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買菜，江行這輩子都沒有做過的。

        但是答應了湯貝貝，他是絕對不會認慫。

        他問過湯女士菜市場在哪里，有需要買什么，湯女士挺不好意思，但宮羌又說，江行先生需要鍛煉，又把想說的話吞回去。

        江行出門，就看見隔壁宋舟家的岳父，阮泉。

        他也是準備去買菜的。

        江行是認識他的，一個農村人，是個老實憨厚很好相處的人。

        “老阮，去買菜，一起過去。”

        “啊，這，您買菜嗎？”阮泉沒搞清狀況，往常不都是湯女士嗎？

        因為宋舟和江璟辰關系好。所以他和湯女主，宮先生也聊過，關系都不錯，但是和江行沒交流。

        “是呀，今天我去買菜，走吧。”江行出行，是有司機和保鏢的。

        阮泉有些無措，老江先生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挺不好相處，兩人算不上熟悉。

        “老江先生，您去吧，我走過去就行。”阮泉繼續往前走。

        “我有車，開車過去。”他語氣里帶著幾分是命令。

        他這強勢的性子，是從小就這樣，老了也改不了。

        “不，不用開車，在別墅區外，繞幾條路，菜價還可以，菜也新鮮。”

        聽他說很近，江行也就不坐車，跟著他一起去。

        兩人走出別墅區，看阮泉越走越偏，江行不悅的蹙眉，不去超市買菜，他要去哪里？

        阮泉看出他的疑惑，“哦，我去那邊買菜便宜，很多都是農家自己種的，這超市的菜，太貴了。”

        阮泉是農村人，有點接受不了這邊超市的物價。

        江行既然跟著他出來了，也不想半路退縮，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他說的菜市場。

        很簡陋，來往不少有擺攤的老年人，他們那邊的菜還算可以，就是有些臟，清理不太干凈。

        江行黑著臉，開始按照菜單買菜。

        阮泉買好東西，轉身去找他，看他手里拿著的東西，嘴角抽搐。

        “老江先生，你在找什么？”

        江行煩躁，惱怒的指著他手里的單子，“蔥，大蒜，還有芹菜，這里沒有吧？”

        阮泉想了一會，忽而想到一個令他意外的事實。

        這位買菜的老江先生，根本認不清這些菜。

        他買菜也馬虎，有些爛葉子也不摘掉，就是很容易被人當豬殺的。

        也真是為難他，在菜市場轉來轉去。

        “老江先生，這是蔥，那是大蒜，還有芹菜也分幾種，你想要哦哪一種，還有你剛才手里不是買了香菜嗎？

        香菜是做配料，不能買這多的，貝貝懷孕，好像不喜歡吃洋蔥，還有是你買這么多土豆做什么？”

        “……”

        老江吃過蔥蒜，但是他分不清。

        老臉有些繃不住，但也不能丟面子，硬著脖子，讓阮泉幫他選。

        他去超市都很少，更別說這種嘈雜又混亂的菜市場。

        阮泉幫他買好單子上的東西，數量還不少，畢竟家里有那么多人。

        老江回到別墅，滿身是汗，確實是鍛煉身體。

        他還是發現一些樂趣，并不討厭這種對生活的新發現。

        但是看見湯女士和宮羌兩人的親密，洗菜摘菜，還摸手什么的，他看的瞬身不舒坦，去找兩只狗。

        老單身狗，此時……有些孤單。

        ……

        不管學生的復習情況如何，期末考試還是如約而來，湯貝貝要考七門課。

        等她考完，學校也差不多要放寒假。

        過了元旦節，很快就會迎來新年。

        在過年之前，江行想到還在老宅的一對兒女，就回到江家老宅。

        開車到是老宅外，看見大門口長了很多荒草，很顯然是有人偷懶沒搭理。

        江行蹙著眉頭，下車往里走。

        別墅外都沒搭理，里面恐怕也不會太好。

        大門推開，意外的看家具擦拭的還算干凈。

        “是誰？”

        從二樓傳來男人的聲音，江行仰頭，看見江明朗。

        身形消瘦，坐在輪椅上，臉色很差，眼袋很重，一臉胡茬，聲音也沙啞。

        這才半年沒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爸爸？”

        江明朗下樓，有些激動。

        “爸爸，你終于回來了。”

        “嗯，你和妹妹，最近過得如何？”

        江明朗眼眶發紅，十分狼狽。

        “爸爸，妹妹不太好。”

        江行上樓，看見蹲在房間里的江明畫，有片刻的恍惚。

        骨瘦嶙峋，頭發凌亂，五官都快變形了，看見他，眼中空洞，木訥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妹妹，爸爸回來了。”

        江明畫這才有幾分動靜，抬頭看他，起身的時候，腳上的鎖鏈響起碰撞聲。

        “爸爸？爸爸是誰呀，我不要爸爸。二哥，我餓了。”

        江明朗轉動輪椅去拿了一個面包遞給她，“妹妹，爸爸是，”

        江行看著自己疼愛的女兒變成這樣子，有些心酸，嘆了一聲，轉身下樓。

        “爸爸，您，您這就走嗎？”江明朗好不容易把他盼回來，趕緊追上去，“爸爸，你真的就不管我們了嗎？”

        江行冷笑，“當初你幫那賤人害我的時候，可沒想過，要我管你。”

        要不是當時救治及時，他可能會被他們害死。

        如今裝可憐，呵。

        雖然是他的兒子，可是這種畜生，也不值得人同情。

        “爸爸，您不想管我，我可以自己生活，但是妹妹，還請你把她送去醫院吧，她這樣不行的。”江明朗知道他心里還怨恨自己，但他也是真心為了妹妹求情。

        如今江明畫被折磨的人不像人，太慘了。

        江行在看了眼女兒，曾經也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呀。

        “我給她安排進精神病院，至于你，好自為之。”

        “爸爸，我，知錯了。”江明朗為自己當時一時鬼迷心竅道歉。

        如今吃了這么多苦頭，他也知道以前自己有些事是做的過分了。

        他和江璟辰爭奪，輸了，輸的一無所有。

        “知道錯，還不算沒有救，我會叫人來給你治療，還有這里，你也給我守好了。”

        讓他守在這里，卻不再是江家的二少爺，連傭人都不算。

        “爸爸，您，”不等江明朗的話，江行已經走了出去。

        他這一生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一個家散了，兒女病的病，殘的殘，和大兒子的關系也僵硬。

        他這輩子，還真是失敗呢。

        離開別墅的手，望著江家老宅漸漸遠離，就和他曾經的生活一般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告別的，事情就變成這樣。

        明畫和明朗的性子變成這樣，和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有分不開的關系。

        他是個失敗的父親。

        也是，一個失敗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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