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云吃過了早飯，準備出去辦點事，剛走到門口，正要鎖門，看見商柳馨來了。商柳馨也看見了商青云，就問：“哥，你是不是準備出去的？”商青云說：“我這兒也不是個家，也不是個業，呆在這兒也沒什么事做，準備出去逛逛，你來了，我就不出去了，你是從哪兒來的？”

        商柳馨沒有回答她哥的話，而是問：“哥，我聽媽說你到鎮里去上班了，什么時候去的？”

        商青云說：“去了有兩個星期了，只是臨時借用，也不是正式調到鎮里去工作了，以后還是哪里來哪里去，有什么大驚小怪。”

        “哦，我還以為是正式調進去的呢。”

        “這樣的好事我哪里想得到，又沒有個做大官的親戚。”

        “哎，哥，也不能這么說，人家能把你抽到鎮里去工作，說明你是有能力的人，搞好了，說不定人家就把你留在鎮里工作了呢。”

        “我連商品糧都不是，這是不可能的事，別做這樣的夢了，讓人聽了笑話，人家還會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哥，你知道陳三復去哪兒了嗎？他以前去我們家去得挺勤勉的，這一段時間沒去，我不知道為什么，來看看他，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我才抽到鎮里的時候，他還經常到辦公室跟我說話，后來就到辦公室少了，聽說領導安排他到縣里弄什么錢去了，具體是什么，我也不清楚，等你見到了他再問他。”

        “這個陳三復，我上個星期來的時候，他明明知道你在鎮里上班，他卻沒跟我說起過這事。”

        “這也怪不得他不跟你說，可能是他知道我這只是臨時抽用，以后還要回去的，不值得一說，才沒跟你說，又或許他以為你已經知道了這事，所以就沒說。”

        “行了，哥，你別為他找那么多理由了，不管你將來回去還是不回去，我知道還是不知道，這總是一件新鮮事，無論如何他都應該跟我提起的，可他竟然只字沒提，我肯定要問他為什么沒提的。”

        “問問就問問，只是你的脾氣一向耿直，說話也喜歡直來直去，你只要點到為止就行了，沒必要弄得如字刻木清楚，免得你們之間生了嫌隙。對了，柳馨，我還要提醒你一下，這話我本來應該直接跟陳三復說的，但是我也有些顧慮，就是自從那次他到我們家認親之后，我再也沒有跟他會過面，只是到這里來了之后才又跟他見了幾回面，對他的為人不了解，不曉得我的這些話他聽不聽得進去，你現在跟她也只是朋友關系，我跟他自然也不能按至親來看，再就是這些日子我也很少見到他，偶爾見個面也只是打個招呼，跟一般同事沒什么兩樣，特別是近一個星期，我見到他就更少了，我甚至感覺到他好像有意在躲著我，這些話我就更不好跟他說了。”

        “什么話，肯定不是好話是吧？”

        “是的。我抽到鎮里來也才一兩個星期，就聽有同事議論，說他為人不誠實，辦事漂漂滑滑的，你看到了他，找個機會提醒他一下，讓他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年紀輕輕的就給人家一個壞印象，這對他以后不好。”

        “好的，這個我一定要交代他。”

        關于陳三復，商青云本來還有些話要跟商柳馨說，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經跟陳三復住到一起了，他也不好多說什么，就把那些話咽了下去，說起了家里的事。商柳馨告訴他，家里的秧已經下了，長得不錯，空田也已經整出來，只等秧苗出來就可以插秧了，麥子長勢也不錯，如果后期不出問題，今年肯定是個收麥子的年成。商青云說：“我在外面做這點事，收入也不高，也幫不上爸媽的忙，心里過意不去。”

        商柳馨說：“哥，你不用這樣想，其實你做得很不錯，爸媽對你很滿意，上次回去，媽還特別夸了你，說你會體貼父母，說你去年挑谷的時候，肩膀都挑腫了也不吭氣，一氣把幾畝田的稻谷挑到禾場里，真是不簡單，人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做農活的人未必趕得上你，何況你還是一個從學校門到單位門，很少做農活的人呢。不過，今年你的負擔肯定會減輕些，無論如何，農忙的時候，陳三復也應該到我們家盡盡孝心，表表忠心。”

        “這得讓他自己自愿，你千萬不要強迫他去我們家做農活。”

        “強迫當然不會了，如果他自己想不起來，或者明知道該做的卻裝作不知道，適當地啟發一下肯定是要有的，我又不給他規定任務，他能做多少做多少，不過他有那么大個塊頭，又才從農村里出去，挑谷擔子應該是不成問題的。我在這里說要提醒他，可能根本不需要提醒，他就主動要求去了，媽總是說他是個好女婿，跟你一樣會體貼人。”

        商青云本來不想說陳三復的，可是說來說去還是離不開陳三復，他就知道陳三復在商柳馨心目中的地位，但是他又有些擔心，就問：“柳馨，你跟陳三復說過結婚的事沒有？”

        商柳馨說：“以前提過一次，后來因為事多，就沒有提了，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在考慮跟嫂子結婚的事了？”

        “我們什么時候結婚都一樣，我現在想的是你跟陳三復的婚事，應該盡快定下來，你再見到了他，就跟他說這件事，看他怎么說。”

        “好的，媽也跟我說過，我們兩個今年無論如何要有一個結婚。”

        大事小事都說了，再說下去也沒什么話可說了，商青云就說：“柳馨，你在這兒坐坐，我去到菜市場買點菜，你就在這兒吃中飯。”

        商柳馨本來不打算在他哥那兒吃飯的，但她突然想到了陳三復，就說：“我去買吧，我先到鎮里看陳三復回來沒有，如果回來了，我就把他帶過來一起吃飯，反正他也沒地方吃，如果沒回來就我們自己吃。”商青云答應了。

        商柳馨回政府大院去看陳三復回來沒有，路過傳達室的時候，傳達室的老頭冷冷地說：“你別看，陳三復沒回來。”

        商柳馨問：“你怎么知道我是找陳三復的？”

        老頭看也不看商柳馨一眼，冷冷地說：“哼，你當我是干什么的，吃素的，跟你說，我在這個小屋子里呆了一二十年了，別的本事沒有，認人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從你上次第一次進這個門起，我就記住你了，你昨天晚上進來，今天早上出去，我都知道。”

        商柳馨想，吹得神乎其神，你哪里看得那么仔細，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也許你眨個眼的功夫，他就從你眼皮底下溜過去了呢，就說：“他回來不回來都一樣，我只到他屋里拿點東西，如果他回來了，我就帶他過去一起吃飯，如果沒回來就算了。”老頭又哼了一聲，冷冷地說：“不信你自己看去吧。”

        商柳馨打開寢室門，走進去，陳三復果然沒有回來，失望又一次籠罩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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