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虎君
在阿初同情的目光里阿弒走向那堆影子,比污穢之氣都惡心,這味道阿弒百年前就嘗過,半年吃不下東西的滋味,嘖。
阿弒“喵嗚”叫了一聲,張嘴就要啃,貓須都要挨住影子了,只聽沙發上一聲響指,影子“砰”的一聲,沒了。
阿弒回頭,溫涼喝著西瓜汁說:“哪還能真讓你吃了呀,那么惡心的東西。”
阿弒松了口氣癱在地上,沖溫涼感激地拱了拱手,縮成一團撫慰那差點跳出來的小心臟。
“至于,你。”溫涼抬下巴指了指盧漫,“第一次見面我就和你說過,晚上不要出門,小心大灰狼,你是東青羊,東青羊一族因為內戰幾乎消失了,東青羊生活在醉淇,那里曾是巫蠱之鄉,所以東青羊一族大多都會養蠱,這也是阿骨圖一定要你做養蠱師的原因吧?”
盧漫抱著膝蓋坐在地毯上,他長得細皮嫩肉,桃花眼更是水波漾漾,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小可憐。
盧漫點點頭。
“你為什么不做他的養蠱師了?”
盧漫惶恐地看了溫涼一眼,陷入回憶。
東青羊生長在醉淇,那是古時蠻國的一個小鎮,也是巫蠱之鄉,那里的人都會巫蠱之術。小鎮中央有一棵巨樹,枝干蔓延開來足有小鎮那么大,這樹長青,冬來不黃,因為樹根養著天底下最強的母蠱。
醉淇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都和巫蠱有關。
后來蠻國滅國,醉淇那棵巨樹也被天上來的神女連根拔走,巫蠱之術就此沒落。
誰知道后來在那片土地上生出來一個羊族,狀如青羊,地處與東,故稱東青羊。東青羊和其他羊一樣,以草為食,但不一樣的是東青羊吃的草是蠱蟲養出來的,所以它們體內生來就有蠱蟲,等修煉之后更是掌握了養蠱之術。
漸漸的就被普通羊群隔離了。
“因為搶奪傳說中的蠱心,族內大亂,死傷慘重,幾乎沒有活下來的,那時候我還小,被藏在山洞里,一塊兒藏著的還有很多小東青羊,最終被其他羊群趕殺,就剩下我一個。”
這段歷史溫涼知道,回憶回憶無非是讓洛清淮聽的,從溫涼的視角來看洛清淮做了幾輩子人,這些事情肯定不知道。
“阿骨圖怎么找到你的?”
“東青羊族內因為蠱心挑起的內亂就是阿骨圖搞的鬼,東青羊一族的滅族都是因為他,他以為這樣能像狼族一樣找到最強的養蠱師,但是羊族和狼族不一樣,羊族雖然也是群居動物,但是我們性情溫順,合群性好,和狼族的優勝略汰不一樣,這樣一來,非但沒有找出最強的,反而全沒了。”
“他一直監視著我們,本來其他東青羊他也能救下來的,但他低估了其他羊族對我們的恨,只剩下我了。”
“他把你抓回去養蠱?”
“嗯。”
“離了醉淇,沒有天然的蠱甕,拿什么養?”
“阿骨圖有一個自制的土坑,土是醉淇挖來的土,填在坑里,雖說養出來的蠱不純,但種在生靈身上操控生靈足夠了。”
“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盧漫舔舔發干的嘴唇,阿弒遞給他一杯水:“謝謝。”
盧漫說:“您醒來那天九州動蕩,異靈間也不例外,那天阿骨圖不知道因為什么身體出現異常,他把自己關在屋里整整一天,那天異靈間的結界變弱,是異靈間一個叫媚晴的大姐姐幫我逃出來的。”
溫涼問歸月:“媚晴,你認識嗎?”
“前任族長的夫人。”
“奧~”溫涼看向盧漫,“可你不是陰靈,你是怎么住在這里不被發現,而且也不受影響的?”
盧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誤闖進來的,我只知道格林大街離洛格拉最近,知道您醒來,我就想過來碰碰運氣,結果來這兒之后才發現這里都是陰靈。”他指著洛清淮說,“我知道他是人類,還知道地府的陰客常來找他,我以為他沒事,那我應該也沒事,就住下來了。”
“他留下來還有什么用處嗎?”溫涼問歸月。
歸月搖搖頭:“對我們來說沒什么用,對阿骨圖來說用處很大。”
“可你不能在這兒待著,在這兒待著遲早讓那些惡心的影子找到。”
“他不是不能在這兒待著,而是生靈間和人間他都不能待著。”
“唔,沒毛病,我第一次見你時知道你是一只羊,但沒看透你身上披著的狼皮,更沒注意你是什么羊,我是后來才知道這條街都是陰靈的,并非不想救你,還望你不要怪我。”溫涼誠懇解釋。
盧漫搖搖頭:“是我自己藏起來的,和城主沒關系。”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工夫歸月忽然插了一句:“你不如把他收了做神獸,東青羊一族滅絕了,他是僅存的一個,十二神獸的神印你還沒有羊的吧,不管什么羊,是羊就可以,你說呢?”
“不找了,造一個神印?”
“有何不可?這比到人間偷人類的生肖獸要好很多吧。”
“嗯……的確,今年人類什么年?”
歸月:“虎年。”
“哦,其實也挺好偷的,畢竟虎的神印我有。”
歸月:“……”
“不過,能有自己的神印更好。”溫涼起身走到盧漫跟前,問,“你想去洛格拉嗎?無邊寂寞與長生共存的洛格拉。”
盧漫想了想:“是不是做了神獸,東青羊一族就不算滅絕?”
“當然,我不死,洛格拉不倒,你不滅。”
“我去。”
“確定?做了我的神獸就像阿初阿弒一樣,你要認我為主人。”
“確定。”
“好。”
溫涼合掌閉眼,扣起兩指,念到:“以吾之名,請白虎神君,恭,現身。”
忽而風起,有如排山倒海之勢,又忽而溫涼四周騰起白霧,仙境一般縹緲,白霧之中一只白虎抖著毛緩緩走出來,停在溫涼面前。
溫涼睜開眼,接著就笑了,她撲過去摟住白虎的脖子,親昵地叫了一聲:“小君,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啊。”
洛清淮看傻了,阿初和阿弒見怪不怪,這會兒正齊刷刷看向歸月和白虎,這兩位的神情值得細品。
白虎似是為了掙開溫涼的摟抱,化成人形落到歸月一邊。
白虎的人形與歸月幾乎一般高,按照人類的計算有183往上,不一樣的是歸月一身黑色長衫,外頭還罩著一件黑色紗衣,而白虎則一身白,就和他的毛一樣,頭發也是白色的,頭發很長,飄在空中,就是那仙境里走出來的神。
主要是長得好看。
洛格拉應該是按顏值收的神獸,城主花癡人設石錘。
即便神話記載白虎沒有多好看。
“你站他那干什么?”溫涼細眉一皺,質問白虎。
白虎先是疑惑,繼而看歸月,歸月趕緊說:“我做神鳥的時候和白虎神君認識,大概是神君想和我敘敘舊吧。”
“神鳥?”白虎的聲音有些低沉,像虎嘯時的聲音,自帶壓迫感,“哦,神鳥。你找我什么事?”
溫涼沒有多計較他們兩個,指著盧漫說:“你把他帶回洛格拉,洗髓,過橋,簽半神格,在神獸場里練一練。”
“東青羊?”
“你認識?”歸月先溫涼一步問出來。
白虎點點頭:“不久前鬼王送來一批東青羊,說是不肯轉世,滯留了很久,地府管人類都管不過來,就把他們送到了洛格拉。”
“然后呢?”盧漫問。
“然后我問他們為何不走,他們說東青羊一族只剩下了一個后輩,東青羊一族的滅絕都是因他們貪婪而起,可憐這個后輩要承擔他們造成的后果,而且只剩下這個后生也活不長久,他們和我做了筆交易。”
溫涼:“什么交易?”
白虎說:“他們生生世世做人間的羊,換他這一世活到壽終正寢。”
洛清淮默默地說了句:“好毒。”然后引來一眾目光。
“不是嗎?明明知道他一個活不長久,還知道東青羊是群居而生,還讓他獨活,而且是壽終正寢,生靈間就算是壽終正寢也百歲以上了吧,他要熬百年,這不毒嗎?”
白虎點點頭:“說的不錯,讓他獨活確實很難熬。”
“你沒有答應?”
“沒有,你不在,我怎么答應,我和他們說他怎么活有他的命數,他們的命是自己的,沒辦法勻給他,于是他們每個人從自己身上剝了點陰靈相,放在他身上了,這樣他住在陰靈中也不會有什么異樣。”
白虎對盧漫說,“你放心,他們都好好轉世去了,只是可能來世不會出生在醉淇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曾經被詛咒過,步虛宮宮主鏡時就因為詛咒差點回不了昆侖,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了,但詛咒仍然在,出生在那里的生靈沒什么好下場,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把醉淇禁了。”
盧漫點點頭:“多謝神君。”
“他我可以帶回去,但我要先和他說說話。”白虎指著旁邊的歸月。
溫涼聳聳肩:“你們既然是老朋友,說就說唄,不過快點啊,這里有點著急。”
一樓陽臺外面是一片無人打理但依舊招蜂引蝶的花圃,景觀很美。
白虎先出去,歸月在后面關上門,透明的玻璃門讓屋里能清楚地看到屋外。
“神君,小神這廂有禮了。”
“呵。”白虎不買賬,“云無跡,你這是在干什么?鳥?還神鳥?什么鳥?”
“翳鳥。”
“嘿呦,翳鳥,你怎么不說你是青鳥呢?”
“西王母座下甚嚴,不敢說。”
白虎:“……”
溫涼在屋里實時轉播:“白虎山君那是上古神獸,歸月這只神鳥在他面前只能是小輩,包括我,我們,當然也包括你。”溫涼看向洛清淮。
是的,她的師父在四大神獸面前也是小輩。
屋里解釋完,轉向屋外。
“老子是上古神獸,大她萬萬年,老子在君吾那喝茶的時候她連個人都不是呢,現在倒好了,每天讓她揪耳朵摸尾巴,很沒有面子的,而且你看她什么時候敢這么對青龍。”
“神君恕罪。”
“恕什么罪,當初要不是幫你打仗受了點小傷,正好讓她看見了非要上趕著給我治傷,治好之后說什么救了我命,讓我做她的神獸,我會變成這樣?本君活著這么久,折她一個小丫頭手里了,真是……我現在都沒臉見神。”
“那還不是你縱容的?我當初說了不用管她,她就是收不到自己的神獸,覺得做神不完整,我說她遲早會收到的,你離開就行,隨她哭,你不走啊。”
“我……我哪知道這小姑奶奶是這么個意思啊,對了,朱雀去年還問我呢,問我小姑奶奶摸沒摸我屁股,你知不知道你家這丫頭天天問我什么?她問我人間都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我的屁股能不能摸,我做神獸做到這個份上算是空前絕后了。”
歸月保持微笑,不敢說話。
任由白虎發了幾句牢騷后,白虎問歸月:“你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這么不干凈?”
“沒怎么,各個腌臜的地方走了走,還去異靈間做了陣族長。”
“你行。你這次還走?”
“不走了,這不是回來找小姑奶奶了嘛。”
“最好是,你最好帶她遠走高飛,神能不能有愛情我不管,你們想有就有,我們無所謂,好吧。”
歸月搖著頭笑。
“神也談戀愛?”屋內聽到溫涼說白虎見證了她和她師父的愛情后,洛清淮有些震驚。
溫涼微笑著為他解釋:“本來是不談的,神沒有情愛,神只有天下蒼生,但我師父不是天生地養的神,而是神祇養成的神,他要渡情劫才能成為真正的神。而我是人類,被師父提到洛格拉才有了做神的資格,剛去的時候我是個半神,我天天粘著他粘著他粘著他,終于,我們成了彼此的情劫。”
屋外,白虎正好說完一句話:“你渡了情劫,應該也偷偷摸摸獨自熬過了穢歲,你成了,她呢?”
歸月淺笑:“我這不是回來陪她度過穢歲了嘛。”
情劫是成神的一步,但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情劫之后的穢歲。
穢歲——情愛為穢,以歲洗之,百歲除一穢,“百歲”為千年,而后得純愛,純凈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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