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終于變回以前那個娘娘了！”

　　芙蓉高興的說道，而后，便伏在冷初言的耳邊嘰嘰咕咕說著她的計劃。

　　聽完了芙蓉的話，冷初言的黑眸頓時睜大了，她霍地坐起身來，問道：“你要我去勾引其他人，讓他穿上皇上的衣服？！狗奴才，你找死！”

　　“娘娘，別急！”芙蓉微微一笑，“反正是跟太監，只要讓他扮成皇上的樣子，穿上皇上的衣服，只要他抱著娘娘就成！再說，娘娘也知道皇上根本不會踏足坤寧宮啊！”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

　　“芙蓉已經打聽好了，皇上后天會跟群臣商議下個月倉國使臣來訪的事！就趁那天，一切都準備好之后，芙蓉去凌云殿帶秦香寒過來！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況，恐怕承受不起，而且就算他日皇上問起，娘娘也可置身事外！”

　　冷初言輕輕笑著，道：“好，很好，芙蓉，這次不是她秦香寒死，便是我冷初言亡！芙蓉，若這次能成功逼走秦香寒，本宮會好好打賞你的！”

　　“謝謝娘娘！”

　　冷初言手指微微用力，藏于袖中的手被捏得咯咯作響，那雙烏眸散發著冷冽的寒光。

　　這天天朗氣清，陽光明媚，陽光似乎越發的燦爛了，軒云殿的院落中被照得亮敞敞的。微風中送來縷縷花香，穆芷珊如海藻般的頭發被吹起……

　　慕容曄抱著穆芷珊靜靜地坐在搖椅上，她依舊還是那樣，可能不管是誰都可以將她帶走吧！

　　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烏黑濃密的秀發，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

　　“香寒，這樣的懲罰于我而言，夠了！就算你不愿意跟我說話，你給我一個眼神也可以啊，至少讓我知道你好不好？”

　　“你真的打算一輩子這樣下去么？”

　　穆芷珊依舊是呆呆地看著前方，睜得大大的眼中沒有一點焦距，深邃而暗沉，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香寒，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別對我這么殘忍，看到你這副模樣，比殺了我還難受。”

　　慕容曄覺得自己快崩潰了，不久之前，自己為了不讓無墨帶走她，信誓旦旦跟無墨承諾一定會讓她恢復到以前秦香寒，一定會讓她幸福。可是才短短一個月而已，她的冷清竟然可以將他的誓言全部瓦解。

　　無垠的天空仍舊是一片斑斕，白云快樂的在上面漂浮著……

　　穆芷珊出神地望著藍天，怔怔地看著，樹枝在陽光下，泛著氤氳的光團。她漆黑如夜的眼珠一定不動，也任由慕容曄抱著她，頭也輕輕地靠在他寬闊的肩上。

　　慕容曄也漸漸感覺到了一陣無力，無論自己怎么乞求她，回答永遠都是沉默的，也不會有任何的聲響。他將頭靠在她纖弱的肩頭，他累了，或許是真的累了吧！

　　一滴澄澈的淚緩緩而下，溫溫熱熱的，淚滴落在穆芷珊光潔如玉的肌膚上，幻化成一片灼熱的氣息。

　　“對不起，我錯了，真的錯了，我愛你！只要你愿意醒來，我什么都答應你……只要你醒來……”

　　穆芷珊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晶瑩剔透的陽光下，她澄澈的眼眸中似乎流動著通透的光芒。

　　他哭了，一個那么堅強，那么霸道和強勢的人，居然會為了自己哭了。自己真的該再給他一次機會嗎？可是傷口那么深，是怎么都遺忘不了的。

　　就是是被摔碎的玻璃，無論如何粘連，也不可能回到最初始的模樣。

　　空氣中洋溢著淡淡的香味，是穆芷珊身上的味道，慕容曄更加用力的抱緊她身體卻止不住的在劇烈顫抖著……

　　又是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那張冷峻堅毅的面龐無聲無息地滑落……

　　穆芷珊靠在他的肩上，也感受著他的脆弱和無奈。他的淚，讓她的心一陣陣的抽痛。

　　突然，穆芷珊推開他，烏黑的眼珠靜靜的看著他，眼底幽黑，卻猶如隔著一層薄薄的冰，仿佛只要他輕輕一擊，那層冰也就會完全的碎掉！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么？只要我醒來，你什么都愿意做？”

　　“香寒……”

　　慕容曄抬眸看著穆芷珊，眼眸中盛滿了震驚的光芒，似乎夾雜著喜悅，還有一種深刻的愛。

　　他震驚的目光一直停駐在穆芷珊，他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仿佛他的世界在此時一片寂靜，整個人仿佛僵住了一樣，連目光都是凝滯的。

　　她竟然醒來了，她醒來了！

　　“你剛剛說的話算話么？”

　　“算……當然算……”

　　“請你放我離開！”穆芷珊輕聲說道，聲音卻出奇的冷漠。

　　然而，慕容曄在這一瞬間，他的世界寂靜無聲。

　　風沙沙地吹過，帶著陣陣香氣從他們的身邊吹過，淡淡的香氣在他們彼此之間縈繞，濃郁的香味一點一點的滲入他們的鼻息中。

　　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味道，仿佛是宿命的味道。

　　“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我想離開，請你放我走！”穆芷珊淡漠說道，然而在看到那雙憂傷的眸子時，她的心在看不見的某處深深刺痛了一下。

　　慕容曄凝眸定定地看著她，目光沒有一瞬間的挪移。在他的眼底，那一份熾熱的愛戀越來越濃，因此，那可以令人窒息的目光幾乎要穿透穆芷珊的身體。

　　他的聲音，帶著悔意的沙啞，還有一種別人看不透的執拗。

　　“你就這么想離開我？”

　　“是的！”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如果我說我不想放你離開，那又如何呢？”

　　“我猜到了！”穆芷珊淡淡的笑著，烏黑的眸子中流轉著一片冷然的光芒，“你又怎么可能會放手呢？你對我從來都只有欺騙，從來都是！”

　　而后，她靜靜起身離開他的懷抱，手指在他的手中慢慢滑落。

　　“你覺得這是欺騙？你覺得我這些日子對你，那都是假象，是么？這樣說來，你從來都是清醒的，也知道我對你說過什么？”

　　“不！”穆芷珊淡笑著，嘴角揚起一絲苦笑，墨黑的青絲隨風飛舞，明亮的大眼睛已然失去了原來的光澤，一點一點浮現出冰冷的寒意來，“我是最近才開始有知覺的！也許你從來都不知道，你帶給我的傷害究竟有多深？但我卻清楚的知道，你硬生生毀掉了我生存下去的希望！若讓我再選一次的話，我寧愿死，也不再愿意呆在你身邊！”

　　如此的決絕呵，他以前怎么從未知曉他竟然是如此的狠呢？

　　“沒有一點余地？”

　　“除非我死！”

　　穆芷珊的話讓慕容曄木然呆立，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得呆呆站立著……

　　所有的一切似乎在這一刻變得寧靜起來，仿若被定格了般……

　　良久，慕容曄才回過神來，深藍重瞳上若有似無的倒影出穆芷珊那張美麗清冷的臉龐，他心便如針扎般疼痛。

　　他胸間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慢慢沉淀，是深沉的愛戀，還是深沉悲傷？

　　亦或許是一種刻骨的愛戀，還有不甘，那這種情緒究竟又是什么呢？可是蕩漾在心間撕裂般的疼痛比這糾結在一起的不明情緒都要大得多。

　　“你還會回來么？”慕容曄再次握緊了穆芷珊的手，他此時卻固執的像一個孩子一般，重新握著她的手，握得她生疼。

　　“不會！”穆芷珊看著他，淡淡的說道，她長如羽翼般的睫毛微微抖動著，“若我離去，后會無期！”

　　慕容曄愣了一下，是他聽錯了嗎？

　　他忽然停止了掙扎，眼神空茫，那種空茫仿佛將他置身于一個毫無人煙的荒蕪之地。

　　后會無期？！

　　也就是說，她離去之后，便不會回來，這一次，他會徹底的失去她。而她會徹徹底底的忘記他，將過去那點記憶全都抹散掉，從她的記憶中驅逐出去。

　　先前湛藍的天空像是失去了顏色般，廣闊寂寥，就像是永遠失去了色彩，陷入了死般的沉寂中。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么即使恨，他也不能讓她離開！

　　看著穆芷珊是那么固執著要離開自己，不肯表現出一絲的軟弱，慕容曄的心一陣刀絞般的疼痛，心仿佛墜進了冰冷黑暗中，沒有止境地往下落……

　　他轉身離去，卻在離開之前對她說道：“香寒，我記得我以前同你說過，從你嫁給我慕容曄的那刻起，你就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而你也休想逃離我！如果有一天你不見了，我會用盡一切方式將你找回來，即使是為你傾覆天下！”

　　穆芷珊盯著慕容曄離去的身影輕聲笑了，怔怔地看著被陽光照亮的天際，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仿佛凝滯了般，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著，絕美的小臉上溢滿淡淡的哀傷。

　　慕容曄，一旦我穆芷珊下定決心要做的事，誰都沒辦法阻止，誰都沒有！

　　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反正都死過兩次了，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風輕輕地吹拂，帶著冰涼的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遙遠的天空上飄著無數的火燒云，那些都是被夕陽染紅的，無數的光線透過薄薄的云層，落凌云殿內，交織成一張透明的憂傷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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