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黑夜，梆子剛敲過了三更的聲響。

　　唐寶明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套被褥，在房間的另一個(gè)角落鋪床，然后蒙頭睡下。

　　錢心儀掐滅手里的煙蒂，身上披著被子打坐，盯著遠(yuǎn)處的角落直瞧。

　　她的心事放不下，令她無法安然入睡。

　　她悄悄摸下床，走向他，但還沒來得及行動(dòng)，一直在防備著的唐寶明像彈簧一樣掀被跳起來，戟指相向：“你別再過來，再來我揍你！”

　　錢心儀手忙腳亂地往后退，口里念道：“好好好好好好……”

　　唐寶明厲喝：“過去睡！”

　　錢心儀點(diǎn)頭如搗蒜，“好好好好好……這日子火氣真大，吃了炸藥？”

　　她一邊上床蓋被子，一邊繼續(xù)聒噪：“分明心中有鬼，要不就告訴我，什么嘛……”

　　唐寶明忍無可忍，低咒一句，跳過去掀她的被子，將她從床上揪起來，問：“起來。”

　　“怎么啦？”她縮著身子躲避。

　　“起來啊。”

　　“怎么嘛，又叫人睡覺……”

　　“你這么愛問問題嘛，想知道我的事嘛，我想知道你跟多少人睡過？！”他捉住她兩只不安分的手。

　　“好像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她埋怨起來。

　　“你這么喜歡煩我嘛，現(xiàn)在我問你跟那些人睡過？”他放開她的手，坐于床上，直勾勾地看著她。

　　錢心儀頗認(rèn)真地問：“你真的想知道？”

　　他重重地點(diǎn)頭：“是啊。”

　　錢心儀耍起賴來：“喂，現(xiàn)在三更，我的男朋友多如天上的繁星，只怕到明天早上我還沒講完。”

　　“沒所謂，我現(xiàn)在睡不著，你說，慢慢說。”他曲起腳，雙手放在膝上，安然自若。

　　她用身體撞了他一下，聲音微弱凌亂：“我不喜歡說嘛。”

　　“死賤人！”他推倒她，狠狠地用拳頭打她，但卻只是雷聲大，雨點(diǎn)小。

　　“喂……喂，夠了。”錢心儀蜷縮著身體大喊。

　　“你滾！”他暴怒。

　　“是不是說真的？”

　　“誰有空跟你說笑？”

　　錢心儀很知道如何才能占得上風(fēng)：“好，是你說的啊，我現(xiàn)在就滾，你不要后悔，去，給我開門。”

　　唐寶明站起身，手摸到一張椅子，狠狠推倒，大罵道：“你舍得走？你舍得走？你能去哪里？”

　　“去哪里都比你這里，你不要心疼。”

　　唐寶明出門，重重地甩上門。

　　錢心儀用力踹著毯子，又狠狠拉上毯子蓋起來，蹬著腿，翻著身，甩著頭，忿忿地趴在枕上，委屈之狀，無以言表。

　　……

　　錢心儀的心事越發(fā)地重了，臉上再也不見笑容。

　　兩個(gè)人中間的平衡不見了，她慌亂地，就是要追問到底，盡管明知道最后的答案可能會(huì)很難聽。

　　唐寶明覺得她沒資格這么追問，但是錢心儀自己知道，她無論怎么出去泡，根在唐寶明這里；而唐寶明如果也出去泡，她就抓不住他了。

　　一如既往地，他會(huì)在她起床之前，給她準(zhǔn)備好所有的東西。

　　唐寶明在疊被子，錢心儀跟在他的身后，追問道：“幾次啊？”

　　“什么幾次？”他回頭凝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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