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了別人的心
“我……”喬東方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終于,在痛苦的猶豫之后,開口道:“我答應。”
所謂的愛情,親情,果然在他的面前也不過如此。
“答應就好,同樣的,伊氏集團,我也會幫你拿回來。”伊百合嘴角一勾,表情冷冷淡淡的。
伊氏她怎么也不會讓它落入外人手里,就算喬東方不答應,她也不會讓霍啟山父子操控她母親跟外公留下來的公司。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去十來分鐘了。
伊百合有些不耐煩,將侍者剛剛上來的檸檬水一飲而盡,酸澀清新的味道溢滿口鼻,胸口積壓的濁氣慢慢的消散。
她頓了頓,目光直視喬東方,道:“同樣,喬先生答應我的事情,也希望您能夠盡早兌現,我的耐心并不好。”
“我知道。”喬東方仿佛是被抽盡了力氣,說的有幾分虛弱。
“既然沒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離開了。”伊百合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再跟她這個有名無實的父親浪費時間,拎起包,欲走。
“百合……”喬東方突然叫住她,感覺到她態度的冷淡,他看著她,聲音沙啞道:“百合,我知道我是一個罪惡的父親,我不配做你的父親,今天不管你能不能原諒我,我都希望你能過得好,只要你過得好,我這一生的心愿就能了了……”
伊百合回過頭去,清冷的眸光淡淡道:“喬先生,你知道嗎?這世上有些事情,錯了還可以回頭,有些事一旦做錯,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沒有人會守在原地等候你!這世上最罪惡的事情不是殺人,而是殺死一個人的人心,你既然已經,就永遠不要祈求別人的原諒了!”
并不是所有的罪,都值得寬恕!
有些事情一旦做錯了,就再也無法挽回。
她若原諒了喬東方,如何跟死去的母親交代?
“好了,我不想多說了,你盡快兌現我的條件,我也好早點幫你拿回伊氏。”現在她跟喬東方之間,除了這些交易,已經沒什么好談的了。
伊百合說完了,轉身要走,喬東方卻叫住了她。
“等一下,還有一件事情……”喬東方說的有些猶豫。
伊百合停下腳步,并沒有坐下,目光看向他。
喬東方似乎有些難以開口,片刻過后,伊百合都有幾分不耐煩了,他才難得啟齒道:“能不能給你凌姨還有你姐姐一筆贍養費,畢竟,她們都沒有什么自己生存的能力。”
最后的話,在伊百合凌厲的目光之中,喬東方還是猶豫的說完了,只是聲音卻是越來越輕。
伊百合不怒反笑,笑聲之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笑了許久,直到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笑,直到喬東方的忐忑從心理慢慢的流露到了臉上,伊百合才停下來。
“喬東方啊喬東方,我該說你什么好,是多情還是無情。當初你可以毫無愧疚的去出軌,跟外遇的女人打得火熱,把原配妻子逼上絕境,在你女兒最需要親情溫暖的時候,你沒有施以援手,甚至一點都不留情面的趕我離開出了喬家,一分錢都沒有,你那個時候為什么不想想我有沒有生存能力?同樣的,今天,你卻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百般為凌波麗和喬妍玉求情,我真的很好奇,同樣是你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同樣是你的至親骨肉,為什么受到的待遇竟然是如此的不同?”
她剛剛有那么一瞬,差一點就相信了喬東方是真心懺悔、真心悔過,他真的知道錯了。
可是在聽到他為凌波麗跟喬妍玉求情的這句話后,只是這一句,就完全打碎了伊百合心底對這個父親殘留的唯一一線希望。
事實證明,這個男人愛凌波麗跟喬妍玉,遠遠超出愛她跟她的母親伊玥月。
喬東方的臉立即漲成了豬肝色,嘴巴張合了兩下,終究是什么都沒有說。
伊百合此刻卻沒有了走的意思,回到自己原先坐的位置,將包放下,姿勢慵懶的坐下,左腳架上右腳,姿勢優雅性感的如同一頭在休息的豹子。
“還有,剛才若是我沒有聽錯,是凌姨還有姐姐吧,請喬先生你搞清楚一點,我可沒有那么精貴的親戚,別亂認了親戚,給認錯了。”伊百合冷冰冰的提醒。
“百合……”喬東方的神色哀求。
伊百合頭疼的撫住額頭,很不明白,為什么到了有求于人,明明知道是不可能卻要不斷的用這種神情來哀求嘗試,真的很討厭,讓人看了眼睛都覺得難受。
她向來都不喜歡做這樣的事情。
“和我無親無故的人,我為什么要幫助她們?喬先生,請你先搞清楚你自己現在的狀況,再來提一些讓人覺得可笑的條件。”
冷漠的話語從伊百合的嘴里蹦出來,看著喬東方虛弱哀求的樣子,這一刻,她只覺得厭惡。
厭惡他利用他們之間那僅剩下的最后一絲父女感情,去為那個小三和她的女兒求情。
“這是我對喬先生最后的忠告了,如果喬先生沒有什么事情,我就先離開了。”伊百合臉上掛著一抹連她都覺得虛假的笑容,她淡漠的說道。
有這樣的父親,她都替自己感到悲哀。
為什么在別的女孩,都可以依靠在父親肩膀上的時候,他的父親卻要殘忍的將她推開,把他自己唯一的父愛,留給了她的姐姐喬妍玉?
現在想起來,小時候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溫馨幸福畫面,不覺的有多么的可笑!
雖然不舍,但她卻別無選擇的將這份親情埋葬。
“百合,你說的那些事情,我雖然答應了,但是真正做起來,你也知道很多事情我的能力真的有限。”
喬東方此刻的樣子仿佛真的是非常的無助,仿佛是希望伊百合開口說,算了,不用做了,他還真是做夢。
“很難做嗎?”伊百合的聲音天真可人,仿佛是兒童般的無害。
“這可怎么辦呢,我可是非常的想看到喬先生你做好這些事情以后的情況啊!”
似乎真的是苦惱住了自己,伊百合低頭沉思一下,臉上突然展開燦爛的笑容,仿佛是盛極的罌粟般甜美蝕人:“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幫幫喬先生算了。”
從包里拿出手機,慢慢的翻到了寒澈的電話,心中偶爾起了惡作劇。
按下通話鍵,嘟——嘟——嘟……
一聲一聲的等候音慢慢的從電話里傳出來。
終于,電話在響過五下之后,被接通。
伊百合的聲音之中透露著愉悅的氣息,感受著對方有些手忙腳亂,氣息不穩的通話。
“寒律師,別緊張。”她反而淡定的安慰他。
“伊……伊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寒澈的聲音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沉穩。
也是,像寒澈這樣身家清白的男人,跟一個夜總會舞女糾纏不清,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伊百合當然是知道他的心理的,也正因為了解男人的這一心思,上次在公寓才特意沒有揭穿他,反而默認了,這不這會就可以找到他了。
只是沒想到,距離那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寒澈這么一個大男人了,竟然心理上還未平復。
接到伊百合打來的電話,就跟見著鬼似的,緊張的不行。
他以為她會那么不知趣的,要他為了上次的事,對她負責嗎?
呵呵,真是好笑,他會不會自己想太多了。
“寒律師,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個忙。”伊百合也不逗弄他了,直截了當的表達了自己的用意。
“什么事情?”寒澈倒也干脆,雖然沒有答應的話語,但是言行之中似乎已經透露著無論什么事情都答應的意思。
這個男人,哎,不知道怎么說他好了,自以為做了虧心事,連事情都不問就答應了,搞得伊百合不知道該說他蠢呢,還是慶幸自己的特殊。
“你有時間嗎,一時也說不清楚,不如你來個地方,我慢慢的解釋給你聽。”伊百合的語氣略帶邀請。
電話之中有些沉默,只有磁磁的電波聲在慢慢的作響。
伊百合知道寒澈在猶豫,男人的通病,吃完后怕擔責任,又怕你說他不負責,見了面還害怕尷尬。
但是片刻之后,還是傳來寒澈有些低沉的聲音:“什么地方?”
伊百合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聲音之中透露著愉悅,報上地名。
收起手機,目光無意之中掃到對面喬東方帶著探究的目光。
喬東方正好和她的目光對了個正著,有些尷尬的掩飾:“是藤先生嗎?”
伊百合的目光甚至都懶得落到喬東方的身上,撇了撇嘴,打開手機玩起了手機里的游戲。
她是知道喬東方的心思的,一旦摸索出她最近跟哪個有錢的男人來往甚密,他絕對會做一些事。
只是這些事肯定不是為了她好,就算喬東方有心撮合她跟藤南川,也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拉攏跟藤家的關系。
畢竟曾經的伊家已經不存在了,伊氏的輝煌也成了過去式,喬東方從世伯的身份,漸漸轉移成了今天有求于人的樣子。
其實這一切,地位身份的轉變,還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如果當年沒有他外遇的話,伊氏的風光還會繼續,她也理所當然的會以名門千金的身份,嫁給以為對伊氏有幫助的富豪,根本就不需要喬東方現在這樣操心。
可是現在呢?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不再是伊家高貴的大小姐,喬東方也不再是那三個惡魔的長輩。
時移世易,現在伊家的狀況,早就跟藤家拉開了差距,怎么還能期望像以前一樣?
不知道喬東方是太愚蠢了,還是急于保住自己現在僅剩的一切。
寒澈的速度很快,伊百合的手機游戲還沒玩幾盤,他就已經到了。雖然他的律師事務所離這里其實也不是很遠,但是也不可能那么快。
將手機放下,臉上綻放出一個魅惑的笑容,伊百合起身迎接他,帶他入席。
寒澈的目光再看到伊百合的時候有幾分閃躲,但坐下之后又是帶著幾分愉悅,這個男人看上去有幾分的矛盾,這個伊百合也是看出來了。
不過他的目光落到喬東方身上時,卻是帶著幾分疑惑。
良好的教養讓他并未立即有所表示,雖然有幾分不悅,但是只是將有幾分好奇的目光落到伊百合的身上,等待著她的解釋。
伊百合笑了笑,并未回答他,只是淡淡的說:“你最近有沒有空,如果有空就幫我一個忙。”
寒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伊百合稍微簡單的將事情和寒澈說了一遍,寒澈聽了后有些沉默,似乎是在沉思,不過幾分鐘后,便和喬東方開始談論起來。
伊百合在一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
這件事情無論找誰都可以辦好,其實原本她也不打算直接找寒澈幫忙,只不過突然想到這個人,讓伊百合有些心血來潮,剛剛他那種反應,又讓她突然之間想要和寒澈多多聯系,其實以寒澈的能力與工作涉及的范疇,幫這個小小的忙并不難,所以她很放心的將事情交給他。
果然,談完之后,喬東方就走了,寒澈坐在她旁邊,品味著香醇的咖啡。
伊百合笑瞇瞇的看著他。
“他是你父親?”寒澈幾乎是肯定的陳述語句,帶著伊百合意料之中的驚訝。
伊百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目光落到他的臉上,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情殘酷?”
只是很隨意的一問。
其實寒澈也并非良善之輩,他所做的律師工作,明面上維持正義與公道,私底下,齷齪骯臟的事情多了去了。
相信他能夠獲得現在的地位與成功,其中所接觸參與的事情并不少。
他畢竟是炎琨那個變態惡少的哥們,有時候也不能僅僅只憑一個方面小瞧了一個人,也許寒澈只是接觸的女人少了些,但并不代表他其它方面比炎琨或者另一個男人差。
寒澈果然不出乎伊百合的意料之外搖了搖頭。
呵,她終于發現原來寒澈和她、還有炎琨根本是同一類人。
他雖然表面上靦腆、嚴肅,循規蹈矩的好像沒接觸過什么女人的樣子,不過他的職業是律師,什么樣的人他可能沒見過呢?
就比如說伊百合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個舞女,其實是伊氏集團的千金,承繼了母親的巨額財產,其實是富婆。
光是這一點,炎琨調查得知時,都驚訝的好一陣子。
可是看寒澈現在這表現,似乎微感驚訝,就見怪不怪了!
這個男人果然內斂,很懂得掩藏自己。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離開了!”寒澈拿起椅背后的外套,欲要離開。
伊百合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抬起頭,目光正好對上寒澈的目光。
寒澈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急急的將自己的目光轉移,不敢和伊百合對視。
伊百合愣了一下,心中泛起了一抹冷笑。
這就是男人啊,這種生物,真是冷酷無情。
在床上的時候就什么都好說,下了床嘛就……
翻臉不認人,還是逃避責任!
伊百合不知道該如何的形容。
心中不屑冷笑,臉上卻依舊笑得越發燦爛魅惑,慢慢的站起身,走到寒澈的身邊,手搭上他的脖子,輕輕地,手拂過他的臉,抬起他的下巴,讓他的目光不容回避,正對著她。
“為什么不敢看我,我有那么可怕嗎?”伊百合妖嬈的笑,目光勾魂的看著他,問道。
寒澈轉過頭,沒有回答。
伊百合微微踮起腳尖,將臉靠在他肩膀上,輕聲細語,聲音魅惑撩人:“今天你沒有事情吧,陪我好不好?”
感受到寒澈的呼吸也有些沉重急促,伊百合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正欲再添把火,寒澈突然一個大力,將伊百合推離開他的身體。
伊百合一個不妨,腳步倒有些不穩,差一點摔倒在地上。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抬頭,視線落到了寒澈的身上。
他,他竟然敢,竟然會推開她?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敢這樣對她,也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她的誘惑。
伊百合有些咬牙切齒,有些不忿。
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恐怖。
但是當她看到寒澈的時候,卻是愣住了。
他喘著粗氣,臉上的表情是痛苦,是迷惘……復雜交加。
“對不起。”寒澈的目光落在伊百合的臉上,有些不敢正視她,避開她驚疑憤怒的目光,道歉道。
還未等她說什么,他慢慢的走到她的眼前,低下頭,有些猶豫的聲音響起。
“或許你不會在意那天的事情,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對你負責。但是現在我心中已經有了別的女人,所以,你能不能給我時間,讓我忘記她,到時候,我會再給你一個答復。”
他,這是對先前的事情想要負責。
伊百合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你負責。”
“或許你認為我配不上你,但是你答不答應是一回事情,我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情。”寒澈說的信誓旦旦。
不等伊百合再說什么,還未回過神來,他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包廂,伊百合只聽到包廂的門因為被急急關上發出的響聲以及一聲輕輕的“對不起”。
對不起?
他以為跟一個女人發生了關系,一句可笑的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嗎?
又或者是,他要對這個跟他上床的女人負責,但其實他心里并沒有她,這樣算是真的負責任嗎?
有時候,伊百合覺得自己真的不了解男人這種生物。
像寒澈這樣的男人,她就更加不了解了。
是該說他迂腐好呢?還是愚蠢好呢?又或者兩者都不是?
伊百合的表情有些復雜,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從包里摸出一包煙,拿出一支慢慢的點上。
淡淡的霧氣升起,她靠在椅子上,頭微微的抬起,看著在空氣之中彌漫的煙霧。
似是感嘆,似是迷惘。
“真是一個傻瓜……”
天氣越來越冷了,夜幕降臨,萬籟俱灰的時候,伊百合已經沐浴完畢,上了床鋪。
依舊是先讀了一本尼采的著作,然后打開電視機。
很不巧的是,今晚的財經新聞又是關于單氏跨國合作案的報道,而那個畫面里依然是漂亮的女代言人挽著單冰亞的手臂,出席簽約儀式的樣子。
伊百合覺得有些無聊,轉了個臺,本想看一些娛樂八卦放松一下心情。
沒想到娛樂八卦報道的,還是那個女代言人跟單冰亞的緋聞。
一個代言人,一個老板,本來只是單純的商業合作關系,但在這些媒體的眼里,卻是可以挖掘的曖昧新聞,一炒再炒,也不嫌累。
反正伊百合是看得有些煩了。
有錢男人身邊,總是不乏美女如云。
以前上這種新聞頭條最多的就是言澤寺,可是最近,大概是言老爺子重病在床受不了刺激,而單冰亞又宣布了跟多年的未婚妻喬妍玉分手,媒體關注的焦點開始集中在單冰亞的身上,越來越多的女人,想要攀上單冰亞這棵大樹一夜成名。
所以近來,單冰亞的緋聞真的不少,幾乎都上了八卦雜志的頭條。
伊百合就在想,照這個情形看來,她這個情婦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個問題。
不是有句話叫“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嗎?”
男人一向‘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何況她對單冰亞來說,還不算是舊人,而是舊舊人,他們從小就認識了,實在太熟了。
如果說一開始單冰亞答應幫她,是為了貪鮮,現在他們都待了這么長時間了,男人也該膩了。
看來她也是時候為自己部署下一步退路,盡早做準備了。
“你是不是在想,單冰亞這個男人,外面究竟有多少女人……”
“恩……”
伊百合從從發怔中清醒,頓時被驚得不行。
不知從哪一刻起,她已經被人從身后圈死在了懷中,始作俑者正埋首在她頸窩處,低頭吮著她白皙的頸項。
這人!是偵察兵出身么?!走路跟鬼一樣的!
伊百合震驚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單冰亞:“你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五分鐘前。”
他答得漫不經心,專心吻著她修長的頸項:“剛才在想什么?”
“你不是都猜到了?”
“我要聽你自己說。”
伊百合覺得這個男人簡直霸道的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她轉過頭去,決定不理他。
下一秒,她就感到單冰亞的手忽然探入了她的睡衣。
她只得再次轉頭看著他。
“好吧,我說,我剛才在想……”伊百合嫵媚的眸子轉了轉,開口:“……你們單家簽代言人,都是要老板親自賣身的么?”
她用了‘賣身’這個詞!這已經是伊百合能夠找到的最隱晦卻最譏諷的詞匯了。
單冰亞頓時就笑了。
打橫抱起她就往床上放,他屈起腿半跪在床沿,雙手撐在伊百合的身側,不容人反抗的居高臨下,眼里閃著那么分明的情欲,屬于男人對女人最原始的占有欲。
伊百合想躲開他的騷擾,卻實屬徒勞。最后實在躲不過,她只能嘆氣:“你回來就是為了和我做這這種事……”
單冰亞不打算否認,抬手解開襯衫紐扣,順便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男人有時候會不受理智控制。這就是所謂的,本能時代的來臨……”
想做就直說,居然還能扯到哲學?
伊百合還真受不了男人這種邏輯。
當然,對付這樣的男人,你只有比他更不要臉,才能贏過他。
伊百合妖媚的眼眉一挑,欲拒還迎的推開他:“不如我們先玩一個游戲,你贏了今晚我就聽你的。”
在炫舞,她常常用這種方式,對付那些不自量力,想要得到她的男人。
單冰亞停下了動作,立刻挑起了一抹深意的笑容。
做這種事還要跟他談條件,這果然是現在的伊百合的作風。
他俯下身,咬著她的耳垂告訴她:“可以……不過,小妖精,如果我贏了,我要你雙倍奉還。”
一場游戲。
抽牌的撲克牌游戲。
眼睜睜看著單冰亞從散亂的牌中抽中那張紅心A,伊百合心下一顫。
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輸的一敗涂地!
伊百合不甘心的質問:“你不會耍詐了吧……”
單冰亞頓時就笑了:“如果沒有兩三下子,怎么能做你的男人?”
伊百合有些氣餒,她這一招明明百試不爽的,在炫舞但凡她用一招,就沒男人能贏得過她。
怎么到了單冰亞這里,就不靈驗了呢?
單冰亞笑著捏起她的下頜,誠懇地建議她:“百合,我不是那么好被你糊弄的男人,你在我這,最好來點實際的我更喜歡!”
伊百合一下子汗顏了。
單冰亞忽然攔腰抱起她。
他抱著她往浴室走去,動作強硬地不容她反抗。
“剛才說過了,我贏了的話,就要你雙倍奉還——”
伊百合再一次見識到了單冰亞的無所顧忌。
他將她抱進浴室后,還沒來得及脫衣服,就將她全身上下徹底的要了個遍。
事后,伊百合紅著臉,喘著氣,曲起腿抱著自己坐在浴池里。
全身上下無力極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玩物,單冰亞的玩物。
以前在炫舞的時候,至少她還有的選,可是現在呢,她卻不能跟他說不。
無權拒絕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啊,這樣女人就會處在被動地位。
說實話,伊百合心里還是有一點忌憚單冰亞的。
每當他和她獨處又不在上床的時候,伊百合就更覺得不安。他什么都不做,就那樣獨獨直直的盯著她,就像一點一滴在布一張無形的天羅地網,網住她的今生。
想來,她都覺得毛骨悚然。
她伊百合好歹也是炫舞的頭牌,怎能被一個男人牽著鼻子走?
伊百合想著心里都覺得氣憤!
就在這時,滿浴池里的水忽然搖擺起來,水面上泛起了漣漪。
伊百合知道,單冰亞也進來浴池了。
還來不及她做出任何反應,他已經從身后環住了她的肩。
陰沉沙啞的聲音蘊含了水汽的氤氳,忽然從他唇間飄出一句問話。
“你在想誰?”
伊百合驚訝,他竟然連她在走神都能察覺?
難道他還想控制她的思想嗎?
明明是在溫熱的水里,伊百合卻忽然有種全身冰冷的感覺。仿佛在單冰亞的面前,她是透明的,她瞞不住他任何的秘密,任何。
伊百合沒有否認,對待單冰亞,她有分寸,解釋就是掩飾,所以她從不做徒勞之事。
不狡辯,也不否認,就這樣沉默著仍由他去猜。
良久之后,伊百合聰明地笑了下,“你剛才不是出去接電話了嗎?有重要的事?”
單冰亞不答,黑眸里一抹深邃的光芒,只鎖住她不放。
壓迫感剎那間席卷她全身。
伊百合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做了件極為糟糕的事。
“百合……”
單冰亞忽然溫柔地喚她的名,好似有笑容,說出來的話語卻叫人心驚膽寒。
“你是第一個敢跟我轉換話題的人。”
伊百合一下子有種被利劍抵喉的危險感。
頓時清醒,他不是頭腦一根筋的言澤寺,也不是溫柔包容的藤南川,更不是跟她比誰更狠辣的炎琨,他不是其他任何男人,不是由她這個女人耍點小聰明就可以蒙混過關的男人。
他是單冰亞,陰狠冷辣。一句話,就能判了女人無期徒刑的男人。
伊百合低著頭看著水面,心里暗暗琢磨著要怎樣緩和氣氛,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嗎?”
單冰亞沒有說話,只是抬起左手,解開了伊百合的發髻,她柔順的黑發一下子鋪下來,發梢落在水面上,他從她的發絲間穿手而過。
伊百合被他做出的這一個溫情的動作弄得有些怔住。
她曾經讀過一本古代文學史,上面記載著一個古老的愛情習俗。古代女子,結婚之后會盤發,入夜之后,只有丈夫才能解開妻子的發髻,以表愛情的天荒地老。
單冰亞突然做這個動作,是不經意的隨意一個動作而已,還是他懂得這其中的意思,下意識而為之?
伊百合微微側頭去看他。
“冰亞……”
她的聲音里有絲猶豫,是驚懼,是不安,也是撒嬌。
單冰亞忽然笑了,笑容溫柔。抬手挑高伊百合的下頜,他傾身吻了上去。
“以后,記得不要在我面前想別的男人。因為下一次,我不敢保證再控制得了自己……”
一句話,將他的底線清楚地攤至她面前。
伊百合在單冰亞給她的深吻中悄悄睜眼,看到他溫柔的側臉,頓時心尖又是一驚。
肥姐曾經在炫舞訓練她的時候,告訴過伊百合,男人只有陷入深愛的時候,才會有那樣殺傷人眼的溫柔表情。
可是,為什么這個世界上會有單冰亞這樣的一個例外?即使他不愛,為何也可以有如此多情深邃的眼?
伊百合沒有想到,小慧還會主動再聯系她,并且約了跟她見面的地方。
距離上次的分別,這次她們再見面的時候,伊百合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小慧的不一樣了。
雖然相隔的時間并不長,卻足以改變一個人。
小慧身上穿著的是一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衣服,畫著精致的妝,拎著LV的包包,身上噴著的是法國名牌香水。
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闊少爺包養的情婦。
她再也不是炫舞里那個生澀柔弱的小舞女,也不是學校里透著書生氣的大學生。
雖然她變得名牌了,高檔了,但是伊百合卻覺得她沒有以前看著順眼了。
不知道她和張凱分手,跟著陳澤洋上了他的車的那天晚上,她有沒有看到自己,伊百合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她開口。
然而,小慧似乎并沒有開口的意思,過了好半天,伊百合實在憋不住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兒嗎?”伊百合干脆直截了當的問。
沒想到就這么一句話,小慧立刻掉下淚來,委委屈屈的開口,“百合姐,我……”
伊百合明白,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過什么樣生活的權利,所以她心里一點也不生氣,只是對小慧有些失望而已。
見小慧什么都不說,就哭成這樣,伊百合頓時就覺得有些心煩。
哭什么啊?有什么可哭的?既然路是自己選的,是喜是悲也只能自己堅持著走下去。
伊百合遞給她一包紙巾,“別哭了,妝都哭花了。”
“百合姐,我和張凱分手了。”小慧終于平靜下來,開始轉入正題。
伊百合喝了口面前的酒,沒有說話。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現在和陳澤洋在一起。”
伊百合不知道小慧所謂的在一起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還是被陳澤洋包養了,但是她也沒有問的那么清楚,有些話一旦擺到桌面上,是很傷人的。
但小慧終究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她很快的看出了伊百合欲言又止的疑惑。
到底是在炫舞待過的,很會察言觀色,又讀過幾年書,要不然也不會那么容易的被陳澤洋那種閱女無數的闊少爺看上。
“是陳澤洋包了我。”小慧并沒有對伊百合隱瞞,而是直言不諱:“他有未婚妻,是個門當戶對的大小姐。百合姐,我知道你會看不起我,但是,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一直都是我太天真了,我總以為我靠自己就能熬出頭,在炫舞的時候,我以為我多跟客人拉近關系,就能拿到一筆不菲的小費,要不是因為你,我可能已經被炎琨折磨死了,歡場沒那么好混。讀書也一樣,就算大學畢業找到一份好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今天才知道,以前的我是有些想當然了,其實這個社會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伊百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沒錯,小慧說的很對,這個社會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沒錢沒關系,就算她名牌大學畢業又如何,想盡快找一份工作賺筆錢寄回家,哪有那么容易,何況她家里的情況,也等不了!
還是因為錢,哎,十個傍大款出賣自己的女人,九個到最后都離不開一個錢字。
小慧最終還是走上了歡場里的女人都會走的一條路。
早知今日,她又何必當初呢?
還白白連累了張凱那么好的一個男孩子!
伊百合覺得有些不值!
有些東西,也許你當時覺得不重要,不值一提,隨意的也就丟棄了;可是若干年后回想起來,反而會發現,那是你人生中一輩子最重要的東西,割舍了就會是一生的遺憾。
不管怎么說,她希望小慧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后悔。
伊百合嘆了一口氣,不得不開口:“小慧,既然你叫我一聲姐,我就不得不勸你兩句,你到底想好了沒有?這不是條捷徑,你這是飲鴆止渴。這是個無底深淵,你一旦陷進去,就很難出來了。很多事情都會身不由己,到那個時候……”
伊百合實在說不下去了。
做二奶、當人情婦,看似很逍遙,只是陪男人睡覺,就有錢拿。
其實哪有那么容易!
那些有錢的男人都賊精著呢?你想從他們身上拿走一分錢,必將付出比那些錢更加沉重的代價。
伊百合不知道小慧將來能不能承擔得起,所以她有必須要事先提醒她。
小慧看著她笑了,“想好了,就算沒想好現在也容不得我反悔了。”
伊百合搖搖頭,她知道自己現在再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小慧,你要記住,你的今天是靠拋棄張凱得到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她只能交代她這么一句話。
走的時候小慧搶著結了帳,“百合姐,你別跟我搶,我現在已經……”
伊百合點了點頭,明白她的意思,告了個別便走了。
其實,她一點也不想再和小慧呆在一起,看著她,就像看到了伊百合她自己,心里很難受,為自己,也為她。
那一刻,伊百合突然發覺自己迷茫了,看不到未來的方向,不知道該堅守些什么。
她一直以為,小慧不會走上很多陷進夜場的女孩子會走的道路,事實證明,她錯了。
她也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些東西是再多錢也不可能得到的,可是事實證明,她又錯了。
為什么她總是錯?老天為什么總要和她對著干呢?
后來,伊百合終于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詞,叫天不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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