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23
小蜻蜓的臉忽然由晴轉陰,她把嘴里剩下的牛柳塞給黎復生,喃喃地說:“你是不是宰了頭一百歲的牛,這肉這么老。”
說完,有點撒嬌地嘟起嘴巴。
黎復生受寵若驚卻也帶著埋怨說:“不好吃你還給我就好了。”
小蜻蜓哄著他說:“那你不是愛吃老的嘛。”
這話好像踩到了黎復生的尾巴,他莫明其妙地回了一句:“愛吃老的那個是你才對。”
說者有意,聽著也有意。小蜻蜓的怒氣被點著了,拿起裝著牛肉的盤子就把里面的菜都倒在木頭臉上,一改剛剛嬌俏的模樣,冷冷地對他說:“黎復生,你存心報復我是不是?”
黎復生也生氣了,激動得隨手拿起小蜻蜓還沒喝完的湯,咬緊牙一副拼命的架勢,滾燙的湯盤燙到了他的手,他都覺不出疼,他氣得胸膛起伏,運了兩下子氣,卻還是沒舍得真往小蜻蜓的臉上潑。
當然,小蜻蜓也不會那么笨,等著他潑湯砸東西來發泄情緒,她毅然決意開始收拾東西。
黎復生上前搶掉小蜻蜓手中的東西,同樣冰冷的語氣說:“你想帶走什么?”
小蜻蜓不可思議地看著黎復生,覺得他越來越陌生了。
“你身上穿的,你用的所有東西都是我買的,你可以帶走什么?”黎復生氣急敗壞地說著,他差一點連“你也是我買的”都說出來了。
如果真的可以,他倒是很想。
小蜻蜓呆住了,她知道黎復生不會計較這些,卻沒想到黎復生可以把話說的如此難聽,難道他們之間真的到了不可挽留的階段?
意念隨著回憶偷偷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這手腕上真的曾經有過一只鐲子嗎?越來越像夢,她開始嘲笑自己,差一點就真的把自己愚蠢地全交了出去。
可是,小蜻蜓總有更殘酷的方式去反抗,哪怕,她自己會受到更深的傷害,不要奢望用任何方式使她屈服。
隨后,小蜻蜓毫不猶豫地粗暴地除去身上的外衣,然后是里衣,只剩下褻衣褻褲,衣服落地的瞬間,就像美麗的蝴蝶被折斷了翅膀,掉在地上只剩下殘喘和心碎的聲音。
小蜻蜓用低得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說:“剩下的明天還給你。”
黎復生強擠出很輕蔑的笑容說:“干嘛要等到明天呢?有什么還是我沒看過的。反正你出去還是要給別人看個遍的。”
小蜻蜓也用更無所謂的笑容回應他道:“我是怕弄了一身灰塵,一時找不到個聽話的人像個奴才那樣給我擦洗。”
黎復生攥緊拳頭,臉上卻依然維持著笑容說:“你可以再找個老頭啊,五十歲的不行,你就找個七十的也行。”
小蜻蜓看到黎復生緊攥的拳頭,微微顫著,忽然有一絲勝利的快感,眼睛故意緊緊對視著木頭已經開始退卻的雙眼,狂妄地大笑幾聲,說道:“對哦,不過找不到像你老爹那么賤的,還能跪在地上給我洗澡的可不好找啊。哈哈哈……”
明知不是平等的對抗,卻偏偏要鋌而走險,黎復生感覺身體的每一處都在流血,整張臉都霎白,呆呆地看著小蜻蜓接著一樣樣地除去身上的衣物,直到最后不剩一絲一縷的小蜻蜓,那樣倔強而無畏地站在自己面前。
黎復生望著眼前這個無比陌生的愛人,卻覺得赤luoluo的那個是自己。
小蜻蜓轉動著身體,她顯然知道自己的胴。體是多么美好,多么讓人眷戀,這樣明晃晃的示威,像是一把尖刀不斷割戮著黎復生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小蜻蜓用對待一個嫖客的口吻,戲謔地說:“那,你滿意了吧。哦,對了,還有這個項鏈是不是還給你就行了,反正也是你老爹給我買的東西。”
她故意加重那個“買”字,好像最后砍下一刀,然后是兩段,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黎復生失神地說了一句:“不要走。”
他頭痛得快爆裂,覺得自己連再看她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蜻蜓并未察覺黎復生的不對勁,還在挑釁說:“你又干嘛?該給你的我都給你了,你還要干嘛。”
黎復生用最后的力氣說:“你還沒告訴我……”
“什么?”小蜻蜓不耐煩地問。
“你最愛吃我做的哪道菜……”話還沒說完,他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昏了過去。
在此之前,小蜻蜓覺得黎復生就像小時候院子里的那棵并不高大的樹,她可以爬上爬下,她可以踢踢撞撞,她可以高興的時間刻上喜歡的字,不高興的時候剝去一塊塊皮,而它從來都沒有反應。
她可以環住它的枝干肆意悠蕩,而它從來都不會倒下,哪怕它的生命都枯竭。
但是這次,小蜻蜓知道自己又闖禍了,而且是闖了大禍。
黎復生怎么也叫不醒,開始她覺得他是故意裝昏嚇她的,但怎么也叫不醒,才知道真的出大事了。
此時此刻,小蜻蜓才開始后悔,自己什么都不會,連哪里有醫館,哪里有大夫都不大記得。
望著一動不動的黎復生,她感到無比的害怕與無助。
她想抱他,抱不動,背也背不起,她感覺黎復生好像快要死了似的,身體像載滿石塊般沉,一點反應都沒有。
小蜻蜓從不覺得她說的話有什么大不了,她是那么麻木地活著,虛浮的快樂,漠視一切痛苦。在她而言,那不就是幾句話么?這幾句話所描述的和真實的經歷相比,又算得是什么呢?所以,你不能祈求小蜻蜓能理解常人的痛苦。
但是此刻的她,越來越絕望了,她感到對于黎復生的愛越來越無能為力。
她雖然不知道黎復生的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卻一直都清楚這世上,不會再有比黎復生更愛惜自己的人,這種愛惜甚至遠遠超出了愛他自己。
糟蹋小蜻蜓的人是她自己,可黎復生卻接受不了這一點。
在相識的最初,小蜻蜓總覺得自己能把那個木頭木腦的人改造,但現在連她也對生活迷茫了。
她忽然覺得所在的世界非常的可怕,往日里那個總有很多辦法對付黎復生的她,現在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好恨,為什么他一直那樣縱容著自己,才讓自己什么都不會做了。這能怪她嗎?往往出現問題的時候,上天沒給她機會去辦法解決問題,問題已經迎刃而解了。
上天會及時地提供給她很多幫手,可是今天,老天爺爺睡著了嗎?
她找來一個平板手推車,躍躍撞撞地將這個大男人拖上車,她從來沒想到自己如此力大無窮。
但拉到街上,遠處燈光閃動,小蜻蜓就泄了氣,她坐在手推車上,著迷地凝視著黎復生,欣賞著他的睡顏。
“喂,你很重啊,你知不知道?”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臉頰,小嘴嘟了起來,“快點醒來啊,我沒力氣了,你別嚇我啊。”
在夜色中,小蜻蜓是那樣漂亮奪目,就像浮在黑土上的鉆石。
不停有人停在他們身旁,有故意獻殷勤的男人,眼中有著翻涌的曖昧,這時候的小蜻蜓只覺得毛骨悚然。
過去的她,能自如地應付這一切,但是她現在只想要保護懷里的黎復生。
小蜻蜓保護黎復生?!聽起來好像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樣天方夜潭,不可思議。
就在她好像都有點習慣這樣靜靜地抱著黎復生的時候,忽然一個清亮的聲音飄過來,“您好,我是黑玫瑰,有什么要幫忙的么?”
小蜻蜓抬起頭,便看見一個全身黑衣,白頭發的女人站在遠處,迎風而立,有一種遺世而獨立的神氣。
她看起來差不老,皮膚很緊致,可偏偏白發。染的吧?
小蜻蜓頓時感覺黎復生有救了,她覺得一個女子,應該沒問題的,看黑玫瑰那颯爽英姿,想必是會武功的。想也知道,哪個良家女子會半夜深更出來逛。
果然,這個黑玫瑰可不一般,一手就能拎起黎復生挾在腋下,快步向前奔去,那飄逸的身形,幾乎是騰飛的,還不忘拋下一句:“跟著我。”
小蜻蜓平時沒怎么煅煉,跑起來滿頭都是淚,更別說追上一個會凌波微步的人。實在沒辦法,最后只有干脆踢掉鞋子,提起裙子跟著奔去。
到了醫館,里面空空的,只有一個醫徒慢吞吞的打掃收拾。
“就是這里了。”
醫徒一抬頭,駭得呆住了——一個滿頭白發的女人,不知何時已走進門,她手里抱著一個清秀的男人,正冷冷地瞪著屋里唯一的人。
小蜻蜓咳了一聲說:“你們發什么呆啊?救人啊,大夫呢?叫他出來。”
那醫徒吃吃地道:“抱……抱歉得很,大夫他……”
黑玫瑰冷冷地瞧著他,忽然一把揪住他的頭發,那醫徒的身子好像騰云駕霧似的,直飛了出去,等他定過神來,才發覺得自己竟然已坐到橫梁上,身子雖未受傷,膽子卻幾乎駭破,頭一暈,直栽了下來,若不是黑玫瑰出手撈住他,腦袋不變成爛西瓜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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