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離漠河渡口不遠處的一家客棧,夜之魂暫在此處歇腳。
“主上,按您的意思,紅塵已經給他們下了春藥。”魅匆匆趕來,方才得知夜之魂在蒼崖夾道遇到了伏擊,心中有隱隱的擔心,此刻看到他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好事成了?”夜之魂的嘴角有看不清的笑容。
“魅不清楚,魅看到紅塵進了公子南風的房間,應該成了,至于含箏和太子岌墨那邊,鬧騰得厲害,估計也成了。只是……”
“只是什么?”夜之魂從來沒見過魅這樣吞吞吐吐。
“紅塵死了,死于‘畫蛇杯’。”有些事情不僅僅是可怕兩個字可以說明的,魅甚至無法想象那樣的出招速度,“此人出招極快,我看不清他的長相。”
“好了,朕知道了,你繼續跟蹤他們。”夜之魂并沒有像魅想象的那樣緊張,他只是淡淡吩咐一句,似乎是急于支開眼前這個女人。
“主上,知道是何人下的毒手?會不會是翡翠樓的人?”魅不過是想提醒他小心那個假冒的羽貴人,那個女人的手段自己也是見識過的。當初若不是夜之魂提醒她,要她詐死,只怕自己此刻已經死在那個女人的劇毒之下。
“沒有可能,至少一定不是湮公主親自動手的。昨天她還在蒼崖夾道與朕交手,根本來不及趕過去殺人。何況她的功力,朕見過,‘畫蛇杯’這樣高檔的武功,身為女子的她很難練就……”夜之魂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清咳兩聲。
魅忙走過去扶住他:“主上,又催動了內力?”
“嗯。”有一股鉆心的疼痛竄上來,使得他不敢分心去說話。
“主上,不知道三魂七魄的毒迫使你不能輕易動用內力嗎?毒性比想象中要可怕許多,那里面有東太后親自加入煉制的七蟲、九草、五毒,劇毒攻心可怎么好啊?”魅的語氣里有淺淺的責怪,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別……別擔心……”夜之魂說話變得異常的吃力,額頭有細密的汗珠滲出,“朕自有主張。”
“你把什么事情都算得那么準,為什么當初還會中毒呢!”魅是在譴責他,“為什么可以算到羽貴人會害我,卻算不到東太后會對你動手腳呢?”
“我知道……我知道她下了毒……我是故意的……”夜之魂說話斷斷續續,卻還強撐著笑容。
“你瘋了嗎?知道有毒還要……”魅難以想象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有著怎樣的心機。
“那時候王域所有的兵力都在顧老將軍手中,他也是太后鳳陽的人,朕沒得選擇,為了拿到兵權只能暫受她的控制……咳咳……”夜之魂伸手去扶住茶幾,“她一定想不到朕會愿意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吧……呵——”
“這么說來,羽貴人必然是東太后鳳陽的人,是她帶著你的旨意到顧家收了顧老將軍的兵權,其實那也是太后鳳陽的意思,畢竟一個中了劇毒的人比一個極有的經驗的老將要更加容易控制。我說的對嗎?”魅第一次明白王權爭奪之戰的可怕,因為每一步行動都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錯,但是請稱呼她,湮公主,紫函早就死了。”原來拯救夜家王朝,居然還要這么多無辜的人來陪葬。
“前朝萬俟湮。”
“不錯,就是那個唯一存活下來的女嬰。”
有一個無辜的女孩,曾經為了一個即將沒落的王朝,做過這樣的犧牲。
剛剛出生的她,或許還不明白‘犧牲’這個詞是什么意思,不,不是或許,是一定不知道。她不過是剛好在那樣神圣的時刻降臨而已,如果可以選擇,她寧愿放棄那樣特殊的出身,舍棄‘神之女’的身份,陪在父母身邊,做一個平凡的女兒。
只是那一日,鳳從西天而降,呈五彩祥云,女嬰的啼哭聲足以驚動九天的玄女。
那個時候,誰都沒有見過鳳凰,但是國師飛澤稱其為鳳凰,于是,南城之中,數十萬人都深信不疑。
那個女嬰的出生仿佛就是一場災難。
萬俟王朝,已是風雨飄搖,夜家人的兵馬已經打到皇城門下,國師飛澤妖言惑眾,說是只要舉辦‘幽壇祭’,夜家兵自然不攻自退。
萬俟皇一口答應,有什么東西比這萬里江山還要重要呢?
所謂幽壇祭,就是用皇室處女之血祭神,而那個被選中的女嬰正是剛剛出身還不到一天的萬俟湮,從降身那一刻起就被賦予神圣使命的萬俟王朝之末代公主——萬俟湮。
那一場法事舉辦得異常闊氣,女嬰的母親哭瞎了雙眼去哀求她的丈夫——高高在上的萬俟皇。那個懦弱無能而又貪圖安樂的男人,毫不猶豫的將還在襁褓之中的女兒交給了國師,送上幽壇祭。
午夜時分,夜家人的那一批死士已經沖入城門,所謂死士,早已超越生死,完全任由主人的控制。那是一批不要命的生物,介于死人與活人之間,不受任何限制。即便是血染皇城,倒下的死士依然會一批一批的站起來。那是被譽為‘忠’的一批戰士,為了夜家的興旺甘愿付出所有。
各路死士以死相逼,幽壇祭已經刻不容緩。
那個哭瞎的母親死死拽住萬俟皇的衣角,做最后的挽回。萬俟皇拔了身邊的秣陵劍,直刺她的喉頭:“該死的女人,不過是死一個女兒而已,換回我整座江山,有何不可?”
鮮血染紅了地面,母親還在做最后的掙扎,她用露骨的右手拽住那個男人的衣角,蜿蜒而上,捏住了他的脖子:“如果一定要殺我的女兒,那么先殺了我吧,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瘋了瘋了,皇后瘋了,快來人——快……來人……”她漸漸捏緊的右手,使得那個男人開始窒息,萬俟皇拼勁最后的力氣呼喊,他的臉由于呼吸不暢而漲得紅中帶紫,燭火映照下顯得異常猙獰。
他握緊了身邊那把已經沾滿鮮血的秣陵劍,右肩拼足力氣扭開那個可憐母親的糾纏,刷——只是一瞬間,血染南墻,皇后的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不住的抽搐,她的頭顱拋得很遠,但始終雙目圓睜,瞪著眼前那個男人,讓人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瞎了,仔細看,她的嘴角還有不易察覺的笑容。
萬俟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情的人可能會以為他是被皇后的死嚇到了。
“不好了,不好了——”門外一個士兵沖進來,跪倒在萬俟皇面前,“皇上,夜家的死士已經打進來了,快走吧——”
萬俟皇依然是一動不動,那個士兵見情況不妙,上前搖晃他。
嘭——那個木著的身體頹然墜地,士兵嚇得滾出了大殿。萬俟王朝的士兵一個都沒有夜家的那批死士忠誠,也難怪萬俟王朝注定要亡。
大殿里再沒有活物的氣息,南墻一角,那個斷落在地面的皇后的頭顱,異常的妖異,仿佛在說:“就是死,你也不能動我的女兒。”
皇后入宮十年,不得一子,幸而得一女,對萬俟湮的珍愛可見一斑。
就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忘保護自己的女兒。萬俟皇斬下她頭顱的一瞬,她的左手稍稍用力,一起了斷了那個末代君主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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