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柳兩家世代交好,族中晚輩也來往甚多。雖然算不青梅竹馬,但從小玩到大的情分還是有的。
此刻,這個曾經與他在一起過家家的兒時玩伴,這個兩位家主私定的名義的未婚妻,居然站在另一個男人的面前,并用身體去袒護對方。這叫他如何能忍?
柳傾涵仍然沒有說什么,但她已經用行動表明了她的態度。
“無膽鼠輩,居然只會躲在女人的身后!”伍世勛怒極反笑,極盡嘲諷。
奪妻之恨,觀道之辱,讓他懷恨在心,想要將對方拆骨掏心,碎尸萬段,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而如今,他已然晉升至金丹期,足以將對方踩在腳下,肆意踐踏。
“我最后再問你一次,讓開還是不讓?”伍世勛又道。
他的一張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油亮。沒有人能阻止他殺人,柳傾涵也是一樣。如果她非要阻攔,他不介意連她一起斬殺。
柳傾涵冷冷地望著他,絲毫沒有畏懼他的強勢,哪怕對方兩大元嬰期父輩在側,也動搖不了她的決心。
忽的,她的一只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令她心神一震。
她扭過頭來,默默地望著楊碩,臉表情復雜。
男女授受不親,哪怕只是拉拉手,也已經是越矩了!
楊碩卻好像渾然不覺一般,道:“無妨。他不能拿我怎樣。”
柳傾涵冰雪聰明,怎會不明白楊碩這是故意的。
只是她更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楊碩能否活著接下伍世勛的必殺一擊。畢竟,就算再怎么實力了得,也終究受傷在前,而且還相差一個大境界。
兩人簡單的一系列交互,全被伍世勛看在眼中,這讓他越發的憤怒,兩只眼睛都要冒出火來。
楊碩因而感到一陣莫名的舒爽。很多時候,心情愉悅不是因為自己得到了什么,而是讓別人什么也得不到,偏偏人家又拿你沒辦法。尤其是伍世勛這種二世祖,平時神氣活現慣了,偶爾吃一回癟也是應該的。
見柳傾涵看過來的眼神有些怪異,楊碩心說你這是什么表情,難道我做得不對嗎?
低頭一看,發現對方的一只柔荑還被自己死死拽著,幾乎要掐出水來。這才將她拉到身后,有些不舍地松開了手,自己挺身而出。
“咳,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說完兩步前,手掌一翻,龍影金刀倏然出現。
霸氣(俗氣)無比的金色映得伍世勛眼睛都差點睜不開,一股子濃濃的銅臭氣息隔老遠都能聞到。
“俗不可耐!”伍世勛一聲譏諷,心中更是冷笑,這是你自己找死!
雙足借力一點,人便騰空而起。金锏破空,勁氣凜凜,強橫無比的靈威跟著壓將下來。
那氣息匯成六道金色的光幕,鋒利如刃,纖薄如紙,可切割萬物。它們鋪展開來,封鎖了所有閃躲的空間。
這一擊,只能硬扛,無可逃避。伍世勛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以絕對的實力碾壓對手,任憑你身法如電、機巧百變也無從施展。
楊碩眉色一懔,這一招居然與天權刀法的凝字決和勢字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但殺氣凝練,更勝兵刃,而且氣勢磅礴,如泰山壓頂,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就是金丹期的實力嗎?
萬法自然,大道歸一,伍世勛修行的锏法,居然能打出類似天權刀法的效果——不,與自己那殘缺不全的天權刀法相比,完全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就是世家子弟的底氣嗎?
當下,他臉色微變。急忙運轉所有靈力,于身前結成土之屏障作為第一層防護,龍影金刀則橫擋在前,化做金色的護盾。
“唰唰唰唰唰唰!”
“噌噌噌噌噌噌!”
六道光幕切割在龍影金刀的刀背,發出金屬割裂的鏗鏘之聲。
土之屏障只在一觸之間便土崩瓦解,不成形態,龍影金刀也在一連串的轟擊中迅速暗淡。
只在眨眼之間,楊碩便落了下風。
之所以接得這么辛苦,還是因為之前伍天行的那一擊。
那一擊雖然只是伍天行的隨心之舉,但畢竟也是元嬰期修士的一擊,開不得半點玩笑。楊碩表面應付得輕松自如,實則也受了不大不小的內傷。受此影響,他至今都沒有緩過氣來,體內靈氣流動甚至有些阻滯。
然而伍世勛可不管這些,他想要的,只是楊碩這條命。
此刻他雷霆一擊殺到,楊碩更覺胸中發悶,一口老血堵在喉中。
這口老血還沒來得及吐出,伍世勛的六棱金锏便真正殺到了!
本書魔道八荒,源自起點。
這回不再是勁氣交鋒,而是實打實的兵器碰撞。如果說先前的攻擊如同怒海狂濤,那么現在的金锏轟擊便是擂木滾石。
“轟!”
恐怖的力量轟擊在龍影金刀之,令楊碩虎口劇震,金刀險些脫手。
澎湃的殺意緊隨而來,不斷轟擊在他的身體,哪怕有玄武幻盾護住周身也夠嗆。他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都要被拍倒掀翻。
金锏再次化出六道鋒利無比的金色光刃,破空而來,擊碎屏障,在被玄武幻盾抵擋了大部分傷害之后,最終刺破肌體,肆意撻伐。
一口鮮血噴濺而出。楊碩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肉身是多么的脆弱,一旦失去玄武幻盾的保護,便如同一只失去了背殼的蝸牛,只能任人宰割。
思索間,恐怖的割裂之力隨之臨身,有如置身劍網刀山一般。頓時血肉翻飛,疼痛加身。
鮮血溢滿全身,甚至有些是飆出來的。
一旁默默觀戰的伍天行不由得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的孩子,終究沒有讓他失望!
單憑這一擊,已經足以配得他的金丹期修為,甚至已經超出了他的估計。
原本他一直反對采用激進的方法強行突破修為,如今看來,他已經牢牢穩固了自己的修為,今后的進階再不會有什么隱患。
“怎么樣,帶勛兒來沒有錯吧!”伍天隱嘿嘿笑道,頗為自得。對于這個侄子,他一慣是疼愛有加。當伍世勛找到他請他幫忙時,他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忍辱負重固然不是壞事,但如果仇敵就在眼前卻不思還報,了卻因果,是會影響道心的。
所以對于伍世勛來說,這是一次極好的歷練機會。憑自己的本事一雪前恥,奪回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這才是伍家子弟應該做的。就讓這個倒霉的孩子給他當陪練吧!
一旁的柳傾涵早已看得心驚肉跳,差點要按捺不住。直到楊碩沖她微微一笑,才勉強寬下心。
楊碩臉是在笑,身卻無一處不疼。好在這些都是皮外傷,所以也只是看起來比較慘,并沒有傷筋動骨。
他雖然渾身浴血,卻沒有絲毫退讓,仍然雙手握刀,橫擋于前,與伍世勛形成了對峙之勢。
只是,伍世勛卻不會就這么放過他,這還遠遠沒有結束!
“去死吧!”
伍世勛大喝。體泛金光,勁氣如燃,同往日那種世家公子哥的形象判若兩人。他就如同一頭下山的猛虎,要擇人而噬。
浩瀚無比的金之氣息通過六棱金锏傾泄而出,盡數轟擊在那龍影金刀之。
龍影金刀發出一連串劇烈的嗡鳴,仿佛要承受不起這股強大的力量,隨時都要炸裂一般。
楊碩心叫一聲算你狠,這是到底有多想要自己的命啊!
于是體力靈力劇烈運轉,護住各大要害。此時如果他真的被掀翻,那么必定要門戶大開,死無全尸。
他咬了咬牙,單膝一跪,手中金刀微微一擰,便有澎湃之力傾泄而出,打向一旁。
原來是用了從太極拳法里悟出的一點巧勁,以此卸去了對方半數的力道。就是這樣,也讓他體內空虛,險些難以為繼。
“轟!”
六道金色光刃傾泄在大地之,頓時在青石之留下了六條深深的溝壑,密密匝匝,整整齊齊,如同片豆腐一般。
巨大的沖擊力將楊碩生生打離了原地,平移了數丈,而在他身側,便是那六道恐怖的劃痕,如同九天神兵降世,給生生劈砍出來的一般。
激烈的交鋒后迎來了短暫的寂靜。
煙塵散盡,兩人遙遙相望。
他居然扛住了!
伍世勛這一驚可不小,因為他知道,他并沒有絲毫留手!
可就是在這樣沒有留手的情況下,對方不但沒死,甚至也沒有給連人帶刀打飛!
吃驚過后,又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諷。
也難怪,楊碩儼然已經成了血人,賣相自然好不到哪去。
這讓他更加確信,對方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就是你的極限嗎?”伍世勛橫锏而立,身姿傲然。
一個卑微的玄天宗外門弟子,辟谷期修士,也敢和他堂堂伍柳宗少宗主搶東西,他也配?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寒芒,殺機頓顯。
“看你還如何接下這第二招!”
說罷,身形一晃,便以奪人之勢直逼而去。
此刻,他離楊碩不過數丈的距離,以他的速度也就一抬腳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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