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幾天跟他做什么呢
伊百合努力把聲音放平穩,但還是有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是不是醫生檢查錯了?會有誤診的!”
“百合,你不要這樣。”單冰亞輕拍著她的后背,聲音比往日更加輕柔,就像是在安慰一個小孩子。
伊百合更加緊地環住他,一直到感受到他脖子間大動脈的跳動。
她低聲說:“你那次出差一周多,說什么去的那個地方禁止手機通信,不接電話也不打電話,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我要聽實話。”
單冰亞裝糊涂:“哪一次?”
伊百合的回應是瞅準他的脖子,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我記起來了。”單冰亞馬上回答,“那次是做了一個小手術,不嚴重,沒告訴你是因為怕你知道了會額外擔心。”
他分明就是在輕描淡寫,伊百合輕嗤了一聲,又問:“那這次呢?為什么不再玩什么禁止通信與世隔絕的把戲了?”
她剛剛說完,就立刻悔得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他如今的狀況用朝不保夕來形容都不為過,壓根就不再適合玩這種捉迷藏的把戲。
伊百合試圖轉移話題彌補,單冰亞卻反倒朗聲笑了出來。
他偏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然后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怕你突然會不見了。”
他放開她,把她的臉孔擺正在眼前。
伊百合的頭發被他全部拂到耳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烏黑的一雙眼珠。單冰亞微微瞇了瞇眼,上下打量起她。
這一打量就打量了很久,終于打量完畢,單冰亞正要說話,一垂眼,忽然看到伊百合正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眼眶里已經蓄滿了淚水。
單冰亞微微一怔:“不要哭。”
他的話音剛落,伊百合的眼淚就滾了下來。
單冰亞微微嘆氣,把她臉頰上開始泛濫的水澤用掌心一點一點抹去,他的表情耐心,動作細致溫柔,但過了良久還是沒有眼淚有要停下來的跡象,他頓了頓,再次嘆了口氣,然后伸出手臂把她重新按回懷抱里。
單冰亞低下頭揪了揪伊百合的鼻尖,微微地笑:“都會過去的,不要哭。笑一笑,嗯?”
卻沒想到這句話卻招惹了伊百合更為肆意的眼淚。
單冰亞伸手過去,似乎是再次給她拭淚的動作。
伊百合卻下意識往后閃躲了一下,懊惱的發現自己的淚水越來越多。
她真是沒用,怎么能在這時候在單冰亞面前哭呢?
伊百合快速地擦去,笑了笑,盡量若無其事地說:“真是的,這幾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淚水特別多……可能是心情不好,就特別的憂郁了起來。”
“……”
“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伊百合低聲承諾著。她不想這個時候,還用她的傷心去逼他。
她不想自己的任何作為,成為他的煩惱。
他肯定心中已經有計劃了吧,他——如果離開這個世界以后,要怎么處理這一切。
她在他的計劃之外,他沒有打算告訴她,打算就連離開都要偷偷地瞞著她——她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想突然跑出來打亂他的計劃。
深吸一口氣,伊百合從單冰亞的懷抱中下去,“你這里有洗手間嗎?我想洗把臉。”
她的臉都哭花了,不想讓單冰亞看到自己淚濕的表情。
單冰亞卻只是坐在床上,感覺到空了的懷抱,目光暗暗的,一句話也不說。
伊百合也沒多說什么,自己四下找了一下,進了洗手間里。
關上門,伊百合站在獨立的空間里,用毛巾用力擦了擦臉,不準自己再流淚。
這么懦弱,會給人增加負擔——
換一個立場,如果是她得了重病,她也絕不希望單冰亞知道,絕不希望看到單冰亞心痛難過的表情,更不希望單冰亞為她做出什么傻事。
她希望單冰亞過得好好的,一直活下去,生活得很幸福很幸福。
那么,單冰亞也是這樣希望的吧。
希望她過得好好的,一直活下去,生活得很幸福很幸福。
不行,她不能再在這里逗留了。
一刻也不行了……
看到單冰亞,她就會忍不住流淚。
伊百合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微微地笑著,她之前好像表現得很好,說話一直都是微微笑著的,口氣也很自然。
除了……剛剛實在控制不住情緒落下了淚水……
淚水將衣服打濕了一片,伊百合將上衣脫了下來,準備烘干。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打開了,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
伊百合烘著衣服,就算沒有回頭,也知道進來的人是誰。
單冰亞在她身邊站定,似乎在審視著她。
伊百合努力的彎起嘴角,微微地笑著說:“你進來給我幫忙的嗎?”
“其實,不用你幫忙,我一個人也可以的。”她又繼續道。
以后要更堅強才行啊!就算他不在了,她也要堅強!
想到這里,伊百合又忍不住懊惱。她在想什么呢?
一雙手,忽然從身后環住伊百合的腰。
伊百合的身體怔了一下,抬起頭,看著鏡子里單冰亞蒼白的臉:“怎么了?”
“你跟川離開的這幾天,我很想你。”單冰亞的嗓音低低的,仿佛爪子撓著她的心。
伊百合的眉頭一擰,手里的衣物滑落在地上。
單冰亞病的這么嚴重,她還跟藤南川在希臘玩的那么開心,真是太對不起他了。
他現在跟她這么說,是不是表示,他愿意讓她陪著他,一起共患難?
她真的很想在這個時候,陪著他,讓他快樂幸福一些。
可是,她不知道她給的是不是單冰亞想要的,所以,她照著單冰亞的想法去做。
如果他告訴她,不要她,她就走遠一點,不讓他為她擔心;如果他告訴了她,需要她,她就陪在他身邊,給他最好的呵護。
“你要不要我跟你在一起?”伊百合濕聲問,“我,我真的沒關系的,你壓根不用顧慮我,我很堅強,我什么也不怕……”
她的眼睛紅紅的,睜得很大,眼里濕濕的,卻沒有淚水要掉下來。
單冰亞握著她的手,碰了冷水的她,手指又是一片冰涼。
“要。”他親吻著她的指尖,“當然要。”
伊百合笑了:“那太好了……這么說……我對你還是有一點用處的,是不是……”
她真怕她什么用處也沒有,對他來說只意味著負擔。
“傻瓜。”
伊百合被單冰亞抱回床上。
病房里,已經占滿充足的暖氣,伊百合穿上了單冰亞單薄的長衫。
那襯衫真的很大,到膝蓋那么長,卻因為太寬大,空心的,她隨便動一動,都會不小心讓領口往下滑。
單冰亞已經讓傭人把伊百合的衣服烘干了,不過伊百合卻不肯穿自己的。
“我要穿你的。”她抓著身上的襯衣,不肯脫下來。
這衣服上有單冰亞的味道,淡淡的,圍繞著她,她很喜歡。
而且,穿著自己男人的衣服,那種感覺,很微妙……
可奇怪的是,單冰亞的目光很少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她這樣穿著很難看一樣。
就在這時,門被再次敲響了,單家的兩個傭人進來,手里各提著一些吃的。
其中一個老傭人,在單家干的很久了,叫張嫂。
只見她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很憔悴,應該是得知了單冰亞的病情后,多了疲憊和滄桑。
她的精神也是恍惚的,進來后,目光游過伊百合,眼里劃過一抹驚訝。
何況伊百合還穿著單冰亞的襯衣,光裸著兩條長腿。
這個模樣,怎么都像……
咳。男歡女愛過后的場景。
張嫂的臉色微微尷尬,可是,又感到一抹前所未有的欣喜。
少爺有生理反應了,證明他對這個世界還有所留戀,不同前兩天一般木然而冰冷的。
她讓傭人放下食物后,就慌忙地離開了。
走之前,還一臉開心又擔憂的復雜表情說:“少爺,伊小姐……那個……身體要緊,要有節制。”
伊百合頓時一頭的霧水。
皺了眉,想要問單冰亞張嫂說的什么意思,卻見單冰亞的神情也不大對勁……
空氣中,一種極度曖昧的氛圍展開。
伊百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有些遲鈍地反應過來——
她怎么能在跟男人單獨的時候,穿著男人的襯衫,還用這樣的姿勢坐在床上?怎么看,都像是在勾引單冰亞侵犯她……
伊百合伸手去拿衣服,打算換上,可是身體一輕,被單冰亞打橫抱起。
“你干嘛?”伊百合驚叫起來。
“吃飯。”
這么晚了,她應該早就餓了,可惜時間晚了,外面的餐館都打烊了。
單冰亞是因為生著病,平時少吃多餐,倒是會準備很多流質的食物在隔壁房間,用保溫箱溫著,或者用微波爐加熱。
只是,那些食物都是流質的,也是現成的,不用做。
單冰亞擔心她不喜歡吃,所以特地讓單宅的傭人做了吃送過來,時間上就耽擱了。
茶幾上,擺滿了豐富多樣的食物,香味充斥著小小的房間。
伊百合從得知單冰亞的病情后,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剛剛又是哭又是傷心的,體力也折騰沒了。
她早就餓壞了,可是又不好意思主動說。
單冰亞將伊百合放在沙發上,伊百合穿著他的襯衫,怎么坐都顯得魅惑,低聲說:“我想先把衣服換掉。”
單冰亞挑挑眉:“你方才不是不肯換?”
“我……現在又想換了。”
“先吃吧,飯菜都要涼了。”單冰亞知道她餓了。本來就發著低燒,這一餓,更沒有力氣,她的手腳都是軟綿的。
單冰亞看她再餓下去,只怕是走路的力氣都要沒有了。
“可是……”
“你全裸我都見過,”單冰亞仿佛知道她在擔心什么,壞壞一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
他的表情和口氣,都恢復到往常,看起來有了些生氣,終于不那么想個病人了。
伊百合的臉紅了紅,嘟唇哼了聲:“才不怕——”
“吃飯吧。”本來就是從單宅帶來的,雖然保溫著,還是會有些涼。
像這個海鮮湯,涼了就不那么鮮了,立即給伊百合盛了一碗。
伊百合注意到,單冰亞面前擺的食物,跟她的不一樣。
單冰亞的食物很清淡,而且偏流質,就算是雞湯,也沒有肉,熬成很營養的高湯。
伊百合看著,記在心里:“你以后都只能吃這種食物是不是?”
“嗯。”
“你已經病了有一段時間了?”伊百合吃著東西,又問。
單冰亞應了聲,似乎不想多談這個話題:“專心吃飯。”
伊百合的確是餓了,表面上是慢條斯理地吃著,可是吃得很心急,實質在狼吞虎咽。
單冰亞明明也在吃東西,根本都沒看她,忽然低聲說:“吃這么快,就不怕嗆著?”
他不說還好,一說,伊百合還真的嗆著了。
“咳咳咳咳咳。”
單冰亞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又立馬給她盛了半碗湯,讓她喝下去。
鮮濃的湯汁,順著她的嘴角滑下,滴進領口里……
伊百合拿了紙,擦著,見單冰亞正定定地看著她,目光變得火辣。
伊百合這才發現,她擦拭的時候,不小心弄褶了襯衣,紐扣與紐扣之間被拉出一個開口,泄露了她里面的一片春光……
伊百合是真空穿著這件襯衣的,除了內褲,里面什么也沒穿!
她的臉微微一紅,理了理襯衣:“你……吃完了么……”
“嗯。”
“怎么吃這么少?”
“少吃多餐。”
伊百合明白,單冰亞的病導致他不宜食過硬和過多的食物,否則消化不了。那他以后,豈不是要放棄很多的美食不能享受?
“辛苦嗎?”伊百合低聲問著。
“不辛苦。”單冰亞停頓了下,眼眸幽深的打量著她,問,“你平時都……這么穿?”
伊百合愣了一下:“怎么穿?”
“穿男人的衣服!”單冰亞望著她,目光低低沉沉,雖然她整理好了衣服,他眼中低沉的欲望非但沒有消散,還愈發的濃烈起來。
“跟川跟寺在一起的時候,也這么穿?”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只穿他一個人的衣服,還是他們的衣服她都會穿。
“怎么了?”伊百合并不覺得有什么,她想多感受一下他的味道,才穿他的衣服的。
“怎么了?”單冰亞笑著說,“你不知道這樣穿著,對男人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誘惑?”
“我可沒有打算誘惑你……”伊百合趕緊把臉別開。
單冰亞都已經這樣了,她怎么會有那種想法?
她只是想感受下他的味道而已,沒想到卻被他誤會了。
伊百合起身,想要快點將這襯衣脫掉,腰卻被一雙手箍住了。
下一秒,她落座在單冰亞的雙腿之間,她的背脊,貼著他結實的胸膛。
“你這幾天跟川在一起,都跟他做了嗎?”他語氣里帶著一股酸味,頗有種質疑的感覺“他都碰了你哪里?”
伊百合一愣,單冰亞的手指已經輕輕摩擦著她的唇瓣:“這里?”
下一秒,他俯身,吻住了她,可是吻輕輕淺淺,仿佛蝴蝶停留在水面上,很快就下移,吻住她的脖子:“這里?”
伊百合的身體僵住,只感覺全身有電流涌過。
這件襯衣本來就很寬大,單冰亞再稍微一扯,襯衣滑出她大半個肩膀,甚至露出半邊雪白的圓滾。
伊百合伸手想要攏住衣服,單冰亞卻抓住她的手,壞壞地含住她:“還是這里?”
伊百合的呼吸變得粗重:“單冰亞!”
又惱又氣,不知道該從哪里說才好!
她跟單冰亞做了太多次了,她的身體就很敏感,其實不用他挑逗,當他靠近時,肌膚與肌膚相貼時,她的身體就會變得酥軟,有反應了。
更何況,現在他的氣息完全縈繞著她,他的吻,細細密密地布在她的身上。
他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親近過了呢?
可是一想到,他親近她的原因,是因為——
“單冰亞!”微微惱怒的聲音再次響起,伊百合用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單冰亞怔了一下,抱著她低喘:“怎么,生氣了?”
當然會生氣!
他怎么會突然介意起她跟藤南川之間的事情來了?
不是他們提議,要共同擁有她的嗎?
何況她跟藤南川一起去希臘度蜜月,也是他同意的?
現在他這種語氣是什么意思,責問她嗎?
“百合……我,有些吃醋了。”單冰亞低低的嗓音,劃過她的心臟。
伊百合愣住。
沒想到單冰亞會親口跟她承認,他吃醋了!
“想到藤南川也這般碰過你,我就會吃醋。”單冰亞莫落的笑了笑,把她放開了一些。
“百合,其實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跟他們一起分享你?”
他終于肯說實話了,在這種時候,要是不說實話的話,也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說了吧。
“我只想獨占你,讓你成為我的妻子,我單冰亞一個人的妻子!”
單冰亞炙熱的眼眸盯著她,他坐在沙發上,病號服微微敞著,露出結實的肩胛。燈光灑落,他的目光微醺,輪廓冰硬而深邃。
不管他對人再溫柔,再寵溺,身上還是會透出一股若其若離的疏遠,讓人捉摸不透,讓人想要親近卻無法著手。
伊百合咬了咬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她知道單冰亞有這樣的想法,她一直都知道。
甚至藤南川,言澤寺,他們哪一個不想獨占她呢?
可是她卻無法給予他們三個一份完整的愛,她心里也很愧疚。
但是叫她舍棄他們三個中的一個,她又是不舍。
仿佛是看出她的想法,單冰亞深深一嘆:“我知道,你無法放棄他們兩個,甚至對于他們,你的愛比對我更多。”
他知道伊百合最愛的男人就是言澤寺。
如果他們一定要逼她做一個決定的話,她一定會選擇言澤寺的。
所以他主動提出要跟那兩個男人一起分享她,其實也是無奈之舉。
比起永遠的失去她,讓她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他情愿忍痛和他們一起擁有她,至少那樣他還可以每天看到她,想她的時候光明正大的摟她、親她,包括狠狠的要她。
但是每當伊百合跟藤南川、言澤寺一起的時候,他的心就會有種莫名的痛感,盡管他極力掩飾,但那抹痛依然存在著。
單冰亞只覺得煩躁,他知道自己這樣很矛盾,但是又無法解決這樣的矛盾。
他拿出一根雪茄叼在唇邊,就要點燃。
一只手,卻飛快地抽去他嘴里的雪茄。
“你不要命了,生著病,怎么還抽煙?”伊百合怒瞪他,為他如此不愛惜身體而難過。
單冰亞晃了晃神:“忘了。”
一煩躁,就會下意識拿出雪茄來抽,等到咳得受不住,才會想起醫生的話。
他的個性,一向如此吧,總是要等到刀真切地劃到身體上,痛過之后,才知道痛。
“你以后都不許再抽煙了。”伊百合命令他。
“你要管著我么?”單冰亞挑了下眉頭。
“我……不能管著你嗎?”伊百合對上他的眸子,態度堅決。
單冰亞笑了:“相當榮幸。”
“那你以后都不許再抽煙了,你要好好看病,好好治療,注意飲食和休息,聽醫生的話。”伊百合輕聲說著,“對了,一定要保持樂觀的心態——”
聽說很多人知道自己的病情后,情緒消極,本來可以多活幾年的,結果活了沒幾個月就死了。
伊百合也聽說,世界上的奇跡,都是出現在那些開朗樂觀的人身上……
要對未來有美好的信念,要留戀這個世界。
單冰亞答應著,目光有些晦暗的隱痛:“好。”
伊百合握著他的手說:“你不要敷衍地答應我,你答應我了,就一定要做到。”
單冰亞頓了頓:“好。”
伊百合低聲:“不要忘了,你傷害自己——我也會痛。”
單冰亞的眸子一閃,嘴角緩緩勾起,眼底有欣慰的笑容。
伊百合看著他的笑,原來——這些她覺得肉麻的話,說出來會讓單冰亞那么高興。
那她為什么還要把話藏在心里呢?
說出來,單冰亞開心了,她也會開心啊……
何況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將來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說給他聽了!
這樣一想,伊百合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還有……”她咬了咬唇,決定告訴他:“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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