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三者

　　在龍家住了十多天，一切還算自在。

　　龍應揚從加拿大主宅派來一位資深傭人王媽，所謂資深，就是在龍家大宅里干了大半輩子把龍家當作自己的家，把龍家人當作自己從一而終的主子來對待的。

　　王媽大約五十上下，中等個兒，微胖，做事利落，龍應揚對她很好，聽說她的薪水與我的相差無幾。

　　我乍舌，早知如此，我也去當傭人算了，免得在辦公室里，上要承受琴姐從老板那

　　里刮來的氣，下要接受同事們的壓榨剝削。

　　王媽頭一天進門，還未見到其人，就已聽到她扯開喉嚨大笑道說：“少爺終于娶了媳婦了，讓我看看，是那家的千金……”當她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我時，嘴巴張成了Ｏ型。

　　她上下打量了我翻，最后撇撇唇，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對我不冷不熱地道：“聽說你在雜志社上班？”

　　我點頭。

　　她把手中的行李放下，然后利落的收拾著茶幾上成堆的瓜皮果殼，嘴里猶自咕嘟著：

　　“真不知道少爺是怎么想的。”

　　我奇怪，怎么她與小宇說的話一模一樣啊？

　　我與龍應揚登記結婚的消息沒能瞞過辦公室里的同仁，當我第二天上班時，全都在我身上七嘴八舌地方問東問西的。

　　而小宇就偷偷對我問道：“你們真的登記結婚了？”

　　我點頭，她瞪我半晌，也咕噥著：“真不知龍應揚是怎么想的。”

　　她又惡狠狠地瞪我：“什么時候舉行婚禮？伴娘的位子千萬別讓給別人了。”

　　我對她說，不會有婚禮，她瞪我半晌，卻未問其原因，只是歪著頭問我：“嫁給鉆石王老五，感覺怎樣？”

　　我說不怎樣，日子還是得照過。

　　她咂咂嘴，十分惋惜地說：“你怎么不學學那些貴婦人，成天開著小車去壓馬路，逛商場，做做美容，打打牌什么的，然后與某些貴婦人一并開個什么茶道啊，美食啊之類的協會什么的……這才像貴婦人的生活嘛。”

　　我笑笑，不語，任她亂七八糟的感嘆了一陣，忽地眼睛一亮，伸出手來，把我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左看右看，吱吱在聲的搖頭晃腦：“恩，不錯，看這顏色就知道價格昂貴，多少錢？”

　　我說不知道。

　　她自顧地說，“我看啊，這顆絕對比老總給琴姐的戒指貴。”

　　我挑眉，老總終于把聽說買了許久的戒指送出去了？

　　她看了看戒指，又摸又拽的，無比羨慕地道：“老總送給琴姐的戒指聽說，花了他三個月的薪水。”

　　我默默地算了下，老總的官方工資是月薪三萬五呢，能花三個月的薪水買戒指小喬琴姐，也算是對的起她了。

　　小宇又忿忿不平地道：“哼，這顆戒指肯定要花龍應揚三個月的薪水。”

　　我啞然，問她怎么知道的？龍應揚并未對我說價格。

　　小宇無比認真的道，“很簡單嘛，電視上不都這么演的，男朋友送女龍戒指肯定要花去三個月的薪水才算隆重的。”

　　我被弄的哭笑不得。

　　“只是，龍應揚的月薪是多少？無心，改天你問問他，然后你就知道這戒指大概多少錢了。”小宇自以為替我想了個絕妙的辦法，沾沾自喜道：“如果那一天，你甩了他，他……呃，送去當鋪，也會當不少錢的。”

　　“……”

　　我知道，小喬嘴上不說，其實心里還是擔心我的。

　　果然，她細細觀賞了我半天，把我盯的毛毛的，“看來他對你還不錯。”

　　我好奇她又怎么看出來了。

　　只見她煞有其事的摸我的臉頰，道：“皮膚變的光滑了，人也沒瘦，反而比以前胖了些，看來，他沒有虐待你。”她又摸了摸我的衣服，以婚姻專家一樣，無比專業的說：“衣服料子也不錯，多少錢買的？”

　　這件衣服顏色款式我還挺喜歡，就順手拿來穿了。

　　我向她比四個指頭，她笑罵：“少來，才一千塊錢嗎？你當我不識貨啊？”

　　我心虛地低下頭去，她有道：“這么好的料子，瞧這顏色，款式，都挺新穎的，我猜肯定要值１２００塊！”她又加了句：“不過，我現在也終于明白了，越大款的人，也并不小氣嘛。”

　　我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嘿嘿，無心，你的老公，對你不錯吧？”過了半天，她又趴在我桌上問。

　　我一邊整理資料，一邊道：“你這個婚姻專家不是已經鑒定出來了嗎？”還用問我？

　　她嘿嘿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道：“呃，下個月，我堂哥結婚，可是我那未來的嫂子家里挺有錢的，嘿嘿，你是知道的……雖然咱家沒多少錢，但總得在婚禮上做作面子吧，所以……我，我想……”她邊說邊瞅著我。

　　我嘆口氣，放下的各的檔案夾，道：“你到底要說什么？”

　　她歡天喜地抓著我的手，道：“無心，你老公那么有錢，手底下高級轎車那么多，可否借你老公的車子，去，去接新娘？”

　　她見我點頭后，又小小的加了句：“我堂哥的朋友都不會開車，可否，請你老公的司機也一起上陣……嘿嘿，還有，我堂哥要在四星級飯店舉行……咳，本小姐手頭有點緊，還沒錢買件像樣的衣服……就來劫富濟貧，到時候，你就好人做到底，再借一件衣服給我穿……等我發了工資后，請你吃烤雞腿，好不好？”

　　我徹底無語。

　　十五元一只的烤雞腿，就想換回我向龍應揚低聲下氣換來他的首肯，同意借八輛車子以及八位司機，再加上一件價值１２萬的衣服？

　　她打的如意算盤也夠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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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媽在家里住了下來，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做的飯也可口極了，我每頓都要吃過精光，也難怪小宇大呼小叫地眼紅跟嫉妒，說龍應揚是個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由于我對王媽做的飯菜是絕對的捧場，她對我也改觀了不少，從先前的鄙夷，到現正的熱情。

　　只是老人家嘛，變的親密起來，就開始嘮叨了，今天要我小心龍應揚的女人緣，明天說要我把眼睛放尖一些，千萬不要讓其他狐貍精把龍應揚迷住了。

　　這不，成天被她這么說，今天倒真來了位長相美麗，但被王媽稱之為一臉“狐貍子”的女人。

　　龍應揚有數天沒回家了，聽他司機說，他出國去了，要忙碌了幾天呢。今天見他，神色依然清爽英俊，可神情看上去很疲倦，看了坐在餐桌旁的我。扯著唇說了下：“住的還習慣吧？”

　　我羞赫地低下頭，眼光卻緲向他身后一位女子，她長的很漂亮，穿著米色的套裝，落落大方的，她也在看著我，目光帶著審視，冷冷的，驚艷的，隨即平然無波，商界中打滾的女子就是不一樣，至少控制情緒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的。

　　龍應揚對王媽道：“拿兩副碗筷來。”

　　一個如黃鶯出谷的聲音響起，“不用了，我拿了文件就走。”

　　龍應揚起身，去了書房，她后腳跟去，等他們都出了書房后，她臉上帶著流利的笑，眼波流轉，朝我淺淺一笑，“再見……夫人。”

　　我也朝她笑笑，聽到龍應揚的聲音：“我送你。”

　　看著他們相偕而去的身影，這位小姐身材中等，與龍應揚高大的身影很般配，他們有說有笑的走出院子，我咬著唇，忽然發覺沒什么胃口了。

　　“太太。”王媽叫住我，欲言又止的，“先生與黃小姐，認識很久了，我也是看著黃小姐長大的……”

　　我眨眨眼，看著一臉不安的王媽，笑笑，語氣輕飄飄地：“王媽，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卻希望，我也不要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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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覺得無事可做，走進書房，我與龍應揚的書房是分開的，一人一間，我的雖說小了許多，但家具一應具全，我坐在電腦旁，這陣子寫的熱火朝天的小說卻一個字也打不出。

　　枯坐了半晌，我毅然起身，朝另一個房間走去。

　　龍應揚生活還挺規律的，他的書房整理的一層不染，不像我的書房，亂七八糟的，每天都要王媽收拾才能勉強保持干凈。

　　他的書房應該是臨時布置地，除了電腦，以及桌上的一些資料外，再無其他。連全新的書架都是落空空的，還有他的衣櫥，我發現，他的衣服挺少，只有十來件，大多數都是西裝，休閑類的，幾乎沒有。與我的成堆成山比起，差得遠了。

　　坐在他曾坐過的辦公椅上，我靠在辦公桌上，支著下巴，腦海里又想起來那位美麗的小姐，聽王媽說，她叫黃月橙，是龍應揚父親得力干將的女兒，從小就跟在龍應揚身邊，是他的機要秘書，專門負責龍氏在海外的業務。

　　“黃月橙，今年２４歲，龍氏的機要秘書，長得美艷大方，天生尤物啊。劉曉梅，嬌小玲瓏，長相甜美。何清清，柔弱似水，我見尤憐啊……”

　　楚恨憂幸災樂禍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飄蕩，我直愣愣地看著桌上漆黑的電腦屏幕。

　　一陣腳步聲響起，我回頭，是王媽，她一臉擔心的看著我，小心翼翼地道：“太太，你，今晚你才吃了那么一點點，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合胃口？”

　　我道：“你做的很好，是我沒胃口。”

　　“哦，那……”

　　我拿起桌上的一雙紅色羊毛手套，對她笑笑：“這是誰的手套，該不會是剛才黃小姐留下的吧？”

　　王媽趕緊道：“黃小姐她，可能是她不小心留下的，她，聽說在國外已經有了男朋友了……”

　　“哦。”我垂目，惋惜一聲：“可惜了，龍應揚，真沒眼光。”

　　王媽瞪大了眼，仿佛不認識我般。

　　我起身，嫣然一笑：“王媽，我要出去一趟。”

　　“太太，這么晚了，還要去哪？”王媽跟在我身后，不放心地問。

　　我披上大衣，擰了手提包，笑道：“去美發店。”頭發好久都沒搭理過了，該去報告一下了。

　　才剛出了門，龍應揚的車子就回來了，他下了車，看到了我，問：“這么晚了，去哪？”

　　我忽然沒了說話的勇氣，嘰咕道：“去理發。”

　　他打量了我的頭發，又鉆進車子，“走吧，我和你一道去。”

　　我看著他的側面半晌，咬著唇，鉆進了車子。

　　車子徑直在一處看上去很氣派的理發城停下，我與他并肩走了進去，設計師立即迎上前，“歡迎光臨，兩位是洗頭，還是理發……咦……”他看了龍應揚一眼，又看向我，目光呆住。

　　我不自在的低下頭去，臉上沒有化妝，清水白面的，還一時無法適應陌生人投注而來的目光。

　　龍應揚不悅地道：“我太太要理發。”

　　設計師呆愣愣地看了我，讓我坐在椅子上，年輕英俊的設計師看著鏡中的我，又撥弄了我的頭發，比劃了半天，問我：“夫人要剪什么發型？”

　　我想了想，“剪短，然后，燙卷。”我看著坐在身后一臉閑適的龍應揚，忽然一陣發狠。

　　我就不信，燙發要花一個多小時，他還做得那么悠閑。

　　“剪短，再吹直就成了。”他忽然開口。

　　設計師無奈，用眼神來回掃視著我們，遲疑道：“先生，你太太很漂亮，如果弄成卷發，一定更洋氣漂亮的。”

　　龍應揚雙手環胸，看著鏡中的我，“她不合適，不燙卷。”

　　設計師有些氣憤，“先生，我是設計師，根據每個人的臉型，氣質設計出的發行最是拿手了。就像昨天，你帶來的那位小姐……”

　　“我說剪短就行了，哪來那么多廢話。”龍應揚冷冷打斷他的話，雙眼微瞇，陰鷲的氣勢讓設計師閉嘴。

　　我握緊了拳頭，對設計師道：“不用剪短，直接燙卷。”

　　龍應揚滫地起身，我冷冷地望著他，目光挑釁。

　　他看我半晌，才清道：“燙發很傷頭發的，你剪什么樣的發型都好看。”

　　我抿唇不語，他對設計師地喝：“還不快剪？”

　　就這樣，敢怒不敢言的名家設計師在龍應揚陰沉沉的目光下，憤憤不平地把我的頭發削薄，剪短。

　　出了理發城，上了車，它啟動車子，車子上了路，我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看向窗外清冷的夜色。

　　“你有心事。”他沒頭沒腦地拋出一句話，我轉頭，怒目而視。

　　他把車速放慢，轉頭，笑吟吟地：“是為了小澄嗎？”

　　我瞳孔放大，卻別開眼。

　　他低沉一笑，那笑聲格外刺耳，我又惱怒地瞪著他。

　　他絲毫不知收斂，眉宇間盡是得意的笑意，“我還以為你是個油鹽不進的四季豆呢，呵呵，原來你也懂得吃醋。”我差點跳了起來，怒叫：“誰說我吃醋了，你這個沾花惹草的大色狼。”

　　他笑意臉意頓斂，停下來車子，雙目直視著我，“還說沒有。”

　　我強硬地道：“我說沒有就沒有。”

　　“是么？”他輕哼，“王媽做的菜，你一向吃得精光，你在晚上從不外出的，還有，你一直很珍惜自己的頭發明明知道燙發很傷頭發，還執意要燙，究意為了什么？”

　　我滯住，又羞又惱地瞪著他。

　　他伸出手，把我的臉固定，他看著我的雙眼，目光亮晶晶的，“讓我來回答吧，你在吃醋，無心，你在吃我秘書的醋。”

　　我想大聲反駁，可到了嘴邊的話卻一個口也說不出，只能又氣又惱地別開眼，我咬著唇，心里驀明浮現酸意。

　　“承認愛上我，真的那么難嗎？“他在我耳邊嘆息一聲。

　　我不吱聲，看指自己的手尖。

　　他一把握住我的肩，神色得意極了，“無心，我總算知道了，其實，你也是愛我的。”

　　我想打掉他自大猖狂的臉，可他卻俯下身，吻住我的唇。

　　我輕微掙扎幾下，又半推半就地回吻他。

　　他的吻逐漸加深，我的神志慢慢飄遠，但心靈深處還在罵著自己……楚無心，你真是個沒原則的女人，怪不得，老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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