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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無可奈何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子青回來了,意外的,他身后還跟著一個人。許多年不見,那人一如離離記憶中的美貌,只是相較以前,更多了幾分氣質。

  但離離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了,她和蘇子青走在一起總可以輕而易舉的吸引別人的眼球,一如陌陌和牧歌揚走在一起。離離想到了什么,她仔細看了看陌陌,又把眼光放到依稀身上。她們,果然還是有一些相似的。

  依稀大大方方在長椅上坐下,和她們一樣低著頭,一言不發。一會兒覺得煩了,問蘇子青拿了一支煙,然后又是一支。

  不知她抽了第幾支煙的時候,緊閉的白色大門開了,象征著白衣天使的醫生從里面走出來。依稀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問醫生,病人怎么樣了,他有沒有很嚴重,等等等等。

  醫生只回給她一句話,他說,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這句話是他們的鎮定劑,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等著他們把牧歌揚推到普通病房。

  后來,他們知道,牧歌揚受的傷不算嚴重,也不算輕傷,所幸沒有傷到要害。肇事者跑了,警方還在追查。離離記得他出事的那條路,就在離她們家不遠的地方,所以她知道他一定是為了來找陌陌才出的事。

  牧歌揚還沒有醒過來,陌陌一言不發的守在一邊。離離很識時務的走出了病房。醫院里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可以聽的一清二楚,離離聽著自己的沉重的呼吸聲。腦海中依然閃爍著那句她到現在還不能接受的話。

  “尹依稀是牧歌揚的監護人。”

  如果這句話不是從蘇子青的嘴巴里吐出來,她說什么都是不會信的。

  可是偏偏,這就是事實。

  她一定是掉進一個很大的陷阱里去了,陷阱里到處都是毒蛇猛獸,她反應不過來。而牧歌揚,她竟然像著了魔一樣擔心他。

  事情本來并不是這樣的,她討厭牧歌揚。

  “未離。”蘇子青走過來,遞給離離一杯熱咖啡,離離拿在嘴邊聞了一下,卻沒有喝。咖啡真香,如果這種香味可以把人麻醉,讓人什么都不記得,那該多好。

  “未離,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離離頭一次知道蘇子青原來是個很細心的人,“我有時候看到你好像呼吸困難,要不要去檢查一下,反正現在在醫院。”

  “不用了。”

  離離回答的飛快,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蘇子青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走進了病房。與此同時,依稀也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用那雙狹長魅人的眼睛看了離離一眼。

  “好久不見,你變成一個大姑娘了。”

  “謝謝夸獎。”

  離離似乎不愿與她多說,也轉身走進了病房,依稀后腳就跟了進來。

  本來就不甚空曠的病房一下子變得狹隘,各人聽著各人的呼吸聲,心里各有所思。

  牧歌揚是半夜才醒來的,他醒來的時候,只有離離一個人是醒著的。蘇子青和依稀都回去了,陌陌要留下來照顧牧歌揚,而離離要留下來照顧陌陌。

  她看的出來,陌陌對于她的這個理由頗有微詞,只是她沒有說什么,默許了她在這里。

  興許陌陌是太累了,一整天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有時候她覺得,沉默這個詞是專門為了陌陌而設的,她總是沉默,直到睡著的時候還是沉默著的。

  她睡著沒多久,牧歌揚便醒了,他的手上還吊著點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離離。離離被他看的臉紅了,才想起該問他有沒有什么需要。

  牧歌揚沒有開口,干澀的嘴唇動了動,然后又閉上,什么話也沒說,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離離。離離想掙開的,卻又怕太用力弄傷了牧歌揚。

  想著想著,眼淚就不爭氣的留下來了。陌陌就趴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她這么靜靜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而身后這個男人,卻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充滿罪惡感。

  “牧歌揚,你放開我好嗎?”離離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淚水不斷涌出來,越擦越多。她告訴自己喜歡的人是蘇子青,一再告訴自己喜歡的人是蘇子青,腦海中卻不斷出現牧歌揚的影子。

  露出招牌式笑容的牧歌揚,痞痞的牧歌揚,帥氣的牧歌揚,像超人一樣把自己從壞蛋手里救出來的牧歌揚。牧歌揚在她腦海里轉來轉去,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被逼瘋了。

  “我喜歡你。”牧歌揚說,干澀的嘴唇動了一下,他說的很小聲,怕被一旁的陌陌聽見。要不是離離看見他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就要以為剛剛那句話只是自己的錯覺。

  “不,不是這樣的,牧歌揚,我們是不對的。”

  “為什么?”

  “你本就該是陌陌的。”

  離離說的云淡風輕,眼角的淚水卻止不住往下落。說完這句話以后,牧歌揚的手放開了她的。

  他低著頭,長長的睫毛眨巴眨巴,然后又把眼光望向在一旁熟睡的陌陌。

  繼續沉默。

  被陌陌枕著的白色被褥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被淚水浸透了,她無聲無息的哭著,不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而是難受,整個人,從五臟六腑透出來的難受,把她整個人都腐蝕掉了。

  “碰。”

  等離離再次走進房間的時候,她看到剛剛還好好的站在矮柜上的那只透明的玻璃花瓶躺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沒有一處是完整的。每個碎片倒影出一個憤怒的牧歌揚,加起來是很多很多個憤怒的牧歌揚。

  陌陌還在一旁熟睡著,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沒有發出來。

  離離小心翼翼的收拾著碎片,好幾次不小心割傷了手指,鮮紅的血順著花瓶里的水往陽臺流去,就像她們逝去的年華,流過血,傷過心,然后繼續往前流,任誰也不能阻止。

  不久以前,她以為自己是這樣的愛著蘇子青,至死不渝。

  離離再沒有去醫院看過牧歌揚,從那天起。

  那天陌陌起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身下的被褥濕了一片。離離知道,陌陌聽見了。她也曾發誓,不傷害陌陌的。但有些事情,她無能為力。

  就像她不能知道牧歌揚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一樣。

  自從那天依稀出現以后,她知道牧歌揚出現其實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他的身份,來歷,從來沒有人問過。或許是有的,蘇子青那么討厭他,怎么會不知道他的來歷,可是他沒有阻止他接近陌陌。

  蘇子青好幾次問她為什么不去看牧歌揚,她都支支吾吾的敷衍過去了。她知道從那次從牧歌揚那里回來以后,他就一直有話要對她說,只是她不懂他為什么過了這么久還沒有開口。

  半個月后的一天,蘇子青回來的特別晚,一回來便說要離離換一身衣裳,他們出去吃飯。離離撇撇嘴,沒說什么,很聽話的把居家服換掉,還破天荒的把及腰的長發挽了起來,只留了少許在耳后。

  坐上蘇子青的那輛車,離離心里有些忐忑,蘇子青已經很久沒有帶她出門了,怎么這會兒會想帶她出去吃。

  車子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停下來的,當離離打開車門的那一剎那,她有一種想躲開的沖動,下意識的躲進車里,蘇子青沒有允許她這樣做。他拉住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不許任性。

  他們走進客廳的時候,該到的人都已經到了。

  依稀安靜地坐在真皮沙發上抽著煙,低著頭,長長卷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不得不說,她抽煙的樣子十分好看,看著白色的煙從她嘴里飄出來是一種享受。但這對離離來說,是一種折磨人的享受。

  大概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有多么多么討厭依稀。

  陌陌穿著那身紅色長裙,表情是一成不變的沉默。只有牧歌揚,看到離離和蘇子青出現的時候,嘴角是微微上揚的。

  空氣里都是恐怖粒子,離離掐著自己的喉嚨,想讓自己的呼吸能夠暢快一些。猛的掐了一下,她反倒咳出聲來。

  “你怎么了。”

  “我沒事。”

  蘇子青的眉毛緊緊鎖在一起,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頓飯,吃的不是特別愉快,五個人圍著那張桌子,一言不發,幾乎數著碗里的米粒。離離是第一個離開餐桌的人,一放下手里的碗,她就往花園的方向跑去了。緊接著,牧歌揚也跟了出去。

  他的腿腳還不是很方便,一會兒便不見了離離的蹤影。

  花園里有一座小小的游泳池,離離看著平靜無波的水面,想大叫一聲。她不能再呆在這里了,繼續呆在這里她會窒息。

  天知道,這里曾經是她和蘇子青的家。

  后來,蘇子青將這里的一切都給了依稀。她原本想,依稀至少會把自己留下的,她曾經對她這么好。可是沒有,蘇子青說,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自己。

  于是,她恨起了依稀,恨她的虛情假意,恨她連感情都可以拿來演戲。

  “總算找到你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后響起,不用轉身,離離也知道身后的那個人是牧歌揚。此刻的他,已經在離游泳池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他指指身邊空著的位置,讓她也過去坐。

  離離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氣真好,昨天是中秋節,月亮又大又圓,要是沒有空氣中那些討人厭的氣味,她會覺得今天是愉快的一天。

  她走過去坐下,就坐在牧歌揚的身邊。牧歌揚微微一笑,不同于往常痞痞的笑,他今天的笑格外清爽。離離也是,她甚至有一種錯覺,要是時間就這么停止了,那該有多好。

  “喂。”

  “恩。”

  “你覺得今天的月亮像不像你。”

  “……”

  也許是花園的景色太美了,也許是今晚的月光太美了,美麗的令離離恍惚了。她瞇著眼睛,就快要睡著了,就靠在牧歌揚的肩上。

  “我有一樣東西早就想送給你了。”

  “什么。”

  牧歌揚塞了一樣東西到離離的手里,離離剛想借著月光看看那是什么東西,像石頭,又毛茸茸的。只是她的想法最終沒能實現,就在她把手抬起來的時候,牧歌揚的唇貼上她的。溫潤的,濕漉漉的,混合著離離的淚水。

  蘇子青找到牧歌揚的時候,離離已經不在他身邊了。陌陌也不在,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里。他掏出手機想給離離打個電話,然后透過車窗看見了低著頭坐在后座的離離,很悲傷的樣子。

  一聲不吭的坐進駕駛座,一聲不吭的發動車子,一聲不吭的駛出別墅。一路上,他們似乎在比賽誰比較沉默。

  快到家的時候,蘇子青一把抓住了離離的胳膊。

  “你弄疼我了。”

  “你會知道疼嗎。”蘇子青十分,十分的生氣。同樣的,他也很難過,難過自己居然舍不得對離離說狠話,他應該要好好打她一頓才對,把她打到屁股開花。“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當初真不該,真不該……”

  “真不該什么,真不該答應我留在青河嗎?”離離的眼睛通紅通紅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不住的往下落,一滴又一滴,沾濕了她雪白的脖子,沾濕了她的衣襟。

  她看到了蘇子青臉上的不舍,頓了頓,然后繼續往下說,“可是我有什么辦法,我愛上他了呀,為什么我愛你的時候你不愛我,如果你愛我,如果你沒有把陌陌帶回來,如果我們沒有留在青河……”離離說不下去了,她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像得了哮喘病一樣。

  蘇子青一把把她從地上撈起來,打開了門,把離離抱進去。給她披了一件外套,作勢要把她送去醫院。

  離離開始死命的掙扎,手腳并用,她說,我沒事,你不要送我去醫院,不然的話,我死給你看。

  蘇子青青著臉,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無奈。離離的樣子不像是在看玩笑,他只得把她放回床上,然后一遍一遍的問她,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我沒有病。”離離斬金截鐵的告訴蘇子青。

  蘇子青依舊不信,他想從離離口中知道答案。離離見他怎么都不肯相信自己,便咯咯笑了起來,她說,我要怎么說你才肯信,說我跟我媽得了一樣的病嗎?

  只見蘇子青鐵青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不要胡說。”落下這么一句話,他便離開了離離的房間。

  房間里只剩下離離一個人了,她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僵硬,她覺得很好笑,是蘇子青逼著她非要問她得了什么病的,她說出來了,他偏又不信。最終她還是沒有笑,仿佛剛剛那場戲花光了她所有力氣,她只能無力的抬頭看著天花板,無言以對。

  她拿出牧歌揚塞給她的那個白色小天使,小天使笑著,潔白的翅膀,手里拿著一根雪白的手杖,肥嘟嘟的臉蛋讓人忍不住親上去。離離心里暖暖的,眼淚卻不自禁落了下來,打濕了天使白色的羽毛。

  牧歌揚是在他們全部離開后才進他的房間的。不,那其實不是他的房間,是尹依稀為他準備的房間。

  “我不知道你換房間了。”

  房間里一片黑暗,牧歌揚卻意外的聽到了陌陌的聲音在里面響起,借著月光,他看到陌陌就坐在床邊,緊緊挨著一個白色的床頭柜,手里拿著一件東西。

  牧歌揚的心臟有那么一刻幾乎停止跳動了,她拿著的……

  “啪!”燈開了,室內一下變得亮堂起來,正如牧歌揚所想的那樣,陌陌的手里拿著那個相框。他們都一言不發,靜靜等待著對方先開口,一個世紀過去了,他們都沒有開口,彼此沉默著。

  “陌陌,很晚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竟害怕了看見陌陌,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對自己說,陌陌是他的責任,他不可能丟下她不管的,可是卻又情不自禁的……

  “你什么時候換房間了。”

  陌陌還是重復著剛剛那句話。

  “我……你大概記錯了吧。”牧歌揚耙耙頭發,無力感充斥著全身,他不知道接手這個爛攤子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牧歌揚,你在騙我。”

  “我沒有。”

  陌陌穿著她那條有些臟的紅色長裙,一步一步走到牧歌揚面前,她說,你看著我的眼睛。

  牧歌揚如她所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牧歌揚,沒有你,我會死的。”她把頭輕輕靠在牧歌揚的胸膛上,牧歌揚的胸口立刻濕了一塊。

  牧歌揚,沒有你,我會死的。牧歌揚覺得心痛了,像被撕裂了一樣。他欲伸手推開陌陌,卻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你他媽的就是個混蛋。”

  清早,依稀的書房里發出了尖銳的叫聲,陌陌抬了抬眼瞼,蒙上被子,繼續睡覺。

  “你現在才說不做了,什么意思,我當初讓你不要招惹秦水陌,你偏要招惹,現在怎么,你要怎么來彌補?”

  牧歌揚掏掏耳朵,依舊一身清爽的站在尹依稀身后,一點也不在乎眼前的她是不是正處于極度惱火之中,一如往常像一個沒事人一樣。

  “我也很想知道該怎么收手。”

  “你根本就不應該去招惹她。”

  “我會想到補救的辦法的。”

  “難道你真的愛上秦水陌那個丫頭了?”

  “這不用你管。”牧歌揚不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握緊了拳頭,英挺的眉毛挑了起來。然后摔門離開了書房。

  只聽見依稀在身后說了一句,她不是你的。

  牧歌揚第二次問離離明目張膽的要錢,是在別墅的一個月以后。

  正如蘇子青所說的那樣,他們的世界沒有牧歌揚,也就沒有了煩惱。也就是說,牧歌揚和煩惱是掛鉤的。

  這一個月,離離覺得很清靜,一個人上課,下課,回家,做飯。只除了再沒見過陌陌,她想,陌陌是不會愿意見到她的。

  只是美好的日子總是太短暫,牧歌揚又找上她了。

  他問離離要的錢不多,卻足以引起離離對他的反感。因為蘇子青把上次的事情告訴她了,牧歌揚為什么會把那樣的事情告訴蘇子青,況且那時候她還沒愛上牧歌揚。

  蘇子青也是去查了她的賬戶才決定不去找她的,這件事情,她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原諒他。

  上課的時候,牧歌揚發來一個短信說要見她,地點是他們學校不遠處的一間酒吧。還讓她帶上兩千塊錢。

  所以整個上午,她的心思都不在聽課上,隨便畫了一點東西便草草上交了。一下課,她便回家取了卡,然后轉到銀行取了錢。

  她不想去的,可是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兩千塊,對她或者牧歌揚來說都不是一個小數目,為什么他不直接問尹依稀拿,畢竟尹依稀才是有錢人。

  離離在那間酒吧門口站了許久才走進去的,她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呼吸也漸漸變得衰弱,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她看到了牧歌揚。

  他的臉花了,青一塊紫一塊的,像個掛滿彩的球,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是牧歌揚。他被一個高個子的男人親昵的摟著肩,卻很痛苦的樣子。

  “呦,小子,看不出來,有個這么清純的女朋友。”

  牧歌揚只是哼了一聲,然后把目光放向離離,卻又在離離的眼睛對上他的時候狼狽的躲開了。

  “小妞,錢帶來了嗎?”

  “錢在這里,你們先把人放了。”離離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說出這么一番話,有那么一刻,她的眼睛里除了牧歌揚什么都沒有了。連她自己也不相信,她的心,竟在那短短的七天時間里,就遺落在牧歌揚那里了。

  那高個子男人想必對錢比較感興趣,二話不說就把牧歌揚放了,另一個人從她手上把錢拿走。然后那人大喊一聲,“好了,兄弟們,散場了。”

  壓迫感一下子消失了,離離無力的依附在牧歌揚的身上,也沒有問牧歌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她好累,她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再睜開眼的時候,對上了牧歌揚那雙溫柔的眼,牧歌揚說,我不知道你會來的。

  離離無言。

  她是真的不想去的,如果她做得了主。

  “我以為陌陌在這里。”

  離離低著頭沒有看牧歌揚的眼睛,怕眼里泄出的不安會讓他看出端倪。

  “蘇未離,你看著我。”

  牧歌揚突然像發了狂一樣死死抓著離離的胳膊,強迫離離抬起頭,自然沒有放過她含在眼眶里的淚水。他輕輕的把離離的頭放到自己的胸口,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有些凄涼,有些美麗。

  “你為什么不問我他們為什么要走了這么多錢。”

  “……”

  牧歌揚的胸膛濕了,從他黑色的緊身外套一直濕到他精瘦溫暖的胸口。離離依偎著他,一動不動,黑色的長發從胸前泄下,散在兩邊。

  “蘇未離,你為什么要來?”

  “……”如他所想的那樣,離離的回答依舊是沉默。牧歌揚在身邊,她沉默的安心。

  “你的那些朋友呢。”

  離離抬頭,拭去了牧歌揚嘴角的血漬,然后朝他露出一個丑丑的笑,她還記得他有一群頭發整的跟雞窩似地朋友,還曾一起去唱過歌。牧歌揚將笑納入眼底。他摸摸離離的頭,還說了一句話,他說,傻孩子,朋友在需要你的時候才是朋友。

  不是因為離離太單純了不懂這些,她只曉得,一旦認定的事情,就要花一輩子時間去實踐,于蘇子青,于秦水陌,她都不曾懈怠。

  剛剛走進酒吧看到牧歌揚的樣子,她便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酒吧在不久前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斗毆,可憐的牧歌揚,他只有一個人,孤軍奮戰。好在,他發了短信向她求救,她來了。所以,她勉強算得上是他的戰友。

  離離想了很多,她想把錢填進去,之前蘇子青已經知道她在牧歌揚身上花了多少錢,如果這次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不會像上次一樣這么容易就原諒自己。

  萬惡的金錢,離離輕聲嘆氣。

  反觀牧歌揚,他一點也不著急,仿佛剛剛把他贖回來的只是一堆廢紙,這讓她莫名其妙的生氣,卻只是埋在心里沒有說出來。

  后來,他們相攜走出了酒吧,來到了不止一次來過的小街,做完上次沒有做完的事情——拍大頭照。

  離離心虛,她不敢朝門外看,深怕像上次一樣,一抬頭一身紅衣的陌陌就會出現,罪惡感侵襲著她的全身,渾身都不舒服。

  “蘇未離,我們私奔好不好?”從照相館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世界什么都是迷迷糊糊的,只有時間是最真實,它流逝飛快不留余地。

  霓虹燈照不亮街道,投射在身上是一個模糊的黑影。有牧歌揚的,有離離的,還有無數陌生人的。他們在無窮無盡的人潮里不斷行走,離離手上握著的是牧歌揚硬塞給她的糖葫蘆。她覺得甜,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有吃到這樣令人懷念的東西了,從依稀離開以后,已經八年了。

  她從不知道橘子和草莓可以甜成這樣,一直甜到心窩里。

  走著走著,人群漸漸散了,影只形單的路人越來越多。原來,寂寞的人往往比熱鬧的人來的多。

  不過這時候離離并不擔心,因為,就在她身邊,有一個牧歌揚。

  他們不知到走了多久,大概離來時的那條街已經很遠了。這是另外一條街,遠遠的,他們就看見了擁擠的人群,然后很有默契的一起擠進去,哪怕什么東西也不看,什么東西也不買,只是感受一下氣氛,就滿足了。

  走到人潮最擁擠的地方,牧歌揚突然開口了。

  周圍太吵了,離離聽的不真切,但因為剛剛那句話,她的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她想開口讓牧歌揚再說一遍,卻又提不起勇氣。

  牧歌揚痞痞笑著,他知道離離臉皮薄,又把剛剛那句話重復了一遍,就在貼在離離的耳朵旁邊,他說,蘇未離,我們私奔吧。

  離離覺得心里一下子被什么東西塞滿了,那種東西叫感動,暖的她眼淚都掉了。她跟他私奔,如果沒有陌陌,她一定跟他私奔。

  兀的,她停止了妄想,兩只眼睛水汪汪的看著牧歌揚,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衣襟,頭發,全部打濕了也不在乎。就靠在牧歌揚的胸膛上,她哭的很大聲,引得周圍的路人都來圍觀。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樣轟轟烈烈過。

  牧歌揚,你要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

  臨走的時候,離離是這么對牧歌揚說的,她走得很瀟灑,連頭也沒有回。而牧歌揚一直在原地看著離離的背影消失,手里還拿著剛剛路過夜市離離非要買的干花。她說他的房間這么臭,拿這么點干花去是肯定不能把那些氣味熏沒的,不過,聊勝于無嘛。

  牧歌揚還清楚的記得離離說這話時調皮的表情。就在剛才,她還那樣真實的站在自己身邊,靠在自己胸膛上大哭,下一刻,她便不見了,他們的明天,毫無交集。

  他突然覺得心痛,痛得整個人都麻木了。當大掌撫上胸口的時候,才發現,那里依舊是濕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干。

  牧歌揚把那袋干花放在手上翻來翻去,他剛剛看見離離偷偷把什么東西放了進去,還大聲叮囑他,絕對,絕對不可以把這袋干花丟掉。她以為他會傻傻的相信這只是一袋干花。

  手掌觸及到冰冷的金屬,瑟縮一下,突然一陣風襲來,手上的干花被風吹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個冷冰冰的戒指躺在上面。

  牧歌揚一眼就認出那是上次他送給她的東西,還偷吻了她一下。

  他只是不能理解,為什么離離把這東西拿回他手上,卻又不正大光明的,她還叮囑他,絕對,絕對不可以把這袋干花丟掉。

  青河的夜凄凄涼涼的,寒風一陣接著一陣,牧歌揚一個人走在冰冷的街上,眼里手上都是那個小小的戒指,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笑的像個傻瓜一樣……

  “你回來了。”

  牧歌揚回到了別墅,依稀的別墅。他徑自走到房間里,才脫下外套,就聽見有人說話了。雖然沒開燈,也輕易知道聲音的主人是秦水陌。

  握緊手心,他抬起頭,陌陌果然就坐在他的床上,一身紅衣,美麗的樣子未減半分。

  “我昨天晚上就在這里等你了。”

  秦水陌又說話了,牧歌揚愕然。這么說來的話,他一出門,她就在這里等了。他不禁懷疑,這段時間是不是對她太好了,以至于她有了錯覺。

  “我出去了。”

  “和離離一起嗎?”

  不做它想。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他一定是和離離一起出去的,可是不問清楚,她的心理總還有一點盼頭。

  “她是今天下午才來的。”

  “所以,你是和她在一起了。”

  秦水陌把話說完,就從床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牧歌揚身邊。牧歌揚幾乎以為她就要停下了,可是她繼續往前走,從他的身邊,擦身而過。

  牧歌揚是有一些后悔的,后悔自己說了實話。他和秦水陌,本來就是個騙局,多說幾次慌和少說幾次慌根本沒有什么區別。可是剛剛他看到自己的心了,他不能繼續這樣做,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瘋掉,包括他自己。

  如果早知道,如果知道,他應該拿了尹依稀的錢,然后跟蘇未離遠走高飛。

  陌陌走到門口,又停下了。

  她靠著門,長長卷卷的頭發披下來,遮住了她的表情。

  “牧歌揚,你還記得你以前說過的話嗎?”

  她把頭抬起來了,室內依舊沒有燈光,黑乎乎一片。牧歌揚卻沒有放過她臉頰上亮晶晶的淚痕。

  她哭了。

  牧歌揚的心又開始沒完沒了的疼,劇痛壓榨著他整個人整個靈魂,他快要痛死了。

  “你說,假如有一天你要離開我了,一定會告訴我的。”她哽咽的厲害,眼淚滴滴答答不停的往下落,滴到衣襟上,地上,一片狼藉。

  “你還說你最喜歡我穿這身衣裳,你特地為我畫了一幅畫,就掛在我們以前的教室,最中心的地方,那里有一個你最喜歡的我。記得嗎,導師對你的畫贊不絕口,說是他看到過的最完美的一幅畫。可是牧歌揚你知道嗎?”

  陌陌突然抬起頭,盯著牧歌揚的眼睛,也強迫他看著她的。

  “自從你再次出現以后,就從來沒有說過我穿這身衣裳漂亮。沒有提過那幅畫,沒有親我沒有抱我,甚至,沒有好好看過我一眼。牧歌揚,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的那句話,是不是過期了?”

  牧歌揚愣住。

  他從不知道陌陌愛一個人是這樣的,腦海中出現尹依稀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就讓她這樣吧,你再也不要去招惹她了。

  可是,當她說這話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抽不開身了。

  有那么一刻,他覺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苦一點,累一點,怎么樣都沒關系。被那些世俗牽絆著的統統都是笨蛋,他也是。

  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陌陌的蹤影。突然,手機閃了一下。拿過一看,是蘇未離發過來的,他有些激動的打開,簡單的兩個字,謝謝。

  這樣就夠了,這足以讓他從心痛變成激動。銀白色的戒指還躺在他的手心,染上了他的溫度,不再是冰涼的。他看著,看著,就不知不覺入迷了。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有他,有蘇未離,有陌陌,有蘇子青,還有尹依稀,最后最后,還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說話了,他說,這一切都是由我開始,就讓我在這里為它畫下句號吧,從今以后,你是你,蘇未離是蘇未離,你們毫無相干。

  “那我呢?”陌陌問,她依舊穿著那身紅衣裳,在陽光的照耀下,紅的刺眼。更叫人莫名其妙的心痛。

  “你?”黑色身影咯咯笑了,他看著自己,然后把手指指過來,“那就要問他了。”那人說。

  “為什么問我?”牧歌揚不解,連依稀都說,陌陌是不屬于他的。

  “因為她合該是你的。”黑色身影的聲音淡然,聽不出絲毫勉強,正因為這樣,才更叫人有理由相信,他說的千真萬確。然后,蘇未離離開了,蘇子青離開了,尹依稀離開了,黑衣人也離開了,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秦水陌。腦海中不斷出現蘇未離走的時候傷心欲絕抹著淚的模樣,他快要窒息了。

  “不。”

  牧歌揚醒了,他是被嚇醒的。手中的被角被他捏皺了,濕漉漉的,手心里還淌著冷汗。

  還好,一切都只是一個夢。

  他的目光掃過躺在床頭柜上的那個銀色戒指,眼神不自覺柔和起來。仔細看看那個戒指,上面沒有一點圖案,平凡的可憐,這樣的戒指,怕是丟到地上都沒有人愿意撿的。

  牧歌揚不一樣,他不曉得究竟該把它放到哪里,才可以保證不將它弄丟。

  “牧歌揚。”

  尹依稀突然慌慌張張的跑進牧歌揚的房間,連門都沒有敲,可見她很急。她把她的著急過渡到牧歌揚的身上,就在她突然推門進來的時候,牧歌揚慌張了一下,手中的戒指抖落了,咕嚕嚕轉了幾個圈,然后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現在好了,兩個人都變得著急起來,可是明顯尹依稀比牧歌揚著急,著急的讓牧歌揚沒有時間找戒指。

  她說,秦水陌不見了,昨天晚上。

  牧歌揚頓住,立刻把戒指不見了的事情拋到九霄云外,他還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陌陌在他房門口說的一大堆一大堆的話,他還沒來得及消化。

  他披上外套就出門了。

  事實上,他并不知道陌陌究竟會去哪里,他甚至想,要是她能這樣不見了,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媽的他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是很想和蘇未離在一起沒錯,但他不想讓自己和蘇未離一輩子生活在內疚之中,尤其是蘇未離,她一定不懂得怎么原諒自己。

  然后,他認命的拿出手機,撥出了熟悉的號碼。

  “你好,你所撥打的號碼已停機……”

  牧歌揚看著自己的手機,再一次確認從里面傳出來的聲音不是自己的錯覺,有些許的訝異。

  他以為,像蘇未離這么乖這么聽話的孩子,應該不會讓自己停機才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她的號碼還是他偷偷拿了她的手機才知道的,她知道的時候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

  心情沒來由的大好,他決定去蘇子青家里走一趟,或許秦水陌正在哪里,就算不在,能看看蘇未離也好。

  從別墅到她那里其實是有點遠的,坐出租車需要半個多小時。一如既往的走上樓梯,設想著等下要是見著了蘇子青該說些什么。要是蘇未離來開門……

  他的心像灌了米一樣的甜,下一刻,便看到了那扇棕色的大門,毫不猶豫的按下門鈴,心中禱告來開門的會是蘇未離。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過去了,走廊里依舊是安安靜靜的,里面的人沒有要來開門的跡象。牧歌揚又按了一遍門鈴,答案跟剛剛是一樣的,沒有人來開門。

  心里隱隱的不安,今天是周末,蘇未離沒有理由不在的。

  “小伙子,你找誰。”

  在牧歌揚手足無措之際,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這才回過神。轉過身才看到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一個70歲左右的老人家。

  “我找這家人。”

  “你是說蘇先生啊,他昨天晚上就帶著女兒退房走了,也沒說去了哪里,走的挺急的……”

  老人家還在喋喋不休說著,牧歌揚的腦袋一片空白。

  蘇未離昨天半夜才回到家里,這么說她一回來蘇子青就帶著她走了。而且走的這樣匆忙,一點征兆都沒有。

  尹依稀,尹依稀一定知道這件事情。他連忙沖下樓梯,也忘了跟老人家道謝,只聽見老人家在身后喃喃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花了半個小時回到別墅,尹依稀不在,他出門的時候好像聽她說她也去找秦水陌了。

  客廳的真皮沙發是白色的,一塵不染。一身黑衣的牧歌揚坐在上面,伸手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煙,想也不想就抽出一根抽了起來。看著青煙緩緩升起,漸漸消散,他就像吃了鎮定劑一樣。

  當他把整包煙抽完的時候,依稀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個人,長長卷卷的頭發,長長卷卷的睫毛,栗色的,明艷的五官,仔細看跟尹依稀有些神似。這不是秦水陌又是誰,只是今天,她沒有穿那身招牌式的紅色長裙。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尹依稀看到牧歌揚坐在客廳里,是有些訝異的,她以為他跟她一樣出去找秦水陌了。畢竟早上出門的時候他表現的非常著急。

  現在的牧歌揚,有些,狼狽。

  頭發蓬蓬的亂得像鳥窩,黑色外套裹著他精瘦的身軀,整個人看上去說出不的頹然。

  “牧歌揚,我有事找你。”還沒等牧歌揚開口,站在尹依稀身后的秦水陌就開口說話了。牧歌揚狠狠看了尹依稀一眼,有些不情愿的起身,隨著秦水陌走進房間。

  房門啪一聲被關上,陌陌許久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盯著牧歌揚看,仿佛要把他的樣子深深刻進腦海里。

  “你知道我去哪里了嗎?”秦水陌問,聲音里沒有一點情緒,就好像問的是今天的天氣。

  牧歌揚覺得十分壓抑,習慣性的從外套口袋里掏出煙,掏了半天才發現煙剛剛已經在客廳里抽完了。

  秦水陌見牧歌揚不說話,便一個人繼續往下說,她說,我去找一樣東西了你猜是什么。

  牧歌揚挑了挑眉,他并不是沒有興趣想她究竟去做了什么,相反的,他非常想知道,可是這時候,他更想知道蘇未離究竟去了哪里,他想秦水陌能快點把話說完,然后放他出去找尹依稀問個明白。

  當然,這一切他不會讓秦水陌看出端倪。

  陌陌從手上拎著的大包里拿出一樣東西,等放到牧歌揚眼前,牧歌揚才看清楚那是一幅畫,畫上的人不是別人,就是站在眼前的秦水陌,穿著一身紅衣的,微笑著的秦水陌。

  那真的是一副很美麗的畫,那笑就像是會感染人一樣,只要看一眼,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進去,動彈不得。這樣神奇的畫,那畫畫的人在畫它的時候一定非常用心,牧歌揚篤定。

  他的眼睛突然瞄到了畫的署名,牧歌揚。

  牧歌揚。

  他已經快被這三個字弄瘋了,昨天晚上秦水陌的話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他清清楚楚的記得她說,牧歌揚為她畫了一幅畫,是他的得意作品。所以,牧歌揚很愛秦水陌,很愛很愛。他可以從畫里看出來。

  秦水陌瞧見了牧歌揚眼中的柔軟,知道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枉她辛辛苦苦去求上次被她打得差點毀容的班導,被人罵成神經病也無所謂,只要牧歌揚能夠看出她對他的用心,只要他們還能回到從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待陌陌走后,牧歌揚憤恨的一拳砸在床頭柜上。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陌陌對自己的感情,怕是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的多的多,難怪蘇未離會逃避,罪魁禍首,竟是他自己。

  蘇未離。

  他的腦袋觸碰到這三個字,想也不想便沖出了房門。好在,尹依稀還在,她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蘇子青去哪了?”他開門見山。

  “他們不是在文山路,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尹依稀優雅的吐了一口煙出來,對牧歌揚的問題沒有放在心上。

  “他們昨天晚上搬家了,難道蘇子青會不告訴你他去了哪里?”

  “你說什么?”尹依稀突然激動起來,她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著牧歌揚的眼睛,確信他沒有說謊,然后又躺下,瞇著眼抽了一口煙。“沒想到他真的這么做了。”

  “所以你是知道的。”

  牧歌揚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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