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是紫槿想的周到。”夏陌點頭贊許。

　　車子搖搖晃晃的走了大半日，才趕到集鎮上。夏陌抬頭看了看太陽，已經有了些搖搖欲墜的架勢。

　　只是集市上的人，卻并不見少，一個接著一個的小攤，連成長長的幾排，擺滿了琳瑯滿目商品，帶著些東南亞風情。摩肩接踵的人們穿梭在各個攤位之間，興致盎然的尋稀奇。

　　夏陌百無聊賴的左看看，右瞧瞧，怎么是提不起興致來。

　　總是感覺紫槿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往她臉上瞥。

　　“少主，你看那個。”

　　紫槿拉住她，將她帶到一個小攤前。

　　擺攤的是一個五六十多歲的婆婆，慈眉善目，雖然只是一身粗布衣衫，但是周渾身，卻散發著掩飾不住的高貴。

　　她靜靜的坐在攤位后面，也不吆喝，也不說話。一雙眼皮，松松的耷拉著，雖身處在這鬧市之中，卻更像是，悠閑的坐在自家門前的躺椅上，曬太陽。

　　她面前的小攤上，擺滿著各式各樣的瑪瑙瓔珞。

　　夏陌蹲下身來，隨意的看了看，這個攤位的東西，似乎比其他攤位上的，要好的多。而且不太像，應該是這些小攤小販賣的東西。

　　“姑娘，喜歡嗎？”婆婆見了她，笑瞇瞇的問。

　　“嗯，喜歡。”夏陌點點頭。

　　“我家里還有好些比這個好的東西，姑娘如果喜歡，可以去我家里面看看。”婆婆看著她，和善的說。

　　“婆婆。”紫槿上前，有意無意的將夏陌擋在身后，“我家小姐是有身份的人家，若是你誠心想賣東西，自然就應該大大方方的擺出來給我們瞧著，哪兒還能這樣偷偷摸摸的，像個什么樣！”

　　“這位姑娘說話好不客氣。”婆婆斂了斂眉，竟然有一股讓人心驚的霸氣，“老身年輕的時候，也是鐘鳴鼎食，奴仆成群，什么樣的排場，老身沒見過。只是如今落了難，才被迫在這街頭，做些小本的買賣，糊口維生。不過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是現在，老身若是愿意，隨便變賣了家里的哪件寶貝，也能抵得上數個有身份人家的家產了。只不過是老身不愿意罷了，今日見這位小姐有緣，才愿意拿出來一看。誰知你這小丫頭，竟如此不客氣！”

　　婆婆一席話，說的紫槿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不由自主的退后幾步。

　　“婆婆，那些寶貝既然是婆婆　　都不肯割愛的，我自然也不好奪人所愛了。”夏陌的眉眼，彎了彎，起身對紫槿說，“紫槿，我們走。”

　　“小姐，請留步。”婆婆叫住她，臉上，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笑意，“老身之所以不變賣那些寶貝，是因為寶貝要遇到懂它們的人，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顧。老身如今，已經是半截身子埋在黃土里的人，自然要為這些寶貝，找個有緣之人。老身看小姐投緣，想將它們相托，還請小姐隨老身，去看看。”

　　“如此……”夏陌的眼神，轉了轉，微微一笑，“謝婆婆抬愛。”

　　“好，小姐果然是，有眼光！”那婆婆麻利的收了攤子，起身要走。

　　“小姐。”紫槿扯著她的衣袖，小聲叫她。

　　“紫槿，沒關系。”夏陌輕輕，拍拍她的手，朝她，露出一個放心笑。

　　“小姐。”紫槿不情愿的撒了手，嘴唇動了動，卻終是沒說話。

　　“走吧，紫槿。”夏陌拉上她，跟著那婆婆，拐進集市里面的胡同。

　　婆婆背著一大包的東西，走在前頭，健步如飛，夏陌緊趕慢趕的跟在她身后，微微有些氣喘。

　　她的目光，掃過婆婆的腳上，看到她并未裹腳，在這宣朝之時，裹腳本來就還只是流行與豪門顯貴之家的一種自我標榜，既然這婆婆說，她出生鐘鳴鼎食之家，卻為何不見她裹腳？

　　夏陌跟著她，七拐八拐的繞到一個朱漆的后門。

　　婆婆扣了扣門，一個家仆模樣的人迎出來，一見到她，慌忙就要作揖。

　　她凌厲的目光，動了動。那人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恭敬的將她們迎進去。

　　雖然只是后院，但卻廳堂明亮，庭院整潔，讓人不難想象出，這前宅的氣派非凡。與婆婆口中的家道中落，擺攤糊口，完全不像是一回事。

　　“小姐，為何你不問我這是哪里？”那婆婆轉頭，看著夏陌。

　　“既然婆婆不惜放下身段，擺攤街頭，引我來此，定是有要事相商，我又何必在乎婆婆所言，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夏陌淡淡一笑。

　　“好！”婆婆朗聲大笑，“我兒的眼光，真是不錯！”

　　夏陌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厭煩，淡淡的說：“既然是三王子相請，是要告知一聲，宛雪自當拜訪，何必還勞駕婆婆，屈尊降貴。”

　　“呵呵。”婆婆輕笑兩聲，一雙凌厲的眸子，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兒若是相請，也自然不會用這種辦法，今日是我，想見一見我的兒媳婦。”

　　“婆婆，宛雪以前，的確與三王子有過婚約。不過那都是宛雪遁入空門以前的事了。”夏陌抬眼，對上她的眼睛，溫和的說，“一旦入了佛門，再出來之后，一切，只當再重頭算起。”

　　“公主。”婆婆看著她，“既然大家都是聰明人，公主也別跟我說糊涂話，公主的那趟佛門，是真是假，還說不準呢。”

　　“婆婆，宛雪只知道自己，是真的一心一意向了佛了。這次出來，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并非是宛雪本意。”夏陌微微一笑，“至于別人，信還是不信，宛雪也不便強求。”

　　“是嗎？”婆婆亦一笑，“即使以前，是真心實意向了佛，現在不也還是歸于著紅塵之中了嗎？造化弄人，該是你的，跑不了，不該是你的，爭不來！就好像你，繞了一大圈，終究不都還要做我們水家的媳婦嗎。”

　　婆婆朝夏陌眨眨眼，最后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

　　“婆婆，宛雪自問無才無德，實難般配三王子殿下，還請殿下與夫人，另選良媳。”夏陌煩悶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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