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顧小姐請——”公子牽了焰蝶的手,回過頭淡淡地看夜之魂一眼,不含任何感情。
焰蝶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身邊的夜之魂,并沒有看公子,她能感受到他的失落和氣憤。不遠處,剛剛還被含箏氣得說不上話的岌墨,此刻也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悠揚的笛聲響起來,公子輕輕拉一拉焰蝶的手,一把將她帶入懷中。被哀傷籠罩著的焰蝶,竟忘記了此刻內心的激動,她牽著的,是夢寐以求的情人。
“美人消息隔重關,川途彎復彎。沉沉空翠壓征鞍,馬前山復山。濃潑黛,緩拖鬟,當年看復看。只余眉樣在人間;相逢艱復艱。”公子輕聲吟道,仿佛只是為了氣夜之魂而已。詞曲沒有什么特別的深意,該說的都在詞面上了,焰蝶即是那個美人,公子暮暮思念卻難得一見的美人。不過公子要強調的只是“當年看復看”一句,意在暗示夜之魂他已經關注焰蝶多年。
“好——”一曲畢,夜之魂帶頭叫好,“愛卿這曲《阮郎歸》值得琢磨。”
焰蝶忙松開了公子的手,向夜之魂身邊退去。夜之魂單手將她扶住,春風滿面地看向呆立在原地的公子。
那是在示威,焰蝶最終選擇的還是他。
公子看出焰蝶的異常,一直以來對嘉裕帝恨之入骨的焰蝶,不可能突然間發生這么大的轉變。難道又像前兩次那樣,是突然間的性格轉變,或者是她被夜之魂催眠了。
“好了好了,你們跳完了沒有啊——快點快點,坐回去,到我抽題了。”一邊等了好久的含箏早就不耐煩了,蹦蹦跳跳的跑到羅盤面前。
含箏兩只手緊緊握在胸前,學著許久不學的北漠禮儀,悄悄許了個愿,然后開始轉動羅盤。
羅盤只轉了兩圈,便停了下來。含箏忙湊上去看,不一會兒一臉期待的表情被失落所取代。我怎么沒有那么好的運氣和南城第一公子跳舞,偏偏又是個一。
岌墨湊上去一看,怎么這么倒霉,又是我,我求求你大小姐,這回你一定要答對,我可不想再做一回豬。
他翻開題:眼前這個人的師傅今年多大了?
岌墨的臉又黑了下去,這樣的題,連自己都不知道答案,那個野丫頭怎么可能知道答案,算了,反正羽貴人也沒有要揭穿自己的意思,干脆再改一次題,讓那丫頭答對了就是。
“眼前這個人今年多大了?”他改題目就是這樣,懶得多動一個字,能簡單就簡單。
“這么簡單的問題,他今年二十二了,我父王跟我說的。”含箏很是得意,又稍有一點失落,本來還想再叫他一次豬的,實在可惜了。
岌墨輕輕呼出一口氣,還好這丫頭很傻,不知道可以裝答不出。
“太子為何滿頭大汗?”羽紫函明知故問。
“呵呵,沒什么,只是想不到公主記得這么清楚。”岌墨對著含箏調侃道。
“切……”含箏白了他一眼。
“實在是可惜了,本宮本來很期待公主被懲罰呢。每支號簽都有兩個懲罰,為的就是防止被重復抽到。”
羽紫函解釋道,她已經猜到岌墨接下來的表情了。
岌墨再次翻過那支竹簽,剛剛那條懲罰的下面果然還有一行字:罰在地上打三個滾,然后說,我是豬。
岌墨狠狠丟開竹簽,真是可恨,便宜了那個丫頭!、
“又該我了。”焰蝶接過羅盤,輕輕轉動,只祈禱不要再出現剛剛那樣尷尬的情景。她是魂的妃子,不該和公子扯上任何關系,盡管兩年前他們還是親密的師兄妹。
就在她沉思的片刻,指針不偏不倚地停在了00邊緣。
夜之魂等了很久,焰蝶真的抽中了自己手中的簽。他的內心有無以言喻的喜悅,因為他手中的題焰蝶一定答不出,而那個懲罰正合了他的心意。
“00簽在朕手上。你可以直接選擇棄權。”夜之魂望向焰蝶,說得很堅定,“這個題目,你現在還無法回答,因為還沒有正確的答案。”
“那么,我還是想知道是什么題目。”好奇的不止是焰蝶一個人,懲罰根本就不重要,那些都是小兒科的游戲,根本沒有什么真正可怕的懲罰。只是到底是什么樣的題,竟然沒有答案,所有人都很想知道。
“羽貴人的題出的是:朕十年之后會有幾個兒女?十年之后的事,只怕沒有人會知道。更何況,這件事還得取決于朕啊——”夜之魂對焰蝶笑笑,“這一局,你又答不出了。”
“羽姐姐分明是刁難妹妹,不過愿賭服輸,妹妹愿意接受懲罰。”近日的焰蝶異常乖巧,這讓公子和岌墨都很擔心。
“當眾親吻這支簽的主人。”夜之魂讀出那條懲罰。對于他來說,那無非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是上天給他的恩賜。
羽紫函的臉色卻不是很好,她是沒有想到會讓焰蝶抽中了那支簽。
公子也表現的很驚訝,不過很快恢復了平靜,羽貴人是什么樣的人,想出這樣的點子一點不奇怪,他擔心的不過是此刻焰蝶的異常乖巧。
不遠處的岌墨,今日在整個游戲中都處于低潮。公子和焰蝶共舞,他可以忍耐,可是夜之魂不行,他不配得到焰蝶,王域遲早都會顛覆的,那只是時間的問題。
焰蝶的目光觸及岌墨墨綠色干凈單純的眸子,心中有些不忍。又看到剛剛還牽著自己的手,和自己一起跳舞的公子,心里是隱隱地疼。只是她是魂的妃子,她不該拒絕的。
羽紫函看到她為難的表情,挑釁道:“妹妹不愿意嗎?”
夜之魂也知道焰蝶在猶豫,聽到羽貴人的話,難免有些反感。今日,已經是自己第二次,要對那個一直都很通情達理的女人發火了。焰蝶就是有那樣的魔力。夜之魂也說不出理由。
“我愿意。”焰蝶深深地望向夜之魂,輕輕閉上眼睛。
就是那個角度,夜之魂輕輕俯下身子,他的唇慢慢觸及她的額頭,輕柔地,然后向下蔓延。
岌墨把自己的手心掐出了血,只是他依舊無法阻止,因為焰蝶說,她愿意。她不會知道,那句話傷他有多深。她愿意把自己交給一個認識還不到兩年的男人,卻不愿意接受他這個已經陪了她數十載的人。
羽紫函的雙眼也死死盯著眼前這一對璧人。
“不——”就在焰蝶的目光碰上她的目光的剎那,焰蝶突然間狠狠咬住夜之魂的唇,滲得滿口鮮血,有無數個片段在她的腦海里閃過,“我恨你我恨你——你是我的仇人!你滅了巫族!”
夜之魂緊緊把她抱住,他只是希望享受一刻的溫存。
焰蝶狠狠推開他:“給我酒!我不愿意接受這樣的懲罰!我致死都不會成為你的妃子!”
夜之魂看到焰蝶發狂,突然間明白了什么。
他要奪過焰蝶手中的整壇酒,焰蝶一把將她推開:“不要碰我,我不是你的女人——”
焰蝶捧起整壇酒,頭一仰,咕咚咕咚,像清水一般灌下去。夜之魂的雙眸里滿是憐惜,為什么這個女人總是這么固執。
一邊的岌墨,連忙出手,要阻止焰蝶。
焰蝶輕輕拉下他搭在她肩上的手,用別人都聽不見的聲音,輕聲說道:“對不起。”
岌墨退回去,她對自己說對不起,她已經鐵了心了。剛剛還蹦蹦跳跳的含箏也被這樣的情形嚇壞了,岌墨又憤憤地瞪她一眼,她知道自己大概是惹禍了。
焰蝶喝完那壇酒時候,早已神志不清了,口中喃喃:“涼露濕衣風拂面,坐愛清光,分照恩和怨……分照恩和怨……”
夜之魂過去攙她,被她一把甩開。她搭上岌墨剛剛伸出的手:“帶我走——”
“好。”岌墨將她打橫抱起,不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徑自走出了鳳筱閣。
夜之魂愣在原地,分照恩和怨……她一定要把恩怨分得這么清楚嗎?
鳳筱閣之宴,就這樣不歡而散。
南城,筑水閣。
岌墨把焰蝶帶回了公子南風的府中,暫住在后院的瀟湘館。
經歷了多次催眠的焰蝶,在整壇酒的催化下,早已變得神志不清。她甚至想不起來,現在抱著她的這個男人是誰。她記不起,她還有一個她一直很敬愛的大師兄。但是,她記得那個男人,那個她傾盡一生仇恨去報復的男人。
“夜之魂……夜之魂——”她一遍一遍的喚著那個她憎惡的名字,她是那樣的刻骨銘心,以至于忘了那是愛還是恨。
岌墨笑了,一路上她一直叫著這個名字,醉了還記得這個名字,他是不是有理由承認那僅僅是恨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岌墨把她放到軟塌上,去給她倒一杯清水。
剛剛一直摟著他脖子的焰蝶,并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見他要離開,便摟得更緊了:“師兄師兄……你不要走——”
有一種叫做甜蜜的東西在他的心里蔓延開來,終歸她還是記得她有自己這個師兄的。
“師兄,你說焰蝶是不是很壞?”焰蝶睜著朦朧的眼睛看向他,“焰蝶怎么可以讓二師兄那么傷心……焰蝶應該答應他的,焰蝶應該做她的太子妃的,可是師兄,你知不知道,焰蝶一直以來……愛的人都是你……不是他……不是他……”
岌墨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突然間忘了心疼。
原來是這樣的,她是把自己當成南風了……
(https://www.dzxsw.cc/book/27548/172680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