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打聽消息

清晨的薄霧還籠罩著這座高大的城市，朝陽透過薄霧灑下淡淡光輝，干凈整潔的街道上已經有早起的商販支起鋪子，吆喝著。此時時日尚早，街上大多是些賣吃食的，拳頭大的皮包肉餡的包子，烙得金黃的燒餅，繚繚蒸汽環繞的面攤。

穿著干凈服飾作丫鬟仆人打扮的人們圍繞在小攤面前，身旁同樣跟隨著一樣服飾的仆人，那是大家庭的丫鬟仆從，一次性買的東西過多自然需要多幾個人來拿，賣包子的是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男人，此時笑容滿面，畢竟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這種“大生意”，有些忙不過來的男人叫了自家內人在旁打下手，而綁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則在打著包。

“老板，一碗陽春面。”“好嘞，客官您稍等。”

肩上搭著一條毛巾的面攤老板上前來擦了下油亮的桌子，笑著招呼道，隨后便進了房屋煮面去了。

宋辰軼坐在矮小的長凳上，看著從街道那頭而來的另一撥丫鬟向這邊走來，停在了宋辰軼不遠處，隨后兩個丫鬟為了是買燒餅還是包子爭執了起來，一個說家里的二奶奶愛吃皮薄餡多的大包子，而另一個則說三奶奶這幾日有些膩味想吃燒餅，因此兩個梳著包子頭的丫鬟竟在街上為此吵了起來，吵的面紅耳赤，最后大概是看到周圍的人愈發的多了，顧忌到主家的臉面，便各自買了燒餅和包子離開了。

“客官，你的面來了。”

到得此時，宋辰軼的陽春面也端上了桌，細長的面上飄著翠綠的蔥花，幾滴香油浮在面上格外誘人。

面對如此誘人的面條宋辰軼用筷子攪動著卻沒開吃，而是漫不經心的向老板打聽道：

“老板可知城中可有消息靈通之地？”

老板沉吟一會兒：“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隨著家中做生意第一次來這里。”

“若說消息靈通，客官可以去城西碼頭那找一個叫馬三的人，這個馬三自幼開始在城中廝混，大小幫派里都有些人緣，大小消息都知道一些。”

“馬三？”

“嘿嘿，不瞞客官，這個馬三是我家的大舅子，平日里只知道廝混，如今年歲不小了我就給他出了個主意，做買賣消息的勾當，也好攢點錢娶媳婦，不過客官你放心，我前面說的可都是句句屬實，這城中說道消息靈通的人肯定有他馬三。”

面攤老板怕宋辰軼誤會，拍著胸膛保證著。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宋辰軼才抱著碗喝了一口不再燙嘴的面湯，然后大口的吃起了面條，滾燙的面條入胃驅散了些冬日的寒氣。

宋辰軼三人那日與馬垣分開以后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也許是冬日客人較少，宋辰軼又出手闊綽，客棧老板便將宋辰軼三人安排到了一處寂靜的小院，小院不大但五臟俱全，這也是尸山孩童特意要求的，住進小院后尸山孩童便閉門不出，只是考慮到宋辰軼和錦兒的生活物質等便讓兩人輪流的出門采購，今日恰好是輪到宋辰軼出門。

這是宋辰軼第五次出來了，前幾次便借著采購物質的名頭在城中閑逛，又用從蝎子精那得來的金銀打探城中消息，幾日一來宋辰軼發現城中除了外面城墻上有著陣法痕跡，其余一切如同凡俗城市一般，既無修士士兵守城，也無販賣法寶靈草等東西的地方，而一座凡俗城市肯定是不會讓尸山孩童感到畏懼的，更別說旁邊大山還有著吃人的妖怪。功夫不負有心人，宋辰軼終于在一次無意間發現了城中一處特別的地方，那里位于城池中央，周圍空出一片，防御外松內緊，路過的平民也都很自然的繞過此地，宋辰軼擔心那里有擅長神識的修士便沒有貿然探查，只是四下打聽消息卻除了得知此地是“仙師”休行之地以外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所以才有了宋辰軼在面攤詢問消息靈通之人。

宋辰軼吃過面條，付過飯錢多給了些銀子給面攤老板，讓他不要將此事說出去，給出的理由自然是家中長輩嚴厲，若是發現他偷溜出來游玩必然少不得一陣訓。

老板連忙保證，畢竟白花花的銀子誰不想要，而且若是此事真有蹊蹺說出去也不過是給自已平增禍端。

宋辰軼探頭看了看此時已經有些擁擠的街道，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裳，閑庭信步般離開。城池頗大且白日里人群較多，宋辰軼便租了一輛馬車向著碼頭而去，即使如此，到得碼頭時也已經約摸到了正午時分了，宋辰軼下了馬車并付了尾款，讓馬車夫離開，宋辰軼付了一天的錢卻只用了半天不到，馬車夫自然高興不已，點頭哈腰地口中說著“多謝公子”然后離去。

碼頭地面凹凸不平，多有積水，一些運貨的馬車從街道駛過，泥水飛濺。

宋辰軼腳踩破爛的石板，躲閃這飛濺的泥水，動作笨拙，像只愛惜羽毛的大白鵝搖搖晃晃的惹人發笑，宋辰軼走了兩步皺眉望著前方的泥路，臉上猶猶豫豫。

“少爺”宋辰軼聽到這聲叫聲暗暗舒了一口氣，這碼頭眼看也不小，其中魚龍混雜，自己若是要在這里找個人不說大海撈針但也是頗為不易的。

“你是何人”宋辰軼抬起頭來，皺眉望著眼前的“下人”，來人雙眼凹陷，頭發油亮，猥瑣的臉上帶著掐媚的笑容。

“小人何飯，少爺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

“我來找一個人。”

“那少爺可要讓小人效勞了，這里魚龍混雜，小偷騙子較多，小人對這里還算熟悉，肯定能幫上少爺。”何飯高興的說道，用手撓了撓頭皮，頭皮屑混著灰塵飛舞著。

宋辰軼捂著鼻，揮著袖袍甕聲甕氣地說道：“也罷，我要找一個叫馬三的人。”

何飯燦燦的笑著停下撓頭皮的動作，然后拍著胸脯道：“馬三啊！我知道，我和他還是拜把子兄弟呢！”

宋辰軼揮了揮手示意帶路，繼續扮演一個不諳世事的富家公子形象。

何飯帶著宋辰軼在污水肆流的街道上走的一會兒，拐入一條同樣骯臟的小巷，小巷周圍房屋擁擠，面帶菜色的婦人坐在自家門檻，眼中沒有絲毫神采，顯然生活的巨力已將他們壓垮，而旁邊的小孩面黃肌瘦，身上帶著暮氣沉沉少了一份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可愛，這些小孩看見身著華麗的宋辰軼，紛紛圍了過來，口中乞討著，渴求的眼中卻是如狼似虎。

宋辰軼手探入懷中，卻是被旁邊一只干瘦的手掌抓住。

宋辰軼轉頭望去，何飯緩緩搖頭：“沒用的，他們終究還是要死的。”

“放開”宋辰軼眼神堅定。

何飯嘆了口氣將手放了開來，但卻是神色戒備的望著聽到動靜圍過來的人們。

宋辰軼心情沉重地走在骯臟的小巷中，任由何飯將他帶往小巷深處，先前在何飯的阻攔下宋辰軼終究還是沒有掏出銀子。

“她們都是碼頭工人的家人，那些坐在門檻上的則是些死了丈夫的，已經對生活沒有了希望，就算你給錢給她們也會被別人搶走，而即使沒被搶也不過是讓她們多活一段時間罷了。而且”何飯欲言又止。

“而且剛才那種狀況，少爺若是掏出了銀子，怕也是會成為被哄搶的下場。”

何飯說完便加快腳步，帶著宋辰軼走過狹窄的小巷，眼前逐漸寬敞起來，不一會兒便到了一個倉庫前。

“大哥，姓何的什么意思，就這么帶著肥羊走了，他是不是想要獨吞？”

一個身形偏瘦的陰冷男子對著旁邊的獨眼男子說著，狹長的眼中閃著陰冷的光芒。

“他何飯要是有這個膽子，老子把他大卸八塊。”獨眼男子發狠道。

宋辰軼兩人不久前走過的小巷口，一群手拿刀棒的人站在那，領頭的則是那個獨眼男子。“走，老子今天要讓他何飯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這邊何飯向倉庫前的守門人點了下頭，領著宋辰軼向倉庫后面而去，倉庫后方有著幾棟小屋，何飯走到其中一棟小屋前敲了一下房門，不一會兒，房中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后“咔嚓”一聲，房門被從內打開，迎面撲來的酒氣伴隨著一個面容有些邋遢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宋辰軼眼前。

“何飯，你孫子來干什么？”

何飯往旁邊挪了一步，讓出了身后的宋辰軼。

“原來是少爺呀，哎呀！少爺，小人失禮了，少爺里面請，里面請。”馬三愣了一下隨后臉上堆起了掐媚的笑容，連忙請宋辰軼進屋。

小屋雜亂，遍地的酒瓶子和各種雜物，在屋子中間只有一張破舊的木床，其上只有一席帶有霉點的被子，而在木床一旁是一張坡腳的方桌和一張長凳。馬三先是用腳將地上的東西掃開，然后用衣袖擦了擦長凳，請宋辰軼坐下。

宋辰軼在屋內轉了一圈卻沒有坐，而是長話短說的說道：“我要知道城中那處‘仙家之地’里到底有什么。”

“這……”涉及這方面，馬三明顯有些猶豫，畢竟對于普通人來說那些會仙術的仙人神通廣大，他們住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卻是誰也不敢去打探的。

宋辰軼丟出一個金錠：“這是定金，價錢好商量。”

隨后又拿出一個同樣大小的金錠放入何飯顫抖的手掌中：“這是路費和給那些孩子的，還有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做完這些宋辰軼自顧走出了陰暗的小屋，身后響起何飯感謝和懺悔地聲音。

宋辰軼一席白衣的走在臟亂的街道，此刻霧氣散去，明亮的陽光照射下來，印在少年朝氣的臉龐上，遠處傳來纖夫的號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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