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佬
常念的聲音細弱游絲,要不是季安恰好在門口和張濤聊天,可能都聽不到。
張濤對于這些年輕人的心思看的還算透徹,他拍了拍季安的背,示意季安進去看看,而自己稱有事情先走了。不過倒也不是謊稱,他的職位本來就有很多瑣碎的事情要做。
季安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感覺怎么樣。”他問。
“好累,但是比昨天好很多了。”常念回道,她的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不再是此前的蒼白可怖。
常念抬眼示意季安扶她坐起來,躺著說話實在太奇怪了。季安也很聽話,二話沒說的就把枕頭墊好然后很溫柔的把她扶了起來。
“救援隊后天就啟程回湛江了,你想回去嗎?”季安順勢坐到了病床旁邊的藍色護椅上問道。
季安想跟著她的意愿來,畢竟傷者為大。她的主刀醫生說,至少還要十五天才能出院。如果她愿意回去,明天就得去辦轉院手續。
“回去?”常念停頓了下,被褥下面的手緊緊地攥著四葉草發夾。
片刻,她才開口:“回去不就被我奶奶知道了嗎?”
“我想你奶奶應該和你一樣善解人意,即使知道了也不會怪你。要不要考慮告訴她,回去對你的恢復也好,畢竟離家近一些。”
他的語氣很真摯,加之那張頗有說服力的臉,常念差點就被他帶偏了。
“我才不是怕她怪我呢!”常念刻意抬高了聲音說,說完這句氣勢便又弱了下來。
“我是怕她擔心,心疼她。我就只有奶奶一個親人,如果她知道了,肯定要來照顧我,她本來就已經要操心很多事情了,我不想讓她這么累。”
季安霎時覺得他自作主張把常念的事情告訴常紅英是個錯誤的選擇,不僅騙了常念,還平白的給老人增添了煩惱。可不說又能怎么辦呢,他總不能替她的家屬做決定。這有違他的原則,且老人有知情權。
他糾結了幾秒,說:“好,那就不回去。”
他不打算把常紅英已經知道了的事情告訴常念。
砰砰
“進來。”季安說。
一個瘦弱的穿著病號服的少年推開門走了進來,常念定睛一看,是那天那個被柜子誤傷了的少年,看模樣大概和她差不多大,眉清目秀的。
季安自上而下的掃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他顫顫巍巍的走到病床旁邊,旁若無人的輕聲問常念:“你是昨天找到我的女孩兒對嗎?”
常念點點頭,細細的端詳著少年的臉,比那天的氣色好的多了,帶著銀框架眼鏡,看起來蠻斯文的。
“謝謝你救了我,是因為我你才…”少年誤以為常念的傷是因為救他而來的,不太好意思的說。
常念急忙解釋:“不是不是,不是因為你。”
少年這才松了一口氣:“那是為什么?”
常念抬眸看了眼季安,又將視線收了回來說:“就是一不小心,不嚴重的。交個朋友吧,我叫常念,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經意的就把話題轉移了。
那少年注意到了她一閃而過得望向季安的視線,也回頭看了下。
近距離的看到季安的臉,少年大腦一瞬便空白了。
甚至忘記了回答常念的問題。
“阿許?”那少年的聲音有些顫抖,好似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親人。
季安也愣住了,季許這個名字在三年前幾乎就已經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片刻,他反問道:“你認識我哥?”
常念懵了,什么哥,季安還有哥哥?
“……”
那少年怔了下,肉眼可見的失望了幾分。他沒有回答也不打算回答季安的問題。
病房里罕見的安靜,靜到連窗外的徐徐風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嘿!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常念拍了下少年的肩膀,主動打破了這片沉默。至于季安還有哥哥這回事,回頭再問季安也不遲。
聽到常念的聲音,他才緩過神來,回道:“抱歉,我叫溫恒。”
溫恒…常念覺得這個名字好生熟悉,回想了好一陣,才驟然想起,那個畫“衡”的大佬也叫溫恒。
等等,大佬?
常念心想,應該是同名同性吧,總不會巧到在這里碰到同個學校的還是最想“切磋”的人。
于是她問:“你是不是在慶美讀書?”
“嗯。”溫恒答。
常念聽到嗯這個字,嗖的一下湊近了去。
“大佬!!!”
“常,念……你是今安?”溫恒的反射弧出奇意外的長,又或許是還在剛才的情緒中未曾出來。
“對對對!!哎呀!萬萬沒想到咱竟然在這碰到了,還是以這種方式!”見到的大佬的喜悅充斥著常念的大腦。
“哈哈,緣分吧。”溫恒笑了起來,病房中的氣氛瞬間輕松了許多。
“我有超級多問題想請教你,“衡”簡直太神了!那個眼神!算了,還是等回學校再請教吧,在病房里也太奇怪了。”常念自說著自話,臉上洋溢著爛漫的笑容。
“沒關系,你有什么盡管問,我很樂意解答,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聽到這話,常念就差從床上跳起來歡呼了。正當她以為終于可以有點事情做,不再是無聊的躺在病床上時,季安啪的一盆冷水就潑了下來。
“病人需要休息。”季安說,他的語調比櫟陽的冷風還要冷。
趕客的意味過于明顯,溫恒也不是傻子,只好道別后姍姍離去。
“你發什么神經,看不出來我很想跟他討論嗎?”溫恒走后,常念怒火噌的一下便燒起來了。本來就因為季安憑空而出的哥哥有些生季安的氣,加上大佬又被季安趕走了。常念根本顧不得思考便脫口而出了這么一句話。
季安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起身,走向了窗邊。
緩了緩,常念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但她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見季安不吭聲,她又道:“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彩虹。”季安開口道。
“真的嗎?!那我要許個愿!”常念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她立馬虔誠的閉上了雙眼,雙手合十。
她記得,小時候第一次看到彩虹時,常紅英跟她說,看到彩虹一定要許愿,等彩虹消弭驕陽升空,就一定會實現。
其實常念知道,那些說出口了的愿望,都是誰在兌現。
所以,之后每一次看到彩虹,她都會許愿,只當多一份底氣,多一份努力的動力。
“許了什么。”季安問。
“愿望說出口就不靈了!”常念默默的在心底許了愿后,便睜開了雙眼,季安卻不知何時已經坐回到了座椅上。
“你不許一個?彩虹還沒消失呢。”常念瞅著季安若有所思的臉,問道。
“幼稚。”
季安冷冷的懟了回去。
常念的好心情又沒了,季安吃槍藥了嗎,動不動就懟。算了,自己的男人自己寵。常念這么想著,又問:“你還有哥哥啊?”
顯然,這問題很突兀。
好在季安很樂意回答她。
“嗯。”
“那你哥一定跟你長得很像,不然溫恒怎么會認錯。”常念一手盤著四葉草發夾,推理了起來。
“雙胞胎。”季安接著道。
?
這劇情的走向完全脫離了常念的想象。
六年前,完全沒有聽季安或者季成巖提過季安哥哥的任何事。所以常念一直以為季安是季家的獨子。
“哇,那你哥肯定比你還要帥。”常念調侃道,套話實在不是她擅長的。
“他很厲害。”
盡管季安的神情自然如常,但常念還是能感覺到,他語氣中夾帶著的淡淡的憂傷。
難道…
季安的哥哥英年早逝了?
這樣的念頭似蒼蠅般嗡嗡嗡出現在了常念的腦海里。
“你別太難過了。”常念抬手輕撫了一下他的背說。
季安抿了下唇,沒作答。
—
直至救援隊要走的前一個小時,陳燁華和鄒國慶才知道常念受傷的事情。
本來季安不打算告訴他們的,可想到參與這次活動的志愿者只有他們三個,就算不說,那兩個也會問。不得已之下才告訴他們。
鄒國慶一進門就眼含淚花的,像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樣。反觀陳燁華,倒不似從前般咋咋呼呼。
“鄒叔,你怎么還哭上了。”常念靠在床頭,精氣神恢復的挺好,就是面色還帶著些許憔悴。
“小念…叔對不起你,你受這么嚴重的傷,叔都沒來看看你。”鄒國慶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哭的話都說的不大清楚了。
“沒事沒事,您不是不知道嘛。”常念安慰道,看著后面安靜的陳燁華,她竟覺得怵的慌。于是她率先開口道:“老陳,你站門口當門神呢。”
陳燁華這才走上前,到常念的床邊。
須臾,他才開口:“對不起。”
常念不解:“說什么對不起,我這傷又不是因為你。”
“我居然兩天都沒發現你不在隊里,我不配喜歡你。”
“……”
常念哽住了。
陳燁華什么時候看上她了,怎么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不知所措的撥開臉頰的碎發,想說點什么緩和一下氣氛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小念,你不用有負擔,也不用給我答案。”陳燁華又說。
這樣的陳燁華她第一次見。
“好了,該出發了。”季安推門而入,道。
他總是那么會卡點。
鄒國慶不舍的看了眼常念便拽著陳燁華走了。陳燁華落寞的背影讓常念感到愧疚,她無法回應陳燁華的感情,就像飛鳥與魚,本就無法在一起。
病房里又只剩她和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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