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破佛渡
天乾地坤,對應日陽夜陰。
白天萬民行動,邪氣不可作祟;夜晚詭氣上浮,生者退避三舍。
前世的農歷七月十五,稱為中元節。
中元之日,地府打開地獄之門。
有主的鬼回家。
無主之鬼四處游蕩,尋覓吃食供奉,故稱鬼節。
玲瓏界的大破,沒有固定日期。
天地間若有大妖肆虐,邪氣匯集不散,年中或有數次大破。
圣人現世,正氣浩蕩,亦可連年太平。
牧陽穿越到玲瓏界不過數日,接連斬獲三種陰狠毒辣的詭術。
時局安穩,還是動蕩,已不需深入探究。
事實勝于雄辯。
枯井中抓牧陽腳踝者,正是被怨魂擠出本體的裴明。
冷清燕本打算使用陰陽鏡……將裴明怨魂拘進乾坤玉……
牧陽果斷否決。
裴明行惡毒之事,靈魂殘缺不全。
不必親自動手,殘存意識的死靈也不會放過他。
冷清燕聽完解釋,勉強接受了牧陽的提議。
旁聽完整對話的靈提子,邊吃干果,邊揶揄道:
“冷姑娘,你真是超愛牧陽,當心被他奪了魂。”
可愛的小蘿卜丁,開起玩笑來也是毫不含糊。
冷清燕俊俏面容紅透,只是淺笑不語。
牧陽毫不在意,仰頭觀瞧坐在房梁上的靈提子:
“你一直吃干果,不怕大腸發干?”
靈提子翻了個白眼:
“老娘圣境強者,你卻問我大腸干不干?!”
瞬息移動,來至冷清燕身旁。
只到腰間的身高,搭配兩個圓發髻,看起來格外可愛。
“說回正題,你打算怎么處理枯井中的萬千亡魂?”靈提子邊嚼葡萄干,邊談正事。
孩童的怨魂,在魂類中屬于極度危險。
前世的恐怖片,出現最多的是白衣長發阿飄。
其次便是慘死的孩童。
難以分辨是非的年紀,被怪蜀黍裴明用令人發指的手段殘害。
難免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勾起了牧陽的同情心。
“誅殺裴明,需將所有孩童怨魂斬殺。”牧陽朗聲道,“而今裴明怨魂碎裂,罪已償還。
我打算延請善緣寺高僧,誦經超度這些可憐的孩子……”
靈提子笑起來面現兩個梨渦:“你滿身邪氣纏繞,心腸倒是不賴……難怪能敲響祖佛鐘。”
冷清燕問道:“前輩,不知此等邪氣,可會埋下隱患?”
靈提子眼含深意地看向冷清燕,回道:
“牧陽胸懷寬廣,不囿于心。劫難卻是自外生發,恐難回避……”
冷清燕再請教破解之法。
靈提子抓了一把無花果,贈給冷清燕,不再多言語。
冷清燕看著掌中果實,不解高人深意……
……
枯井位于后院。
圍繞邊緣呈六邊形的枯井,排布道門八卦大陣。
圣境強者靈提子親擔陣眼。
以密宗佛法壓陣,與天地間邪氣抗衡。
信和禪師自幼出家,熟讀大乘與小乘經卷。
率寺中十一位高僧,橫三縱四整齊排列。
由信和禪師起頭,其余高僧附和。
從最具正氣的《金剛經》開始,齊誦佛門超度經文。
冷清燕打坐結印,兩道青色游龍盤繞佛亭,護持凝神敲鐘的牧陽。
牧陽左手瑩白,右手亮黑。
兩色光芒分別代表陰與陽。
陰陽合道,敲響識海中如山岳般巍峨的祖佛鐘。
鐺……
一聲雄渾嗡鳴,拉開了大破之日的夜色。
浩瀚玄力猶如水波蕩漾,以祖佛鐘為原點,向四面八方擴散。
整座善緣寺,皆被玄力洗濯……
靈提子感應到祖佛鐘鳴,小手一揮,封住井口的脆弱屏障徹底消散。
裹挾著滔天怨氣的千萬亡魂,從枯井中噴涌而出。
怨氣四溢,致令八卦大陣的圣潔光芒為之一黯……
靈提子眉心浮現瑩白光芒,瞬息凝結為印記。
強悍精神力透過印記,增幅八卦大陣效力。
怨恨的黑氣升至寺院上空,
十二位閉目誦經的高僧……十八位涂抹金粉的持棍羅漢……三十六位手敲木魚的杰出僧眾……
識海中涌現怨念,意欲搶奪他們的身軀。
定力稍差的僧眾眉頭緊皺,精神一陣恍惚……
水波般的純凈玄力再度出現,無形光波穿過軀體。
舒爽的感覺,像洗了個熱水澡。
被怨念入侵的識海,重新歸于明清。
金色玄力氤氳如霧氣。
從地面升騰而起,隨莊嚴與和緩并存的誦經聲洗滌亡魂中的怨念。
院落之中,所有的東西都像蒙上了一層金色輕紗。
神圣而溫暖……
……
祖佛鐘的特殊聲波由內而外擴散,本不應返歸本身。
可是每次敲響祖佛鐘,牧陽都能聽到心聲。
有僧眾心念……有怨魂亡語……
“為什么我不是佛修奇才?”
“大破之日,為何還要直面危險?”
“我那么年輕就死了……你們為什么能活著?”
……
百般迷惘,致令邪祟暗生。
在這正氣難行的大破之日,稍有不慎便會墮入魔道……甚至于萬劫不復。
牧陽兩世為人,略懂些道理。
天資不高,便在努力中取齊。
身懷佛門玄力,應以慈悲為懷。大破之日,亦當為蒼生獻力。
凡生老病死,命中皆有定數……為今我已幫你報卻仇怨,可脫此身,重入輪回修行……
……
牧陽將對困惑的解答,融于祖佛鐘鳴。
迷惘漸少,悟者眾多。
亡魂中的怨念,逐漸消散于天地間。
“感謝你幫我們報了仇……”
“如先生所言,我們再沒放不下的執念……”
“多謝先生……”
祖佛鐘帶進識海的信息,令牧陽百感交集。
孩子們的覺悟,遠超最樂觀的預期。
往生之路再無阻礙……
亡魂欣然接受佛法超度,踏上前往應歸之地的行程。
魂魄消散的位置,遺留泛著金光的凝練靈氣。
受到無形力量牽引,匯聚向位于中心位置的牧陽。
修為以可被感知的速度,從初元四重,爬升至初元六重。
……
善緣寺外的高山之上,一道雄壯身軀隱藏于夜色。
時逢大破,卻無邪氣敢于近其身。
男子靜觀寺中發生之事,靈識鎖定敲響祖佛鐘的清秀身影。
毫不起眼的少年,提升速度完全不合常理。
右手緊握,指節噼啪作響。
他下定了決心,低聲呢喃道:
“任何無法掌控的力量,都是禍患!”
牧陽面帶驚疑地看向東北方。
有那么一瞬,他似乎聽到有人在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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