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復(fù)耐住性子，走到商柳馨身邊，說：“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我又沒說你什么�！边f過一塊手帕，讓商柳馨揩眼淚。商柳馨理都不理，陳三復(fù)只得幫她擦了，然后說：“好了好了，是我不對，你別哭了，讓人家聽見多不好�！�

        商柳馨說：“你以為我想這樣呀，還不是你給氣的。白天盼，夜里盼，盼不到你的影子，到你這里來你又無影無蹤，你就算再忙，也該給我留張紙條，讓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免得讓我為你牽腸掛肚，可你什么都沒做，完全把我的感情沒當(dāng)一回事。你見了我，除了發(fā)泄你的本能，居然什么都不問，難道我就只是你的工具嗎？為了給你帶吃的，我今天忙了一中午，又是跑回去拿花生米，回來后又是生爐子煎肉，那爐子你不是沒生過，生個爐子比生個娃都難，可是到了你這里，你居然看都不看一眼。你跟我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陳三復(fù)看到商柳馨的臉都?xì)饧t了，想，要是不哄著她，她可能馬上就要爆發(fā)，在這兒吵架，千萬要不得，大丈夫能屈能伸，還是先忍一忍。想到這兒，裝出一臉笑，口氣也軟了下來，說：“商小姐，你別這樣了，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你一生氣我也心疼。來，我來喂你吃肉吃花生米，等水燒開了我再來給你倒水喝�！闭f著，搬了一把椅子挨著商柳馨坐下，夾了一塊肉遞到商柳馨嘴邊，商柳馨把頭扭到一邊。

        陳三復(fù)說：“祖奶奶，你要怎么樣才不生氣呢？我給你磕個頭好不好？”說著，站起來，走到商柳馨面前，把商柳馨的身子扳正，邊扳邊說：“你坐正了我才好給你磕頭呀，你要是側(cè)著身子，還不是等于沒有接受我的歉意�！�

        商柳馨本來是有些委屈，但也不是一定要把陳三復(fù)怎么樣，見他那個樣子，心里早就軟了，這時聽他這么一說，不由破涕為笑，說：“得了，別裝這二十四個樣子，誰要你磕頭，你又不是我兒子，你現(xiàn)在是我的未婚夫，將來是我的丈夫，你給我磕頭，我可敬當(dāng)不起，傳出去了你沒面子，人家還說我是個糊涂女人，逼著丈夫給自己下跪�！�

        陳三復(fù)聽她一口一個丈夫，心里結(jié)了一個疙瘩，想到，虧你想得美，誰是你的未婚夫，誰又是你的丈夫，老子現(xiàn)在就只把你當(dāng)成個玩物，你還在那里自作多情，可笑又可憐。心里藏著一把殺人的刀，但嘴里卻往外冒著誘惑人的蜜，“柳馨，我就知道你是一個通情達(dá)理的女人，怎么會要男人給自己下跪呢，哎，也不對，你經(jīng)常讓我給你下跪，只是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床上。”

        商柳馨說：“又來了，只會說下流話�！�

        “這算什么下流，我是在跟你說，又沒有跟別人說，做都做了，還有什么說不出口的。”

        商柳馨說：“是呀，所以我說你現(xiàn)在是我的未婚夫，將來是我的丈夫，三復(fù)，我們結(jié)婚吧，我不想過這種日子了，結(jié)了婚，我就放心了�！�

        陳三復(fù)一聽商柳馨說結(jié)婚的事，就想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去，恰好這時候水開了，他趕緊說：“我給你倒杯水吧，你吃了臘肉，又吃了花生米，應(yīng)該多喝點(diǎn)水，你現(xiàn)在還餓嗎？”倒了一杯水，放在商柳馨面前。商柳馨說：“怎么來說還是吃飯頂餓些，肉跟花生米再好也不能當(dāng)飯吃，不過沒事，晚上也不做什么事，吃這些就行了，明天早上你得請我吃牛肉面條賠償我的損失�！�

        陳三復(fù)巴不得商柳馨說些別的話題，就接著商柳馨的話說：“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明天早上一定請你吃牛肉面條，還有肉包子，滿意了吧。”

        “我只是說說，誰要你請，要吃你自己吃去，我明天得坐早班車回去，我走的時候你起來都還沒起來呢，怎么請我�！�

        “那我跟你一起起來，請你吃了早餐再回去。”

        “算了，有你這句話我今天就算沒白來，也沒白為你準(zhǔn)備吃的。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回去正好趕上食堂吃早飯，何必要浪費(fèi)呢。你又燒的水已經(jīng)熱了，我們洗吧，洗好了到床上我還有話問你�！标惾龔�(fù)聽商柳馨這樣說，在心里想，她會問我什么呢？肯定要問我這些日子為什么沒到她那兒去，問我星期天休息到哪兒去了。不管問什么都好說，隨便編幾句話敷衍過去就行了，但是結(jié)婚的事，無論如何不能答應(yīng)。

        洗好了，兩個人躺在床上，陳三復(fù)說：“馨妹，時間不早了，我們休息吧，你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呢，我是無所謂。有話以后再問，反正我又不是山上的野人，也跑不了多遠(yuǎn)。”

        商柳馨說：“不行，這些問題我不問出來，我一夜都睡不著，我今天到這里來，除了來看你，就是來找這些問題的答案來了，并且這些問題的答案只有你才能給我�！�

        “那你就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商柳馨笑了一下，說：“三復(fù)，你可以呀，說話也會用成語了。”

        陳三復(fù)說：“笑話，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好歹也當(dāng)過幾天的村支部副書記，沒有點(diǎn)水平還行�！�

        “行了，說你肥你還喘上了。我問了，你得老老實實回答我，不許撒謊。第一件事，我哥抽到鎮(zhèn)里工作，你明明知道，我上次來的時候你為什么在我面前只字沒提？”

        陳三復(fù)把手在商柳馨身上亂摸，商柳馨捉住他的手，說：“先回答我的問題。”

        陳三復(fù)說：“我一見到你，就想到了這事，莫要說你哥，就是美國總統(tǒng)來了我也顧不上了。”

        商柳馨打了一下陳三復(fù)，說：“餓死鬼托生。第二個問題，你星期天到哪里去了，為什么不給我留紙條？”

        陳三復(fù)想都沒想，謊話脫口而出：“你哪里知道我這兩天的日子，你說你在這里像餓急了的人盼糧食，渴急了的人想雨水，我何嘗不跟你是一樣。為了農(nóng)業(yè)局撥給我們鎮(zhèn)修排灌站的款子，我前前后后托這個找那個，把腳都跑大了，其中吃的苦，受的氣說不得。原來這筆錢我二哥跟我說已經(jīng)是煮熟的鴨子，鐵板上的釘子，跑都跑不了的，我已經(jīng)跟書記鎮(zhèn)長都說了，書記鎮(zhèn)長高興得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可是我二哥突然打電話來說，手續(xù)有問題，要我趕緊把手續(xù)補(bǔ)上去，不然就撥不了款。你想啊，這正是我在書記鎮(zhèn)長面前表現(xiàn)自己的大好時機(jī)，怎么能馬虎，星期六下午一吃中飯我就到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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