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御醫戰戰兢兢地回答了慕容曄之后，便認真仔細地給穆芷珊做檢查，而穆芷珊的一雙璀璨的眼睛還是盯著明黃色的帳頂，一動不動的。

　　經過御醫們的精密檢查之后，大家終于都松了口氣，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皇上，娘娘已經醒來了，沒什么事了，只是身子比較虛弱，要好好地補補！”

　　慕容曄對他們的說辭不禁皺起了眉頭，緩緩地開口，“那她為什么會一句話也不說？”

　　“這……”御醫看了看慕容曄倨傲冷硬的臉，背脊不禁冒出一陣冷汗，“這可能是娘娘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臣以前也看過類似的病人，有些病人因為受了太大的打擊，或是不敢面對一些人，就會選擇自我封閉！”

　　“那可有方法要她變回來？”

　　對于御醫的話，慕容曄的臉色可謂是難看到了極點，她不愿意面對的人，應該是自己吧！可是，自己不是為了她在改了么？香寒，你不想見到的人是我么？心，也是在對我封閉么？

　　“這主要是要看娘娘自己愿意什么時候清醒過來！”

　　御醫完之后，便也就溜之大吉了，再呆下去他可不敢保證慕容曄會不會突然發飆，那他的命不也就完了？

　　凌云殿內忽然變得靜悄悄的，什么聲音都沒有，寂靜可怕和虛無。

　　慕容曄和慕容無墨的眸光緊緊盯著穆芷珊，然而她的目光卻干凈澄澈，看不到一絲的雜質。

　　淡淡一點的微風從窗口邊上溢進來，混合著綠樹的木香，一點一點縈繞在他們周圍。

　　“你還不愿意放手么？”

　　“無墨，你什么意思？”慕容曄看著一旁笑得云淡風輕的慕容無墨，深藍重瞳中似有傷痛漫過，“朕為什么要放手，她是朕的妻子！”

　　“皇兄，你嫌你自己給她的傷害還不夠么？放手吧，有些傷害一旦造成，那是窮盡一生的力量都沒有辦法挽回的！”

　　“放手？！放她跟你在一起么？”

　　慕容曄突然大聲笑起來，笑容中滿是哀戚的味道，“看見她這樣，難道朕不想放她走，讓她幸福么？可是朕放了她，讓她幸福了，那么朕呢？朕的幸福又在哪里？！朕沒有辦法放開，永遠都沒有！”

　　他冷淡得像塊寒冰一樣，全身透出的寒氣讓人心悸。

　　“即使她不再愛我，也只能留在我身邊，所以我絕對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聽了他的話，慕容無墨一怔，抬頭看他，卻驚訝地發現他眼眸中苦苦糾纏的光芒。是那種被某種感情深深折磨卻又不肯認輸的光芒。

　　“皇兄，其實你自己也有感覺的，你們之間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為什么，為什么當初的你沒有現在這份固執和執著，若有了，你們怎會走到如此地步？！”

　　“夠了，無墨，你的話太多了！”

　　“難道你真的要她在你面前再死一次，你才肯放手么？”

　　慕容無墨狠狠地吼道，既然愛，那么當初為什么要這么去傷害她？現在又不肯放手，難道真的要她死，要她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他才甘心么？

　　“朕不想放手，只想擁有一份完整的幸福，可是卻為何會這么難？可是，朕想要她留在朕身邊，即使她恨朕也好，朕只想要她留在朕身邊，即使要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不是難，而是你早就錯過了！”慕容無墨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將她留在你身邊，那么你現在覺得幸福了么？是不幸福的吧！因為你即使貴為九五之尊，即使你付出了所有的一切，用盡一切手段，卻還是留不住她！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你們之間根本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再也不可能了！”

　　“住口——”

　　慕容曄怒吼道，仿佛是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此時的他就像是一頭隨時都會發怒的獵豹般：“無墨，你可以離開了！朕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皇兄……”

　　“朕說夠了，朕不想聽！”慕容曄皺緊眉頭，深藍重瞳中動著幽深的光芒，“你走吧！朕和香寒之間的事，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記住，她是朕的妻子，是朕想要守護一輩子的女子！”

　　慕容無墨高大的身軀徒然一震，而后冰紫色的眼眸中出現了一抹淡淡的哀傷，不易為人察覺，那妖嬈的面容在金色的光芒中沉淀出悲傷的輪廓。

　　“你確定你不會后悔么？如果你再將她留在你身邊，你確定她不會再次選擇自殺來逃離你么？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么你到底要怎樣沉痛地懺悔呢？到那個時候的你，究竟要怎樣去挽回？”

　　陽光靜靜的穿透進來，慕容無墨的話，讓慕容曄的身體一陣僵冷，全身上下猶如跌人冰窖一般地寒冷，至深的痛楚灼燒著他渾身的細胞。

　　“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我只希望，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希望你依舊能像現在這般鎮定，這般堅定！”慕容無墨看著慕容曄，那冰紫色的眼眸中有著一閃而逝的傷痛。

　　而后，他慢慢走出了凌云殿。

　　窗外，暖暖的陽光靜靜地灑進。

　　床榻邊，在逆光中，他絕美的面容顯得格外精致，仿佛被鑲嵌上了一層金光般。

　　剛剛慕容無墨的話像是一根刺一般深深地扎進他的心里。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應該會更加痛了嗎？

　　是吧！

　　現在的自己不也是痛不欲生嗎？！

　　慢慢地，看著床榻上靜靜睜大眼睛的穆芷珊，深邃的眼眸中帶著異樣復雜的光芒。

　　那種無聲無息的疼痛再一次地纏繞著他……

　　慕容曄依舊守在穆芷珊的床榻前，俊美的面容上帶著痛惜的神情，他的手輕輕地抬起，靜靜地停留在穆芷珊涼涼的面頰邊上，感受著她微微的呼吸。

　　只是一瞬間，忽然他的心竟然有一種安定下來的感覺。

　　“香寒……對不起……”

　　漸漸地，旁晚的夕陽光給他罩上金色的側影，夕陽中的他，溫柔俊帥得驚心動魄，深邃的眼眸中涌動著一種歉疚的光芒。

　　“對不起……”

　　他的手柔柔地在她的面頰上劃過，幽黑的眼眸中有著難以言語的感情。

　　那份感情，在穆芷珊的面容上靜靜地流淌著……

　　然而，穆芷珊卻忽然閉上了眼睛，仿佛是無聲地睡著……

　　金色的光芒在不知不覺間渲染了整個房間……

　　香寒，我所有的愿望，只不過是想再贏取一次擁有你的機會，即使為你失去所有的一切，我也會義無反顧。告訴我，是不是即使有了這個晚了好久的義無反顧，你還是不愿意原諒我，還是不愿意呆在我身邊？

　　如果是這樣……香寒，那么我究竟又在執著些什么呢？

　　就在這時，冷初言推門進來了。

　　她一眼便望見了那個俊美如斯的臉上寫滿了失望，還有痛楚，亦或許還有一種內疚吧，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哪怕只是輕輕的一瞥。

　　只是一瞬間，冷初言看著他，眼底劃過一抹黯然，慢慢地，她將目光轉移到了他身上，看著依舊是英挺帥氣的面容，劍眉卻緊蹙，恬靜的睡臉上帶著深深的疲倦。

　　那抹哀傷是為她而生的吧！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起來吧！”慕容曄淡淡的說道，然而語氣卻是平淡，毫無起伏，“你來找朕，有事？”

　　“皇上，你是臣妾的夫君，可是為何你給了臣妾皇后的虛名，卻從不踏進臣妾的寢宮？！”冷初言憂傷的說道，其實她一直都很高興，自己終于能成為一國之母，終于能母儀天下，可是她卻又悲哀的發現，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呢，又能如何呢？

　　她曾以那樣高傲的姿態去嘲笑穆芷珊，嘲笑她是一個棄婦，可如今的她，除了有一頂后冠，她還有什么，她還有什么？

　　“你是在質問朕？”

　　慕容曄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深藍重瞳有著一閃而過的悲戚。

　　“難道臣妾不該質問么？”冷初言仰看著他，嘶啞著聲音凄然道，“你力排眾議，封我為后，但為什么，為什么卻又將我打入冷宮，是因為秦香寒么？”

　　見他沉默不語，冷初言的怒氣越發旺盛了。

　　“為什么會是她，為什么？她就是一個低賤，人盡可夫的女人，值得你這樣？”

　　“滾——”

　　慕容曄大吼道，像是一只發怒的獅子般，眼睛空洞卻變得犀利異常。

　　凌云殿內頓時變得靜如死寂。

　　被這怒吼聲嚇得震住了的冷初言，她呆呆地看著慕容曄，眼淚便流出來了，原來是她從未曾察覺，慕容曄對秦香寒的感情已經超出了她所想的范圍，他愛她，甚至愛她比愛自己還要深。

　　如此的安靜。

　　一切靜得恍若死去了般……

　　“為什么要我滾，該滾的人該是秦香寒才對，是她才對！”

　　“朕再說最后一次，滾出這里！”

　　“慕容曄……”

　　冷初言一驚，不可置信地凝視慕容曄深藍重瞳，她不相信，他竟然會對她如此絕情，會對她說出那個字。那如果他知道了她對秦香寒做的那些事后，那么她也將永遠的失去他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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