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鄭林并沒有把那個胖子的腿打折,當然更沒有把那個胖子塞進汽車的后備箱。他只是沉默地盯住胖子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后一轉身把那根搟面杖遠遠地扔了出去,無聲地走了。
他想他應該有自己的方式去面對這件事情。
鄭林沒有去醫(yī)院,他回了自己的家。
當踏進了自己的家門后,他看到范雯和慧兒都不在家,他才想起娘倆是在父母家陪著自己的母親。這時鄭林才想起他的父親住在醫(yī)院,而思婕此時應該也在醫(yī)院上班了。
鄭林猶豫著是否去醫(yī)院?可是他實在是沒有精神在這個討厭的雨天里再去折騰自己了。反正父親在特護病房有護士二十四小時監(jiān)護,自己去了也是沒什么大的作用。那就不去了吧。
他把濕淋淋的衣服都脫了,就像揭去了一層粘粘的外殼。現(xiàn)在他一絲不掛地在暖烘烘的屋里,沒有外界干擾地想著今晚所發(fā)生的事情。
一百五十萬呀,就這樣轉眼之間沒有了。鄭林像條被刮了鱗的魚一樣重重地仰躺在寬大的床上,胸前的玉掛墜兒蹦了幾蹦,落在他的胸口就不動了。到底是誰干的?計劃的這么周詳,就好象事先知道自己會拎著錢出現(xiàn)在那里一樣?難道我事先就被人盯住了嗎?會是些什么人呢?鄭林眨了眨眼睛,他實在想不到會是誰。可是小和尚又去了哪里?他突然惱恨地想。我明明地讓他在那里等著可他卻不見了蹤影。
他猛地坐了起來,伸手把床頭柜上座機的話柄抓在手里。飛快地撥了小和尚的手機號碼。小和尚的手機是開著的。但是卻沒人接。鄭林重重地把話機扣了。小和尚他能干什么去呢?到底會是誰干的呢?
鄭林像是在煎鍋里一樣翻來覆去,時而坐起來,時而躺下去,時而又站起來在屋里走來走去。我干你個十八代祖宗!他咬牙切齒地罵著。我讓你不得好死!他咬牙切齒地詛咒著。一百五十萬啊!對于一般人來說是個什么概念呀?!
鄭林的心好像被綁在了一只猛禽的翅膀上,騰空飛起,上入云霄,無邊無際,四無著落。這該怎么辦?這該怎么辦是好?他今天下午已經(jīng)和銀行擬好了合同,房子的首付這兩天就要交了。本來馬上就可以給思婕送上一套寬敞的新房,讓她有個驚喜。自己也就有了一個快樂窩。還有那輛屬于自己的汽車,還有……然而隨著一記悶棍,全都沒有了。怒火在鄭林的心里燃燒了起來,可是怒火只能燒著他那對美好生活的幻想,這樣使他更加的難受。
無意之間鄭林的手碰到了胸前的玉掛墜兒,這時他不能自主地拿起了掛墜兒,看著。
這個來路不明的東西似乎使他慢慢地有些平靜了,仿佛在冥冥之中有個神秘的氣息在向他傳達某種遙遠的話語,你有什么好煩愁的呢?當時你在那么艱難的時候,都已經(jīng)挺過來了。只要人還活著你害怕什么呢?不是還有三十多萬在你手里呢嗎?你可以再去贏啊!
“是啊,我還可以再去贏啊!”鄭林自言自語地說。
說完他松開了拿在手里的翠綠的玉掛墜兒。
那個神秘的氣息似乎消失無聲了。鄭林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了賭必贏的自信。
怕什么!權當投資賠了。鄭林冷靜地想,我再去賭!
他根本不會想到這正是五哥所希望他做的。
不過失去一百五十萬的打擊還是讓鄭林心里隱隱作痛。
然而奇怪的是,過了一會兒鄭林的心情竟然不那么痛不欲生了,隨他再怎么去想那一百五十萬,那感覺就像他只是丟了一個小物件。這種奇異的矛盾心理讓鄭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應該是痛苦萬分的,應該是快要發(fā)瘋的呀,他不解地想。
這還是原來的鄭林嗎?
就好像不讓鄭林過于陷入失去金錢的痛苦泥沼中似的,床頭柜上的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鄭林驚得身體抖了一下。他緩了緩神,會是誰呢?
他拿起了電話手柄。
“你……你是林子嗎?”電話里傳來小和尚有氣無力的聲音。
“你死到哪兒去啦?”鄭林變態(tài)得像一個悍婦。
“難道你真在家嗎?”小和尚驚異地問。
“你是不是見鬼了?我不在家難道還在你肚子里不成?”鄭林又好氣又好笑地說。說完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原先要向小和尚傾瀉的怒火沒有了,自己竟然在和小和尚逗著嘴。自己的心胸有點太大了吧?!
“你沒被他們干掉或者被警察抓起來?”小和尚的語氣有些困惑。
“我和你有仇啊?小和尚。”
“啊,我知道啦,你沒有干。對,沒錯,你沒有去干算你明智。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和尚的語氣明顯的有了些激動。
鄭林徹底被他弄糊涂了。“小和尚,你是不是抽大煙了?我怎么感覺你是在火星上說話呢。”
“唉,我還在地球上呢。大煙太貴抽不起。林子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和尚非常認真地說著,“我被人打暈了。又被他們開著我的車送到了這兒。太恐怖了。”
“那……那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沒事吧?”
“我什么事也沒有。我現(xiàn)在好像在五一街。”
鄭林吸了口氣,五一街離那家娛樂城可有近四十分鐘的路程啊。這幫家伙可真是處心積慮,為了不節(jié)外生枝,竟把和自己一起去的伙伴打暈后送到那么遠的地方。狠!
“媽的!咋沒把人送到月球上去。”鄭林惡狠狠地小聲罵了一句。
“你說什么?”小和尚不解地問。
這件事真是有些奇怪呀,鄭林心想。“沒什么,小和尚,這可能是一場誤會。你沒事就先回家吧,改日再說。認識路不?那就這樣吧。”
“你不會得罪了什么人……”
鄭林掛了電話,躺倒在床上。看來今晚對自己的打劫真是有人事先預謀好的啊。那會是誰呢?
馬總?劉總?那個瘦子?發(fā)牌手?五哥?小胖?還是其他的人?怎么看這件事都像是有預謀的,但會是誰呢?
難道是五哥……
鄭林像反芻動物一樣,把那些哪怕稍微和這件事有些關聯(lián)的人反復咀嚼了好幾遍,可是他依然不能斷定是誰或者是誰們干的。細想想都像劫匪再一想似乎又都不太可能。這種沒有結果的思慮最終讓他疲倦了。
事到如今還想它干什么呢?反正那些錢已經(jīng)找不回來了,想有何用?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贏來的錢畢竟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因此不會讓鄭林尋死覓活地想不開,雖然他心里十分的懊悔和心疼。
在按揭辦下來之前的這兩天一定再去贏一把。鄭林邊想邊拉開被子蓋在身上。
鄭林在半夜醒來了一次,在寂靜中他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怪怪的,就好像把自己的什么東西丟了而自己卻不知道。是那一百五十萬的巨款?還是自己對于這件事的態(tài)度?抑或是未來的什么東西?不知道,那是一絲說不明道不白的淡淡的莫名其妙的憂慮。他哪里會知道這個憂慮已變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而且這個憂慮會放大無數(shù)倍陪伴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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