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罷了,你下去吧,若有下次,定懲不赦。”那門子千恩外謝去了,心里頭把那個偷偷混進來的丫頭罵了許多遍,差點丟了這好差事!
寶釵平靜若水,開口道:“也怪我沒有告訴妹妹,實是見了妹妹喜得緊!我便是那金陵皇商薛家的姑娘,如今宮里的賢德貴妃之母榮府王淑人是我的親姨媽,說起來,咱們可是自家姐妹……”
黛玉嫣然一笑:“這位姑娘想必混忘記了,我林家并不曾有那薛姓的皇商親戚,不敢姐妹相稱!”
寶釵一愣,復爾笑起來:“妹妹真真是個嘴利的,真是讓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日后定要多來賈家走動走動,姐妹間哪能如此生分呢!況且那老太太整日價念叨,想必早晚也是一家人的!”
黛玉聽了她說“一家人”的話,沒有深想,只覺得和這樣的人說話是在太無聊,剛想打發了去,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好一個多來賈家走動走動!我竟不知這賈家何時成了寶姐姐的家了!賈家的姑娘尚未相邀,只憑姐姐一句話那林姐姐便來了?知道的是寶姐姐越俎代庖,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姐姐不知禮呢!”惜春小臉漲的通紅,看了黛玉一眼。
“四妹妹不得無禮!”探春出口阻止惜春,“這寶姐姐是二太太的親外甥女,那便和我們家姑娘一樣的,若是二太太惱了可如何是好”
惜春剛要出言譏諷,迎春卻站起來“好了,都少說兩句,咱們不在自家,怎可如此無禮!”
惜春哼一聲,別過頭去不理。薛寶釵暗把那鋼牙咬碎,探春忙告辭,要帶著幾人離開。黛玉看了這半天的戲,覺得實在是熱鬧非常,卻始終覺得惜春定是有事,否則也犯不上在外人家里與自家人吵嘴,似乎有文章。
“幾位姑娘既然要走,黛玉也不好苦留,只這位姑娘緩一杯茶再離開吧,若是外人見了,還以為是坐客坐惱了。”說完也起身:“飛絮,給這位姑娘換一杯熱茶來,喝完了茶便好好地送了回去”說完,微微一禮,便搖搖地進去了。
探春認為這是黛玉在嘲笑她們幾個,便伸手去拉惜春:“快走吧,如何能被外人看了笑話!”惜春手一甩:“剛才還是骨肉親情的叫著,轉眼就變成了外人了,你們且只去,我便喝了這茶又如何!”
探春一聽,也不管她了,直接跟著寶釵出了門,只有那迎春猶猶豫豫的,惜春也不吱聲,猶豫了一會兒迎春也走了。出門上了馬車,探春不禁嘆氣惜春不懂事,寶釵卻對她說:“寧府那邊的規矩有幾個是好的,那個丫頭既愛喝那下眼子的茶便由她去了,早晚要回到那頭,不是一府的終究要隔層心!”探春點點頭,越發覺得那寶釵明理,卻不想迎春也在車上,把這話聽得清清楚楚。這兩個人平日里只當迎春是影子,竟把她給忽略了。
惜春見人都走了,便安下心來,趕忙拉住飛絮:“麻煩姐姐趕快通報一聲,就說我有急事要見姐姐!”話音剛落,黛玉便已然走了出來。
“你就是那惜春小妹妹吧,剛才招待不周了!還不要見怪才好”柔柔的說。
“林姐姐!”一見黛玉,惜春哭了出來“姐姐,我要見姑媽!我只有這一盞茶的時間了!還望姐姐通融!”
看著惜春淚花紛飛的臉,黛玉忽然由心底里升起了一種相信的感覺:“飛絮!火速帶了妹妹去見娘親,務必照應周全!”那飛絮未出聲,明白黛玉的意思是也要防著一些,便拉起惜春到院里,施展輕功,瞬間以至內院。
“姑媽!”惜春見到了賈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飛絮則站在惜春身后。
“這是何意!”賈敏剛找好了樣子,正要動手繡,卻見一個陌生的小丫頭沖了進來,不禁唬了一跳,銀針差點扎到手上。
“太太,是姑娘吩咐帶來的”飛絮趕緊稟報。
“姑媽!我是那原寧國公賈敬的嫡女,名叫惜春!”賈敏仔細一看,果然是昨天宮宴之時在賈母身后的那個,不似旁邊一個那樣的木訥,更不似那探春矯揉造作,小小年紀便一腔冷清之意,實叫人憐惜不已!趕緊扶起來。
“有話好好說,莫要哭泣!”取出帕子來擦惜春像小貓一樣花了的臉。
“姑媽!我這里有一個荷包!請您務必要送給皇上,這是小蓉媳婦走之前托付給我的!雖不知為什么,定是有道理的!我常年在深閨之中,身邊又無半個人可信!終究無法,如今只有求得姑媽憐惜!惜春多謝了!”一口氣說罷又要跪下叩頭。
賈敏忙用手拉了,問道:“東西在哪里?你如何得了的?”惜春抽嚏著道來。
原來那秦可卿兩年前一日早起便去給老太太請安,剛走到廊下便聽到那老太太帶著怒意卻聲音壓的極低:“當年是你說的都辦成了的!如今卻又為何告訴我人沒了,這孩子若是找不到,天塌下來你來頂!”屋子里另外一人是個男子:“老太太莫急,這幾年都沒有什么風浪了,丟了也罷!丟的時候孩子只有三歲,出去也定然活不成了!”
“你早干什么去了!為什么至今才來回我!”老太太依舊怒氣沖沖,“還不是為了撫養這個孩子,我那婆娘帶著孩子去了鄉下,我在這邊又娶了倒也想不起來了,前日里家鄉一個表弟來京謀生投奔我,卻說我那屋里的已經過世十年了,因遺言說我有今日實屬不易,切莫來京打擾我的前程,老家便沒人來報。后來那孩子也沒了蹤影!找尋后發現村后野狼崽子出沒的地方有小孩子的殘尸,手腕上模模糊糊看得到胎記,想必是被狼叼了去!”
“唉……若是還活著,現在恐怕也有十八歲了!罷!罷!你且去吧,花幾兩銀子在那鄉下立個碑,我便也對得起他了!”
聽到這里,知道那男人要告退出來了,剛要離開,卻聽見。
“這不是那小蓉大奶奶嗎,這會子站在這涼風口上做什么!”秦可卿嚇的心差點跳出來,回頭一看,竟是那寶玉房中的大丫頭襲人。心想這下糟了,卻也只好打起精神來應付:“我來給老太太請安,襲人卻是往哪里去?”襲人一笑:“可不是那寶二爺,昨日里吃了那老祖宗兩口酥魚羹,便念念不忘,今兒一早便打發我再來要點子,免不得要請那老祖宗從嘴里省下幾口了!”
外面的對話驚動了屋內的人,緊接著,賈母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外頭誰在羅唣?”
襲人趕忙拉了可卿進去,可卿一進屋便呆住了,除了賈母之外哪里有一人,便惶惶請了安,襲人取了酥魚羹便告退了,只剩賈母并可卿二人。
賈母目光在秦可卿身上轉了兩轉,和藹地:“蓉兒媳婦素來身子不好,又在寧府當家,以后這早晚的省便不必了,只擔心自己的身子便是了!”
似乎賈母話里有話,秦可卿忙應了,卻不慎看見了賈母眼底的一絲嗜血的殺氣,便覺膽寒。回到了寧府坐立不安,雖自己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卻知道自己竟撞破了老太太的大秘密,不禁內心惶惶,最終下了決心,為救自己性命,便想出去找那林之孝家的,怎奈剛出了寧府院門口便有小廝上來阻攔,說是老太太房里早上失了東西,如今封了院子搜查呢!秦可卿一聽如五雷轟頂,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間,自知自己定是逃不過了,卻也不甘心,自己父親雖然被圈禁,大伯伯卻是和善的,常常偷偷送給爹娘東西,雖然被養在了賈府,爹娘也時不時送來些皇上偷賜的物件。想到這里,忙取了紙筆,一行書一行淚草草寫了幾筆,完了用一個小荷包裝了縫緊,又將自己爹娘偷送來過的東西處置了,因不曾圓房,這些東西賈蓉也不知道。她轉身來到惜春的房間。惜春當時才六歲,非常喜歡這個待自己像親娘一樣的姐姐,雖說輩分低了一輩,也不耽誤兩人感情好。
那秦可卿見到惜春便把荷包放在惜春的手中,淚盈盈道:“姑姑!卿兒可能再不能服侍姑姑了,姑姑留個念想,勞姑姑記住卿兒一句話,若是那天姑姑不喜歡這個荷包了,千萬不要扔掉,求你想法子交給皇上!一定”說完便抱著惜春哭了一會子,惜春不甚懂是什么意思,卻也牢記在心,看見秦可卿落淚,自己不覺淚也止不住。忽聽外面報,請秦可卿回房,說今早丟東西前去老太太屋子里的只有蓉大奶奶和那襲人,如今老太太令二人皆回房中,不可出門,待晚上老爺們回來了再詳審。秦可卿冷笑一聲,咬咬牙,從自己手上褪下一個看上去很樸素的青玉戒指,也塞在惜春手里“我房門口蘭花圃十步!姑姑可要記牢了,切莫讓第三人得知”說罷,狠心一扭頭便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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