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m100：我的朋友，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半個小時前，001突然在群里罵我傻逼！可我最近明明沒招惹他！」

        謝令靠著瞭望臺的扶手，十分平靜道：“他罵你，所以你隔了半小時來找我告狀？”

        「gm100：告狀？不存在的，我很不能理解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如果有人罵你，難道你不應該第一時間激情對罵回去么？

        我這半個小時就在做這事，不過稀奇的是他今天竟然沒有禁言我。

        哦，我親愛的朋友，差點被你忽悠過去，請別試圖岔開話題，我來找你是想弄清到底發生了什么的。

        如果不是我惹了001，他發這么大的火，只能解釋為你惹了他的宿主。」

        “林先生跟我告白，”謝令揉著太陽穴，面無表情道，“但我拒絕了。”

        「gm100：原來如此，不過這是你的自由，001那個混蛋未免管的太寬……等等，你剛才說你拒絕了誰？」

        謝令慢慢說出三個字：“林淮之。”

        「gm100：朋友，如果我記得沒錯，前兩天你還因為不能待在他身邊而感到低落。

        我以為你是單相思，結果人家對你也有意思，那你是為什么要拒絕他？」

        月亮被游離的云層遮擋，本來就漆黑的夜徹底失去最后的光芒。陰影將所有人圈在其中，而塔底的喪尸似乎吼叫得更加瘋狂。

        100遲遲沒有等到謝令開口，他以為對方不打算回答這個稍顯八卦問題。然而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天上的云層突然散去，月光重新灑向這一隅天地。

        謝令冷不丁開口：“還記得從天空大廈安保系統反黑入耶路撒冷核心區的那天么，你找回了一段修復代碼，并且試圖對你被001刪除的數據進行恢復。”

        「gm100：記得，但對我而言，那并沒有什么效果。」

        “可是你給了我啟發，這次玩家的集體失憶，歸根究底是因為病毒x。那么失憶的誘因或許不是心理上的，極有可能是通過物理手段進行的一種記憶干擾。

        我把修復代碼給余歡看了，他把它們嵌進了一款反記憶干擾器的程序中，最近幾天我一直都戴著。”

        「gm100：原來你脖子上的頸環是反記憶干擾器，所以修復代碼對你有效？」

        謝令神色疲憊：“其實在休息區的時候，反干擾器的效果并不好。這可以理解，畢竟休息區的每一個角落都被干擾器覆蓋，這也一定程度影響了反干擾器的工作效率。”

        「gm100：可是記憶干擾器只在休息區安裝了，游戲區沒有。」

        “是的，所以反干擾器在這里效果卓群，比如我剛才正好做了個夢，當然也夢到了林先生。他在我的夢里，嗯，與現在很不一樣。一開始我不能確定這是常言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修復程序帶來的記憶恢復。”

        謝令閉上眼睛，回憶著剛才的那個吻：“夢里的他左邊鎖骨下有一顆紅色的小痣，不離得近些很難注意到。可他有潔癖，能這樣的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并不多。因此他想親我，我沒有拒絕。”

        「gm100：所以他鎖骨上有痣？」

        “不知道，親的有些投入，沒顧上看，”謝令聳聳肩，“不過我現在確定夢里的林淮之不是我主觀臆造出來的，至少喜歡惡作劇這點，倒是一點沒變。”

        「gm100：哦，親愛的朋友，我現在真的特別好奇，你到底做了個什么樣的夢，能夢到這些，你介意告訴我嗎？」

        “春夢。”

        謝令回答的臉不紅，氣不喘。

        連100都反應了半分鐘，回過神來后，主程序溫度持續飆升。

        「gm100：天吶，我說什么來著，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有一腿！不然你失憶前干嘛留下他的名字！還留下他折的玫瑰和喜歡吃的糖！

        等等，這不是更解釋不通了嘛，既然你都想起來了這些，那為什么還要拒絕？」

        “夢里的記憶，并不全是好的，”謝令看向遠方，目光晦暗，“比如，他可能……不是自愿的。”

        「gm100：？？？」

        謝令又道：“林淮之總有恢復記憶的那一天，現在答應他并不是一個好選擇，如果他將來后悔了，沒準情況會比之前更遭。有些感情是需要時間的，我認為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gm100：人類的情感分析果然是我們ai永遠的難題。

        但是我還是想多一句嘴，你現在還有閑情關心對方以后會不會后悔，不如考慮一下自己多久之后會后悔？」

        謝令頓時語塞。

        「gm100：你看，我還是比你想象中要了解你一些的，一眼便瞧出你現在就很后悔的事實。如果想要反悔，趁著人沒離開都還有救，不過現在上去大概率要挨頓猛揍。」

        謝令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奈道：“真的不了，我的朋友，如果你還記得我進圣域的目的不是為了談戀愛。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并沒有多余的時間去經營一份感情。”

        「gm100：這就是我瞧不起你們人類的地方，談戀愛與搞事業并不矛盾。

        不過，我也同意你現在把重心放在工作上，畢竟只有先解決掉圣域，你才能安全的和那位林先生談戀愛。

        其實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審判庭的重組致使各方勢力都在內耗，沒空注意游戲前端的事。

        要是等審判庭重新決出新任最高長官，我們的活動范圍也會大幅受限。

        所以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朋友，要搞事情得趁早。」

        對于gm的這份“搞事論”，謝令不置可否，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100，你覺得上一任審判庭最高長官的罷免，”謝令沉思，“會和系統自主投放病毒x有關么？”

        「gm100：為什么這么問？」

        謝令道：“會不會是他投放的病毒？”

        「gm100：天吶，我的朋友，你到底在說什么？

        審判長是絕對不可能背叛圣域，傳聞他是世上最像機器的人類，從不出錯，永遠公正。

        任何會危及圣域安全和穩定的事，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扼殺在搖籃里，更何況是讓他親手背叛圣域！」

        謝令反問：“那你覺得他為什么會被審判庭除名？”

        100被問住了，如果審判長真的從不出錯，讓人找不出一絲把柄，那最后為什么會被罷免？這本來就是一件自相矛盾的事。

        “你幫我留意一下，這位最高長官在離開審判庭后去了哪兒，”謝令若有所思道，“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對我們也會大有益處。”

        「gm100：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為什么？”

        「gm100：我是圣域投入運營后的首批ai，當時包括我與001在內，總共就一百位。

        你知道截止今天，我總共在圣域里待了多少年么？」

        謝令答道：“圣域至今不過才運營了十年，但是我知道圣域與外面有時間差。按照現在的時間比例，外面的十年差不多對應游戲里的一百年。”

        「gm100：不止，圣域時間流逝是近些年才開始減緩的。游戲運營之初，外面的一天就相當于游戲里的一年。而我們的最高長官，在審判長的位置上穩坐了十年，兌換成游戲里的時間，早不知道過去了幾百年。

        沒有玩家會一直待在游戲里，他們總要回歸現實生活，所以時差對他們的影響沒有那么大。

        只有審判長，他從圣域還不叫圣域的時候就待在游戲里了，一直很少離開。

        他與圣域之間的牽絆長達數百年之久，不會輕易被改變，哪怕他現在不再是最高長官。」

        謝令深吸了口氣：“我懂你的意思。”

        「gm100：……你這話像是沒說完。」

        “我懂你的意思，但總有預感這事兒還是有戲，”謝令把手抄在口袋里，“也許是因為我運氣好。”

        老實說謝警官，您自個兒運氣好不好，心里一點數都沒有嗎？

        林淮之在屋頂待了一宿，即便后來輪到洪簡值夜，他也沒有下來。

        小睡了兩個小時候，他被系統吵醒。

        「系統：現在是國際時間早上6點，當前游戲進度為第二天。系統在此提醒各位玩家——天亮了。」

        冬日清晨的陽光均勻鋪灑在塔樓的屋頂，暖陽的溫度取代了冬日的寒冷，隨著耳邊尸潮聲慢慢遠去，林淮之緩緩睜開眼睛。

        樓下傳來一陣香氣，時不時傳來“咕嘟咕嘟”煮東西的聲音。

        他從屋頂上翻下去，走進瞭望塔。

        隊伍的兩位女性圍繞著篝火在取暖，而剛剛“咕嘟咕嘟”的聲音來自篝火上方吊著的一只鐵鍋。

        不光是這只鐵鍋，吊著鐵鍋的鐵架也是昨晚沒有的。

        要是有這條件吃頓熱乎現煮的，他也不至于啃了一晚上包子。

        “哪兒來的？”林淮之瞥了眼洪簡。

        洪女士輕咳一聲道：“老大從瞭望塔里找到的，放心，特別干凈，他用水洗過很多遍了。”

        林淮之又問：“他人呢？”

        “天剛亮就出去了，”洪簡道，“畢竟目的地離得遠。”

        謝令走了？

        他看向洪簡對面乖乖坐著的小姑娘，猶豫了很久，還是開口問道：“你怎么沒跟著一起去？”

        “我沒什么作戰經驗，遇到喪尸只能拖后腿，帶著我還不如不帶，”喬茜茜抱著膝蓋，面無表情道，“令……謝先生讓我留在瞭望塔看家。”

        嘖，看來是被“提醒”過了，這會兒倒是不喊哥哥了。

        林淮之在篝火邊坐下：“鍋里煮的什么？”

        “哦，牛奶。”

        洪簡用勺子舀了一碗遞過來。

        林淮之神色復雜的看著用瞭望塔里破陶碗盛的熱牛奶——謝令這家伙在搞什么，自己喜歡抽煙不帶打火機就算了，用的著浪費一格儲物空間特意帶上牛奶？

        而且他自己一個早餐只喝黑咖的人，到底為什么會覺得林淮之喜歡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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