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云舒懷甚少在這個時辰進(jìn)宮。
皇帝對他素來寵愛,因此黃門的小太監(jiān)們也不敢怠慢,一層層傳了話進(jìn)去。
皇帝身邊的貼身內(nèi)侍一聽,心里就是咯噔一響——這云家的小祖宗怎么就是不消停啊,別的且不說,這貴妃娘娘前陣子還專門提醒過,怎地也不長點記性?
一邊在心里腹誹,一邊還要認(rèn)命地去叫差不多已經(jīng)睡熟的皇帝。
尋常人睡覺睡到一半被吵醒都會有點小脾氣,更不要說是皇帝了。內(nèi)侍覺得自己的壽命在無形中又縮短了不少。
“你說什么?”紅綃帳中傳出略帶了些慵懶的女聲,卻是十足冰冷。
“愛妃,你先急著動怒。”皇帝一聽這個口氣,便知不好,趕緊安撫,“讓舒懷在偏殿等著,朕這就起身。”
皇帝心中其實也在打鼓,他這個貼身內(nèi)侍是極有眼色的,雖然不至于報喜不報憂,但是重大的事情一向是只說一半,因此,真正的情況,恐怕比他那三言兩語間提到的要嚴(yán)重許多。
片刻之后,他著裝整齊,向偏殿而去。
云舒懷心中焦躁,表面上倒是十分的鎮(zhèn)定,見到了皇帝,還禮數(shù)周全地問了好。
皇帝擺了擺手:“都是自家人,不用這么多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舒懷斟酌了半晌,終于決定照實回報。
“這……”皇帝愣了愣,才苦笑道,“你這孩子,真是缺心眼。”
自從容傾顏遠(yuǎn)嫁大庸,邊境安穩(wěn)已有些年頭了,皇帝的小日子也過得十分心滿意足,如今驟然出了這等事,一時之間,難免有點著急上火。
云舒懷看了看自家舅舅的神色,也知道他在煩惱什么。
容貴妃娘娘嘴上沒有說什么,但是心里對于容家的四姑娘還是十分掛懷的。當(dāng)年容夫人是為何亡逝,鎮(zhèn)國公一家又是為何遷居天羽城,她也是知道的。
皇帝皺眉思索了半晌,才慢慢道:“舒懷,你對那孩子,到底是何種心意?”
“我……”云舒懷想了想,老老實實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殿門口傳來略略揚(yáng)起的聲音,似乎有些憤怒,“你們成親也有些日子了,竟然說不知道?”
容貴妃冷著一張臉慢慢走到云舒懷面前,皺眉看著他,“聽說你還曾經(jīng)答應(yīng)紅袖招那頭牌要休了輕諾?”
“舒懷,你怎可如此?”皇帝一看勢頭不對,轉(zhuǎn)了頭裝模作樣地訓(xùn)斥了一句。
“既然如此的話,”容貴妃冷冷道,“你也不用去找輕諾了,就當(dāng)已經(jīng)休了她好了。”
云舒懷愣住。
都說容家的女子強(qiáng)悍無匹,但是也不用如此吧。
還留下云家的容家三姑娘,怒氣沖沖地在花園轉(zhuǎn)了三圈,結(jié)果云府的假山差不多都震成了粉。
這位貴妃娘娘更是了不得,這根本是強(qiáng)迫嘛。
“很抱歉,貴妃娘娘,舒懷不能答應(yīng)。”
“嗯?”容貴妃瞇起了狹長的鳳眼,冷冷地哼了一聲,“這事恐怕由不得你。”
“娘娘,”云舒懷淡淡笑了,竟然也有些氣勢,“這是臣的家務(wù)事,請娘娘不要插手。”
皇帝咦了一聲,有些意外。
要知道云舒懷打從娘胎里出來就不曾這般激烈過,尋常時候又是十分怠惰,明明十分聰明,卻從來只用六分力。多數(shù)時候又十分隨便,脾氣倒是十分不錯,只是,身為男子,也未免太沒有鋒芒了。
云舒懷深深吸了一口氣,盯著地面,慢慢問了一句:“敢問貴妃娘娘,舒懷的夫人到底是四小姐還是五小姐?”
容貴妃瞇起眼睛,掃過云舒懷的臉,竟然有些感慨:“本宮也不能確定。”
“對于這個問題,不僅僅是貴妃不能確定,就連容家的其他人也都不能確定吧?”云舒懷冷冷笑著,似是嘲諷,又似是心疼,“貴妃娘娘,你可知道,被人忽視是什么感覺?”
“夫人她,或許是輕諾,又或許是小冷。可是那又怎么樣?”他輕輕哼了一聲,“若她是輕諾,自然溫婉,舒懷一日沒有給她休書,她總會回來。若她是小冷,自然不會回來。”
容貴妃神情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示意內(nèi)侍出去。
半晌之后,她才靜靜開了口:“你有這個心,自然是好的。只是,舒懷,本宮已經(jīng)提醒過你,一旦小冷出現(xiàn),輕諾就難再回來。”
“事在人為罷了。”云舒懷淡淡答道,“只是貴妃娘娘,當(dāng)真不能告訴我,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事么?”
“當(dāng)年的事?”容貴妃抬起眼,看了看一臉興趣盎然的皇帝,靜靜道,“陛下,可否請你回避片刻?”
“不要啦,愛妃,”皇帝聽了,頓時不樂意了,握住了容貴妃的手,“朕也想知道!”
云舒懷哼了一聲,扭過頭,不想看自家的舅舅撒嬌。
容貴妃嘴角抽了抽,看看皇帝一臉的好奇模樣,只得嘆了口氣:“好吧。”
皇帝眉開眼笑,端端正正坐在旁邊,拍手叫內(nèi)侍送了茶上來。
“其實也沒有什么。”容貴妃想了半晌,才冒出這么一句,“只是,當(dāng)年的事發(fā)生得太過突然,大嫂當(dāng)時就有些神智不清了。大哥疲于照顧大嫂,等到發(fā)現(xiàn)不對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辦法分辨活下來的那個孩子究竟是誰了。”
“那孩子的性子變得十分古怪,時而乖巧聽話,時而又暴戾非常。兩者交替出現(xiàn),我們完全沒有辦法區(qū)分了。直到那孩子有一天從外面撿了個人回來。”
云舒懷皺了皺眉,靜靜道:“是宮滌塵?”
“嗯。”容貴妃隨口答了一句,“宮滌塵那會兒年紀(jì)也不大,但到底不是正道中人,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好的心思。”
“他來了之后,輕諾的性子才開始穩(wěn)定下來,卻是暴戾的時候居多。宮滌塵一直喚她小冷。”
“想來你也知道了,容家的小五,叫做小冷。”
云舒懷咬了咬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世上,有人向善,自然有人為惡。他與宮滌塵相識時間不長,卻也明明白白看出了,宮滌塵對自家的夫人并沒有惡意。
那么,宮滌塵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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