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微波
天色漸暗,落雪的街巷,只影的深淺綿延在蒼涼,泛起一點一念的酸澀。溫熨一壺清酒,對月獨飲,用冰清輕吻琉璃,涼意又濃。死靜的碧水,悄悄掀起無名綠波,曳動著飄搖。
入秋了,轉眼已是稍帶涼意的秋中,一片片火紅楓葉在萬木漸枯的后院張揚著。午后閑暇之余,慕月寒依慣例坐在紫藤竹椅之上愜意地喝著她最愛的那一味清茶,時不時賞目楓葉正紅的美景,偶爾在挾帶落暮桂花香氣的輕風下潑墨山水。
其實對于如此優雅詩情之事,她并無任何的興趣愛好,只是在藤玠翊這多段日子的熏染中,不知不覺竟愛上這等曾自以為是荒廢光陰之事。
想著思著癡著,不知之間,一幅山水既成,卻是不得讓人發笑。眉黛時而微顰,后又唇角輕扯,似在自嘲。山非山,水又非水,這畫若是讓藤玠翊瞧見了,不知又要被“教育”了。幸好今日有行程,否則要是他人端坐在身旁,看著這畫漸成,她呀真是快無地自容。
看著他畫也已一段時日,偏偏筆在她手下成了活物,瞧這畫便是活物的“杰出”。并非她笨,而非專長。
“表嫂!真是好高的興致,瞧這畫若是讓那些個宮廷畫師瞧了去,恐怕都要自殘形愧了,雅嫻,你說是不是啊?”
慕月寒稍抬頭撇眼。呦!她道是誰,原來是藤玠翊那群雜七雜八的親戚,看來這生活始終無法一直平靜下去了。
“屏煙姐,不是有句俗語說得極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嗎?”
低頭不語,繼續專注于她的山水之間。諷刺性的挑釁對于她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況這些話語,簡直就是低級幼稚之流,她慕月寒若是去與她們計較,是否也太有失身份了。估計等見了自個不搭理她們,也就沒了那趣味,她們自然會走開,重新還她一自由天地。
“表嫂,昨兒個聽府下人說您是京都梵王府的大小姐,怎么以前沒聽您提起過?”
“屏煙姐,你沒聽清楚下人說是梵王府名義上的大小姐嗎?”
這個叫雅嫻的女子,硬是湊近話語在埋首水墨的慕月寒耳邊,刻意把“名義上”三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加重語氣來強調。
“人家是名義上也總比我們這些真正意義上大千金大小姐要強多了,至少人家懂得如何勾引表哥,坐上人人稱羨的藤二奶奶一位。”
“勾引?屏煙姐,你沒說錯吧!瞧瞧藤家這位二奶奶的容貌,在我們江府隨便拉出個丫鬟也尤勝幾分。”
看看這張臉,傾城不是,美艷也非,溫婉更難說。相比之,她江雅嫻那可是臨安出了名的美人,憑什么嫁給姐夫的人是她慕月寒而非她江雅嫻?姐姐難產而逝,本以為待到姐夫為姐姐悼思一二年后,她有望去填補那個空位,只沒想到偏偏是眼前這個毫無姿色也無身份的女人入了先去。
她恨,恨得要死。這下更好,這個女人肚子里還有了藤家的骨肉。更讓人仇恨的是,聽她在藤府的眼線所報,一趟京都,一次大吵之后,這個女人好像施了巫術竟讓藤玠翊寸步不離其身,那如膠似漆的場景簡直是羨煞旁人。
很好,非常之好。繼續這么得意下去吧,反正她江雅嫻得不到的東西,他人休想得到。不就是母憑子貴嗎?既然孩子能來,自然也有法子消失,到時看她還能有現在這副光景不?
“雅嫻妹妹,你這話要是不小心傳到表哥耳里,可不是好玩的。畢竟人家今時今日的身份不同了,母憑子貴,可不是我們所能招惹的!”
似是譏諷,卻也透著一絲的酸味來。藤屏煙承認自己妒忌慕月寒,自己出身富貴又怎樣,到頭來自己一心喜歡的男人還不是跑到這個身份低賤的女人懷里溫存著。肥水不流外人田,藤家的財富為何要瓜分給外人呢?要是她和表哥成親的話,那藤家的財富就可牢牢掌握在自家手上。
從妒忌到恨,其實就是對藤玠翊從喜歡到絕望的過程。看著表哥枕畔換了這個又換那個,她的心中總是流著淚滴著血。江家那個病西施死了,她以為她的陰天終是過了去,卻沒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一次次看著自己心心愛戀的表哥牽手她人,她都瀕臨崩潰。這次,她再也不能坐任幸福永逝。慕月寒身懷六甲的消息一傳開首先引起了江家的側目,這不,江家讓江雅嫻以到藤府來探視藤翔身體狀況為借口來打聽消息了。
說起這江雅嫻,藤府上下誰不知她對表哥心有遐想。往日,自己對這個風騷女人一直心存芥蒂,畢竟任何暗戀表哥的女人,她都不會有好感。現在大敵當前,從前互不對眼的兩人在面對著共同的情敵也會站成一線。而且,府里還有另外一個覬覦表哥的杜菀晴。若是她和那兩個女人聯手,說不定慕月寒很快就會從藤家消失,而她到時再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表哥不就屬于她了嗎?
所以現在,不管有多厭惡江雅嫻還是杜菀晴,沒在解決慕月寒之前還是需好生拉攏才行。
“屏煙姐,你可別嚇我哦!”
江雅嫻狀似驚嚇到,輕柔地安撫著自己的心臟,眼睛時不時偷望著慕月寒的神色。然而,一切似乎在她們的計劃之外,看是她們必須要加大力度,極力刺激慕月寒才行,最好把她肚子里的那個小孽種給自行滑胎了。
“雅嫻妹妹,這叫枕邊吹風。”
“不會吧?姐夫怎么可能會聽任她人信手拈來之語。”
聽聽她們這些毫無意義的雙簧,慕月寒只是在心里嗤之以鼻。唉!女人的嫉妒比毒藥還毒。看來不再是紅顏禍水了,這完全就是男禍。好端端的一個晴天,果然是浪費了,早知如此,她就應得藤玠翊之建議,隨同一起視察業務了。
“菀晴不是提起過她的經歷嗎?”
菀晴,杜菀晴。古語有云: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在共同的利益面前,敵人也能成朋友,朋友亦會成敵人。為了藤玠翊,為了藤家的巨富,這三個女人是站成一線了,這就是所謂的一致對外吧!看來,她必須要事事提防了,或者先發制人也不錯。
“表嫂,認識菀晴嗎?”
雖然慕月寒從頭到現在,依然還是沉迷在她的山水中。但是在剛才提到杜菀晴時,她手里的筆有明顯的停頓。看來,要想徹底打壓慕月寒直至少消失,這杜菀晴絕對是主要攻破點。
“二奶奶怎么可能認識什么杜菀晴?麻雀與鳳凰永遠不在一個家窩。”
“雅嫻,注意你的家教涵養。”
“最好的家教涵養在………”
江雅嫻似乎還想繼續往下挖苦諷刺,卻不想瞧見了從遠而來的藤玠翊,只能不情愿之下,把那些個話兒硬生生吞回自己的腹中,笑顏大開,嬌嫩出聲:
“姐夫——”
“表哥——”
“呦!怎么是你們?”
藤玠翊是熟視無睹,直接繞過眼前的兩尊大佛,快步走至慕月寒跟前。一如往日,擁著佳人觀賞起畫來。
“表哥,雅嫻妹妹今兒個主要是看望翔兒。這不,我知曉您一早就出去巡查商埠,表嫂肯定又要一人悶在后院,所以我就叫上雅嫻妹妹一起陪表嫂解悶來了。”
即使是一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每次面對著表哥,聽他說話,她的心總能砰砰跳躍。愛他的冷酷,恨他的絕情,這樣的矛盾一天天折磨著她少女的心,讓她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那雙溫暖有力的大手應該擁抱的是她藤屏煙,而不是慕月寒這個賤貨。看看他身邊的這些女人,哪一個不是沖著他的財富而來。唯有她,她藤屏煙才是那個真正愛著他藤玠翊的女人。
“表哥啊表哥,趕快清醒清醒吧,這個世界只有她才是那個真心真意,可以過一生的女人”。那雙手,那個偉岸而寬廣的胸膛,她恨不得立馬上前拉開慕月寒,換成自己。然而,幻想終是幻想,此刻的自己還只能吞咽著心酸,巴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懷中擁著她人。
“是嗎,慕月寒?”
真有那么好心?恐怕遠不只屏煙話中所表那般簡單吧。自雅淑難產而逝,江家人便不斷地以更好地照顧翔兒為由,提出讓江雅嫻來填補雅淑的那個位置。別人不知,他藤玠翊可非傻瓜,他們江家人打著啥算盤,他一目了然。
礙于翔兒的關系,他即便是再厭惡,也只能對江家人是無奈,畢竟那是翔兒的血脈親人。
“或許吧!”
解悶或許有吧,雖是一路話中連夾譏諷,但也不可否認她們這兩位千金大小姐的確陪了她不少時辰。沒功勞也有苦勞,就當她們有在陪她解悶得了。
“此刻我已回來,兩位妹妹若是無事了,那就先行下去吧!”
雖是極其討厭江家人,但他藤玠翊也只能陪著笑臉,委婉下達逐客令
“既然表哥回來陪表嫂了,那我和雅嫻妹妹也就再多呆下去,豈不是太不解風情了,呵呵……”
話里話外,幾分醋味由生。在藤玠翊面前,即便再是如何對他身邊懷中的女人無任何好感,她藤屏煙依是平心靜如無波,歡顏燦若春日。然而,轉身之后,除了一旁的江雅嫻,是誰也看不到亦捕捉不到的眼眸深底的那一絲陰狠與謀劃。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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