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量使自己冷靜，控制著情緒，怎么說她也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呀。如果是別人這點事就好辦了，還用我拿腦袋想嗎？工廠每天都要發貨，十個兄弟開車把大門一堵，不用一天的時間，工人上不了班，貨運不出去，她又不想報警……五十萬都要回來了，何況這區區五萬？

　　馬上告訴自己，不能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血濃于水，有話好好說嘛！

　　“姐，這不是我管你要錢，整個過程用了多少人你是知道的。每個環節做之前我也都請示過你，如果中途的時候你覺得不想做了，你應該告訴我。可事已至今，花銷過的費用都是我一朋友墊上的……”

　　“暁琳哪，沒想到這么多年不見你變化挺大呀。怎么這么認錢呢？這么下去你很危險呀�！�

　　我知道道理是講不下去了，忍住心里的痛，沒拿桌子上的兩千元錢。那不是錢，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我站了起來，“趙總，我先走了，請你把欠我的五萬元準備好�！�

　　出了門，溜達到大街上。胸口像是被堵著，又像是吃了一只蒼蠅，吐不出來，惡心。除了父母，只有這么一個有血緣關系的人，以后還會來往嗎？如果不當她是我姐，我就不用痛苦了。想到這，進了路邊的一個小餐館，我要喝酒。

　　剛要開始喝，小輝打來電話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雖然只是寒暄，我知道我還欠人家錢呢。馬上告知小餐館的位置，說今天高興，咱們哥們兩個今晚要一醉方休。人嘛，不就活一張面子嘛！我姐的事，打死也不能說。

　　“好呀，馬上就到�！币宦犝f我要和他喝酒，小輝很興奮，沒幾分鐘，開著他的黑色奧迪A6就來了。

　　“服務員，把啤酒撤下去，上白酒。”我吆喝著。

　　讓服務員撤掉了酒盅，拿過了兩個二大碗，斟滿白酒。小輝一看，忙說，“暁琳，行嗎？咱們從小光屁股的朋友，啥說的沒有。”

　　“就這一碗，然后我們換啤酒，我知道自己的酒量。我替我姐敬你一杯，一個星期就要回了五十萬，不是小數目�！�

　　“客氣了，暁琳。來，我們干了�！毙≥x也拿了個同樣的二碗，我們一飲而盡�！�

　　“小輝呀，經過一天的時間我想好了，我不找工作了，我就和你混了，好不好呀？”

　　小輝一聽，沒想到的驚喜。“暁琳，哥哥我是求之不得呀。你知道我書讀得少，有勇無謀。我總結了，這些年我之所以沒有干大，就差在這上。”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如果真的肯來，你當大哥，給我們掌舵�！�

　　“哪里，哪里。我當不了大哥，給你當個參謀還行。走，我們不喝了，再喝就真的多了�！蔽覝惤�在小輝的耳朵上小聲說，“帶我去看看你有什么真家伙好不好？”

　　“好呀，赤手空拳能打天下嗎？老人家說過，槍桿子里面出政權。”小輝很得意的笑，一邊穿上外衣準備往外走。

　　“還自稱沒文化。”我恥笑他。

　　我很快被小輝開車帶到郊外的一個平房里，黑乎乎地他也沒有點燈。屋里有一張雙人床，床下有一個個長方型的紙盒箱，用繩子捆著。我以為是槍支，就問小輝。

　　小輝笑了�！澳阋詾槲覀兇蠖鄶禃r候會真槍實刀的干嗎？如果那樣我小輝的腦袋今天還會長在自己的脖子上嗎？這些都是很管用的鐵制的棍棒，幾下子也能把人打死�！�

　　“哦，那……有槍嗎？”我小心地問。

　　“你等一下。”他馬上去了隔壁房間。

　　這時候，電話響了，是我媽打來的�！皶毩�，你在哪？”

　　“在外邊和朋友辦事�！�

　　“你馬上回來一趟，我和你爸有事情要和你談。”

　　我不知道父母湊到一起要和我談什么問題，很好奇�！昂�，我一會就回去。能不能先透露一下什么方面的問題？”我認為八成是找工作的事，怎么說他們也是我的父母吧？

　　“這么大的事本來應該當面談，可不說出點緣由來想必你也不一定能回來。你姐剛才來電話，說你到她那工作了一周，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來往。聽說還不是一個兩個，是幾十個，你們年輕人開放，這我知道。但聽說幾十個男人就你一個女孩在賓館里開房間有這事吧？”

　　我怕小輝聽到，很柔和的聲音對媽說，“我一會回去我們再談好不好？”

　　“好，你一定回來。你姐還說幾十個男人都是你養著，你還想敲詐她五萬元錢？暁琳，這有點太過了。今晚你無論多晚都一定回來呀。”

　　“好的，多晚我都會回去。”我極力地控制著，才沒讓淚水從眼睛里流出來。

　　小輝已經從另一個房間里出來了，手里好像拿著東西。我立即微笑了，“給我看看，是什么寶貝？”

　　一把短短的小型手槍。我拿到手里撫摸著光滑的槍身。一天了，就這一刻，我感到從未有過的愜意。心里好像開了一扇天窗，很明亮。

　　“輝哥，今晚借我玩一夜好嗎？我也喜歡喜歡。”我囁嚅著問。

　　小輝猶豫了一下，隨后說，“既然你開口了，不借不仗義。不過你小心點，一定不能讓別人看見。你要理解我，我怕萬一走了火……”

　　“你放心吧，只是在家里玩一夜。我媽剛才打電話給我，我要回家一趟了。”我和小輝告了別，揣好了手槍。

　　小輝要送我回家，我沒同意。他也理解，怎么說我的性別也是女的。到了繁華的市區，我讓他靠馬路邊停下了。我走進了我姐住的別墅區玫瑰莊園。

　　仲夏的莊園里，玫瑰花散發著誘人的幽香。我知道自己沒有醉，喝這一點酒對我不算什么。穿過一片竹林，再走到人工湖的旁邊，就是趙暁理的家了。湖水里有盛開的荷花，綠的葉子，粉的花朵，還有青蛙伏在葉子上呱呱地叫。

　　我在湖邊的涼亭里坐下，讓我的思維不要暢游得太遠。讓我的情緒不要太出離憤怒。我努力在想著我喜歡的《紅樓夢》，好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這里的確很像賈府的大觀園，那么我是誰呢？寶釵黛玉肯定不是了，還真的想不出大觀園里哪個女孩子像我，連丫鬟都想過了一遍，一個也沒有。

　　想起趙暁理說我和幾十個男人鬼混，她真的很有想象力，也真的是抬舉我了。我很羨慕淫穢的女孩，人家有那樣的心情，又有那樣的生理需求�？墒俏覍φl也不感性趣，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突然感到自己很悲哀，人為什么要活著呢？

　　覺得自己的思路不對了，趕快往回拉。活著還是比死了的要好，不是每個人都有死的勇氣的，一個人想像個人樣地活著，不容易。想不做人了，其實更不容易。

　　想到這，突然知道自己是來干什么的了。既然要活著，還欠人家小輝錢呢。站起來，毫不猶豫的走到趙暁理的門前，按響了門鈴。

　　保姆聽說是趙暁理的妹妹趙暁琳，不假思索地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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