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柳馨又笑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說：“沒感覺到你怕老婆，也沒看到你不怕老虎，你會哄人我倒覺得是真的，本來我剛才對你還一肚子氣，怪你到這個時候還不來，你這幾聲‘馨妹’一叫，幾句笑話一說，我就什么怨氣也沒有了，我又覺得你是個會哄老婆的好丈夫了。”

        陳三復說：“你冤枉我了，我其實來了很有一會了。”

        商柳馨說：“鬼扯，我就一直坐在這屋里，動都沒動，哪里看見了你的影子。”

        “我到你家里去了，我以為你爸媽在割小麥呢，想過去幫他們的忙，我本來來得遲，再到你這兒來，哪還有時間幫他們。我想他們總要回去的，那時我再到礦上接你回去吃飯。”

        商柳馨高興地說：“你這話聽得舒服，事也做得好看，你丈母娘不會虧待你的。”

        陳三復說：“你媽已經把菜譜跟我說了，說要好好讓我吃一頓，吃飽了好有力氣伺候你。你媽心疼我是假，心疼你才是真。”

        商柳馨笑著說：“說你媽的胡話，哪個丈母娘會說這樣的話。來，試試，這是我給你打的毛線衣，上年有時間打，打好了下年冷了就好穿。還有，到時，我可能就沒有時間給你打毛衣了。”

        陳三復說：“算了吧，我什么都沒給你買，你不僅幫我買了衣服、皮鞋，還把下年穿的衣服都準備好了，我穿著難受。”

        “咳，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們又不是外人，計較那么多干什么。”

        陳三復把毛線衣接過來穿到身上，商柳馨圍著他轉了兩圈，不時地把這兒扯扯，那兒拉拉，然后說：“好，非常合身，顏色也選得好，跟你的皮膚搭配得相當好，怎么樣，我的手藝還行吧。可惜現在只是打好了正身子，還差兩只袖子，再過一個星期就全部打完了，那時你再來，就可以穿上完整的新毛線衣試了，不過試不試問題不大，我心里有數，肯定沒話說，跟你說，在這一方，我打毛線的手藝可是掛得上號的。”

        陳三復一邊脫毛衣一邊說：“呀，太熱了，穿在身上毛扎扎的，要流汗了。”

        商柳馨說：“這就對了，我是揀最好的毛線買的，這個時候穿當然是熱了。走吧，回去吃晚飯。”

        陳三復說：“柳馨，吃過了晚飯我們到礦上來過夜吧。”

        商柳馨故意問：“為什么？”

        “你知道為什么。”

        商柳馨說：“放心吧，我把水都燒好了，我知道你的德性，可是我就怕我媽不同意。”

        “那我們就不回去了。”

        “那怎么行。你上次來我們沒有回去，是你沒有到我家去，我爸媽也不知道你來了，不會等你回去吃飯。可是你今天是從我家來的，我媽在家燒飯等我們回去吃，我們不回去，難道叫他們在家里干等？我們如果不回去，我爸肯要來看，那不是又給他們添麻煩。再說了，家里燒得好好的不回去吃，在這里我們還要再生煤爐子，菜也沒有家里豐盛，這個賬怎么算也不劃算。回去吧，吃完了飯我跟我媽說，她也知道我們早就在一起了，她不會不同意的。走吧，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

        晚飯果然豐盛，滿滿地擺了一桌子，吳秀池不停地往陳三復碗里夾菜，嘴里不停地勸：“三復，你吃呀，不要客氣，要把你這些日子沒吃的補起來。”

        陳三復說：“媽，您看我碗里的菜都翻不過身來了。”

        商柳馨也說：“媽，你讓三復自己吃，他又不是第一次到這里來，你還這么客氣。”

        吳秀池說：“看你說的，他有他的事，也不能經常來，就算來再多我也不嫌多。”

        陳三復笑著說：“媽，您這一說，我的臉就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我這個女婿做得太差了，對不起你們。”

        吳秀池說：“你吃菜喝酒，不說什么對得起對不起的話，我跟你爸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吃完了飯，商柳馨幫助吳秀池把碗筷都收到廚房里去洗，陳三復拿煙出來給商全貴，兩個人在堂屋里抽煙，也沒有什么話說，就是默默地抽煙。吳秀池邊洗碗邊問商柳馨：“柳馨，你今天晚上是在家里睡還是跟三復到礦上睡？”

        商柳馨本來還在為怎么開口跟她媽說帶陳三復到礦上去睡犯難，聽吳秀池一問，就知道她媽不僅不反對而且甚至是贊同她跟陳三復到礦上去過夜的，就順手推舟說：“我們要到礦上去過夜，三復說有事要跟我商量。”

        “哦，什么事，該不會他要跟你說結婚的事吧，他自己主動說了倒好，省得我們翹起來跟他說了。”

        商柳馨說：“是的，今天晚上我就正兒八經地跟他說我們結婚的事，那我們走了。”

        商柳馨從廚房里出來，把陳三復拉到門外，小聲跟他說：“我媽不同意我們到礦上去過夜，說家里有現成的床，讓我們就在家里住。”

        陳三復一聽，氣惱地說：“我說不回來吧，你偏要回來，還說你媽肯定同意我們到礦上去過夜，現在好，我這一夜都睡不著。”

        商柳馨笑得岔了氣，陳三復說：“你還笑得出來，你在家里住，你把鑰匙給我，我到礦上去住。”

        商柳馨說：“你呀，禁不起騙，我說什么你都信了，跟你說，我還正在犯難怎么跟我媽說呢，她倒先開口問我是在家里住還是到礦上住，你說我媽夠開明吧。你進去跟他們說一聲，我們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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