這個“做”估計五六年內是輪不到了,搞不好,也要到七八年后才有可能傲人的身材,現在只能先培養感情,只是,溥沙條件那么好,能等到自己長大的那一天嗎?不禁有些灰心。
褒若,想什么呢?這么入神?”一只溫柔的手將她頭上一片葉子摘去,褒若回過神來,對上溥沙含著笑意的眼神,心不可抑止地又開始狂跳:“我在想你……呃,我在想,你手上的九連環很漂亮,哪家商號買的?”
矜持矜持!在這個時代,就算你想猛地把他撲倒,餓虎撲羊般上了他,可是還是要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
“這個呀,”溥沙舉著手中今天新送來的九連環,九連環好墜著九個紅玉石,柄作蝴蝶狀,很是漂亮,比市面上賣的不知精致細巧了幾百倍:“這個是送你的。”
“真的?”褒若的心猛地跳了起來:“為什么送我,無功不受祿啊。”
“收著吧,你個小丫頭,居然也懂得無功不受祿,放心,沒人指望你立功,你就安心玩吧。這是我一個朋友送你的,他是……”溥沙把九連環塞進褒若的手中,兩手相親,他的手暖如三春,褒若又是一陣失神,他的后半句話便沒有聽到,溥沙回身與之若繼續昨天沒完成的舊九連環,褒若一陣羞喜,又一陣惘然,喜的是他竟送東西給自己,這個男女不得私相授受,送東西就意味著定情,惘然的是他的態度,像是始終把自己當成一個孩子,我不是孩子!她看著與之若相談甚歡的溥沙,一陣苦澀。
溥沙自九連環后,常給她帶漂亮好看的小玩意兒,什么手釧,戒指,簪子,閨中玩具,并不是名貴的東西,但卻樣樣特別而精致,然而卻不與她交心密談,總是笑得溫和而有禮,讓她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這樣患得患失的心情就像有一筆寶物落到了你手上,卻發現寶箱的鑰匙不翼而飛一般。
那個該詛咒的明厚載公子倒也不再出現,聽溥沙的話,那位明公子是個大忙人,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就算是身為密友的他,也弄不清這位明公子究竟又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對明公子的身份,他始終諱莫如深,說要讓明公子自己說。
嗤!褒若在心里笑道,別不是在什么小姐的閨房忙著分發定情之物吧?
這晚,不知怎么的睡不著,那個冰珠玉魄在她手心里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華,像晴朗的天空一般的淡藍,果然是個寶物,許多夜明珠要靠吸收太陽的能量來發光,而此珠,被她收藏在珠寶盒最深處,夜里拿來一看,仍是一如既往的華彩煊赫,不得不令人贊嘆。這個東西,就算她再天真也知道是稀世之寶,哪敢拿來現?要是真把它配在腰間,只怕被人剁成十七八塊都算是少的,怕只有皇后娘娘才敢這樣大大咧咧地掛著它晃來晃去吧?
“這個家伙,就不能送點實用的嗎?這讓我怎么戴出去嘛!”冰涼的觸感在手心像水一樣沁入肌膚,越看越愛,忍不住抱怨,不能拿出去炫耀,真是一種大折磨,就好像一個美女化好妝卻不能出去見人一樣,讓人頹喪啊!
“我不知道,你對我送的東西,竟是這樣愛惜。”毫無防備地,屋里多了一個人,借著半開的窗口透進來的月光,看得見他俊挺的身材,褒若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不淺,同樣心狂跳,你說怎么相差那么多呢?人家溥沙給人的感覺多好!
下意識地就想要尖叫,厚載快步上前,一只手已經按在她唇上,止住了接下來要出口的驚叫:“噓,小心,把丫頭叫來,我們就只好真的拜堂了。”
褒若狠狠打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有沒有正常一點的出現方式?就只會像小人偷一樣半夜闖人家房間?你怕貓的吧?”
厚載低沉笑著,把褒若硬壓在自己胸前:“對,我就是那只可憐的老鼠,你可不就是那只沒長大就學會呲牙的小貓兒么?”
許久不見,小丫頭好像長大了些,對了,她正在發育階段,一天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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